第86章 沙滩大战
第一天的拍摄工作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将近傍晚。
易匀星和路景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帮着工作人员把设备收拾好，太阳竟然还没有落下海平线。
日暮时分阳光和海水的温度刚好，导演见青年在海边踩着小海浪漫步, 笑道。
“今天的拍摄挺顺利, 大家来都来了，现在正好带薪度假, 可以在沙滩海边到处逛逛。”
说起来，如果忽略掉易匀星和路景策的身份, 这两个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是他儿子的年纪，喜欢游玩也是正常的。
易匀星早就想冲回别墅把那套适合3-6岁儿童的沙滩玩具拿到这里来堆城堡, 只不过看工作人员都在，人那么多, 一直没好意思说，闻言立即眼巴巴地看向小路老师。
路景策会意：“我去帮你拿, 你在这儿等我？”
“嗯！”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散开了，有些直接选择回别墅休息，有的开始在手机里搜旅游攻略, 想去附近的景点看看。
左右晚上没有拍摄工作, 还有大把时间，难得出国一次, 不去看看当地特色景点实在可惜了。
易匀星等在海滩边，等到小路老师回来，周围剩下的工作人员已经所剩无几。
他尽量无视了还未走远的工作人员看到路景策手里一大袋沙滩玩具时惊诧的目光。
欢欢喜喜地把玩具接过来，拆开了包装。
小路老师“财大气粗”, 给他买了最豪华的那种, 里头小铲子、小推车、小网兜……一应俱全。
他朝小路老师招招手：“快, 在边上海浪扑不到的地方架一下手机支架，这么好的vlog素材，不要浪费了！”
路景策挑眉，依言照做。
“怎么什么都拍？万一录到不该录的……”
“……我晚上会把那些剪掉，然后剪辑过后的素材再发给赵财剪。”
易匀星停顿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们就玩个沙滩玩具，哪有什么不该录的？！”
他看向小路老师，义正辞严地控诉。
“光天化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看看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想抱抱，想亲自己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小路老师面不改色，“何况在镜头前，我连牵一下你的手都要有合适的理由。”
易匀星轻咳一声，主动伸手去牵路景策。
“我们自己的vlog嘛……那些不能播出去的，我就想留下来以后自己看。”
他描绘了一下自己的设想。
“你说以后咱们婚礼现场，就邀请一些熟悉的朋友和家人，别搞得声势浩大的。婚礼上放这些录像，是不是超级有纪念意义——当然抱抱可以放，亲要看尺度。”
路景策侧脸望向他，眼底存了很温柔的暗色。
“……那看来我以后每天的愿望，就是早点开始我们的婚礼了。”
落日大半已经隐没在了海平线下。
他们没穿鞋子，这里的沙滩沙子很细密，并不硌脚，海水漫过脚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但在晚一点，海水大概就要变凉了。
“以后的愿望可以是婚礼，但现在的愿望得是成功建造一个沙滩城堡。”
易匀星从手机里调出自己精挑细选的模型图。
“看这个城堡，是不是很漂亮？”
他往远离海浪的高处走了走。
“这个地方不错，就算涨潮应该也不会把城堡淹没，快来帮我。”
路景策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的模型图，利落地在边上用玩具小铲子挖了一个大坑。
“我去运点海水过来，这里的沙子太干燥了，城堡建不起来。”
“好！”
半个小时后，易匀星手上脚踝上全是湿漉漉的沙子，半蹲着看着面前四不像的一大坨不知道是什么建筑的沙子，再看看手机上理想的模型图，开始怀疑人生。
“怎么会这样……”他摆弄着手里的小铲子，“是我们哪一步出了差错吗？”
“这些沙子不让我们堆好看，是它们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
小路老师伸手擦了一下他脏兮兮的脸颊，但没留意自己的手指上也全是沙子，擦完以后他的脸不但没变干净，反而又添了一道沙痕。
易匀星：“……”
他看着小路老师唇角玩味的笑意，索性不再执着手上在堆的城堡，转而狠狠抓起了一捧湿沙子，照着路景策的脸颊揉了上去。
小路老师没躲闪，玉色的皮肤染上了土黄色的泥沙，莫名有些像一条大狼狗刚在沙堆里打了个滚。
青年桃花眼弯了弯，还没笑出声，后颈就传来了轻微的湿凉，小路老师的掌心蹭了湿沙子，在他后颈捏了一下。
“偷袭我？”
“明明是你先偷袭我！”
“城堡不堆了？”
“不堆了——现在进入，沙子大战！”
易匀星猛地起身，趁着小路老师还半蹲在原地，抓了一把湿沙子糊到了他后颈。
然后使坏成功的小狐狸没给小路老师反击的机会，立即朝着海边冲去。
易匀星跑到海边，双手并拢捞了几捧海水擦洗身上的泥沙，等到脸颊上洗净，都没再听到路景策的声音。
青年眼睫沾着水，浅灰色的眼眸透亮，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搂住腰，小路老师刚刚被他用湿沙子弄脏的俊脸蹭了蹭他的侧颈。
他身体一僵：“……我刚把脸上和脖子洗干净！”
“再洗一下，顺便帮我把脸上洗干净，不然……我就这样脏兮兮地亲你了。”
易匀星：“……”
被威胁到了的小狐狸磨了磨牙，一边小声嘀咕小路老师耍赖，一边泼水把两人的脸和手洗干净了。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人吻了吻脸颊，碾着唇角亲了一会儿。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海平线，夜风带了些许凉意。
他们中饭吃得比较简单，收工又晚，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小路老师……”他后仰着身子靠在对方怀里，“我想吃晚饭了。”
“嗯，我找过攻略，附近有两家不错的小餐厅，要不我们回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到店里去吃？这边的外卖跟国内不一样，送的速度太慢了。”
“好啊！”
他们回去换了衣服，在别墅里休息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衣服上全是沙子不由有些好奇，听说他们在堆城堡，纷纷表示这个点子也不错，可以作为明天拍摄的一个背景。
易匀星忍不住笑：“那估计城堡要靠大家帮忙一起堆了，我和小路老师堆出来的充其量是一个沙堆。”
工作人员：“星哥怎么想到堆沙滩城堡的？”
易匀星微微一怔，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怀念。
“这个啊……我小时候妈妈带我到海边玩过，给我堆了一个小城堡，现在有机会来海边玩，就突然想到了这个。”
工作人员没察觉出什么，笑着跟他们道别。
他们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穿着沙滩拖鞋下了楼，按照导航去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说是餐厅，其实是一个露天的小摊。
更像是国内小吃街里的露天烧烤店。
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也穿着短袖中裤，点了几瓶啤酒，几碟海鲜、烤肉，围坐在一起边聊天边吃饭。
他们找了一张空桌椅，面对面坐下，老板很快给他们拿来了菜单。
看到他们穿着同款的衣服，长相又出挑，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他们几眼。
用英语问了他们一句。
“两位是情侣来这里度蜜月吗？”
这里同性恋合法，大部分人对同性恋人的态度比较开放。
但这边毕竟是旅游胜地，人流量很大，大部分外国人不认识他们，也不代表就不会刚好撞上粉丝——尤其路景策拿过国际奖项，知名度并不低。
易匀星借着桌面的遮挡，在桌子下悄悄捏了一下小路老师的手，示意他不要正面回答。
小路老师薄唇微抿，深深盯了他一眼，礼貌地朝着老板微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老板也没有追问，热情地开始向他们介绍自家店里的招牌菜肴。
易匀星看图片不认识食材，英语还是听得懂的，和老板对答如流后，老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大概是夸他英文好，然后跟他们说菜马上就来，还送了一瓶啤酒。
酒这个东西，他有前车之鉴是绝对不敢轻易碰了——明天还要继续拍杂志，万一喝醉了明早起不来，多耽误杂志的工作人员。
他开了瓶，给小路老师倒了一杯啤酒，挪过去才发现对面的人看他的眸光依旧深暗。
他无奈勾唇：“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是刚才我没让你承认我俩是情侣，你又找到了一个借口准备晚上欺负我？”
路景策端起杯子，微仰头喝了两口冰镇过的啤酒，喉结滚动了一下。
“学长有这个觉悟就好。你不能喝酒，我帮你点一杯果汁？”
易匀星点头，老板很快就把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易匀星看到几碟不认识的酱料，刚想具体问问菜肴的吃法有没有讲究，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歌声。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是露天摊附近的沙滩上有一个乐队在唱歌。
搭了简单的一个场地，有架子鼓、吉他、贝斯、麦克风，一个大音响，乐队里的成员有男有女，看起来都很年轻。
他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当地的民乐。
老板看他似乎对那边的乐队感兴趣，给他介绍道：“那是我儿子在高中组的乐队，他们几个小孩子都喜欢音乐，我就说让他们来这里表演，正好给客人听。”
“这里的餐厅都会有乐队表演吗？”
“大部分都有，出名的大餐厅会找专业乐队，我这种自己开的小店就没那么讲究啦，好在就算他们弹的不好唱的不好，客人也不会责怪。”
易匀星向老板道了谢。
乐队周围渐渐有吃完饭的客人围过去随着歌声拍手起舞，易匀星多瞟了几眼，听到刀叉轻碰碗碟的声音。
一低头，看到小路老师帮他剥了一碟子虾，刚放到他的碗里。
“想去试试唱歌？还是想去跳舞，玩乐器？”
他们这种学舞学歌的人看到这种场面实在是很难忍住上台的愿望。
易匀星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刚冒出来一点儿就被小路老师看出来了，眉眼弯了弯。
“都想……先吃完饭吧，我现在主要还是饿，一会儿过去问问这支乐队的成员介不介意游客上去唱歌，你不觉得他们唱的民谣调子很独特吗？”
路景策点头：“的确很有特色，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我陪你在世界各地旅游，应该能听到不少当地小众的音乐，说不定对你创作有灵感。”
可能是心里一直装着“FIXED STAR”专辑的事情，他一听到“创作”两个字，心弦就会下意识地绷紧。
“对……听听这种小众的音乐可能会有灵感，我得去录下来发到‘FIXED STAR’群里！”
“那我们端着碟子走过去边吃边听？”
易匀星跃跃欲试：“可以吗？”
路景策轻笑着开始把菜分到两人碗里。
“虽然是有点不大雅观，但为了创作——也为了你开心。”
半分钟后，两个人端着盛满菜的碟子，靠近了乐队周围的人群。
歌声和奏乐声已经十分清晰了，易匀星拿出手机录，边吃饭边探头去看他们弹奏乐器的指法。
一曲结束，乐队的成员开始邀请周围的游客一起上去唱，气氛异常火热。
几个五音不全的游客上去献唱了一首，把周围的观众都逗得前仰后合。
还有游客可能是视频博主，正在拿手机录像开直播，顺带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介绍着什么。
易匀星趁着这段时候，迅速扫完了盘子里的菜。
“小路老师。”
“嗯？”
“我们再听这支乐队唱两首，然后我们也过去唱吧？”
“你想唱什么？”
“唱首古风歌？这里外国游客多，他们可能没怎么听过咱们国家的古风音乐，说不定能跟这个乐队的成团交流一下呢。”易匀星从手机里找了找，“就这首吧，怎么样？”
他挑了古风圈里比较有名的一首老歌，摸了摸衣袋，找出随身的蓝牙耳机，分了一个递给路景策。
“先听一遍，然后这几段我们分着唱，后边合唱，怎么样？”
“好。”
又是两首歌结束，乐队成员短暂休息，邀请游客上台时，易匀星举了举手，用英文问“我们可以唱一首吗”。
乐队的成员和周围围观的游客很快望过来，看到他们的长相后，议论声更大了一些。
乐队的歌手大概就是老板的儿子，一头金发，眼睛很蓝，笑容阳光爽朗，就像这里的大海。
“当然可以——你们是华国人吗？我以前去过华国。”
“对，我们是，刚刚在那边吃饭，听到你们唱歌，是这里的民谣吧？非常好听。”
乐队的歌手把话筒递给他，见他在看吉他：“你也会弹吉他吗？”
易匀星没谦虚：“会一点，可以试试。”
他是真的只会一点，毕竟学得不精，比起左腾这种从小玩乐器的差远了。
乐队的歌手似乎很期待：“我在华国听到过很多很好听的歌，你们今天会唱什么，中文歌吗？”
“嗯……是一首古风歌，《明月天涯》——这首歌用不到吉他，不过大家如果觉得我唱得还行，我就再唱一首吉他配乐的歌。”
他顺带解释了一下“侠客”和“武侠”的概念。
大概不论哪个国家的少年人都曾有过一个仗剑走天涯的热血梦想，歌曲的前奏响起的时候，易匀星注意到不少人都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制。
青年开口，清亮飘逸的嗓音顿时引起了一片捧场的惊呼。
“游侠某名远传而今江湖谈
仇者多友两三但逢敌手难
……”
那名一直开直播录制视频的博主眼睛一亮，立刻将手机屏幕对准了他。
即便听不懂中文歌词，也不清楚这首歌讲的故事背景，但音乐就是有一种跨越语言的魔力。
大家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个意气风发，俊逸洒脱的少年人。
尽管拿着话筒演唱的两个青年并没有像他们印象中华国的古装剧里的角色那样长发束起，穿着长袍，拿着刀剑，但两人的骨相俱佳，是很好看的东方人的长相。
站在右侧的那个五官深邃，凤眼墨黑冷冽，气质偏冷。
他身旁的银发青年则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噙着笑，轻轻扫过，含着少年意气，周围有年轻的女孩子悄然红了脸。
大胆地用英语大喊着问他。
“可以加你的Facebook吗？！”
易匀星挑眉，摇头后下意识地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路老师。
下一段该是对方唱了，但小路老师硬是赶在开口唱之前替他回了那几个女孩子。
“不好意思，他不加别人。”
几个女孩子听说他不同意，立刻遗憾地叹了几声，游客们的叫好声、鼓掌声、善意的起哄声混在一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驻足观望。
歌曲逐渐进入高潮。
“唯此间江湖年少偏爱纵横天下
恩仇趁年华轻剑快马
……”
易匀星举起话筒和路景策合唱，两人同团多年的默契几乎没有减退过，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因为不是在正式的舞台，他们唱得很放松，一曲结束，乐队的成员已经变成了他们的观众，和游客一起让他们再来几首。
于是易匀星又弹了吉他，小路老师去试着敲了架子鼓，半个小时后才在众人挽留的目光中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乐队的歌手恋恋不舍：“你们明天再来，我让我爸爸给你们免单！”
易匀星笑着说“好”：“正好我也想跟你们讨论音乐。”
他没说自己是华国一个男团的爱豆，只说自己和几个国内的朋友都对音乐歌舞很感兴趣。
“那就说定啦！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
两人告别了乐队和游客们，缓步往别墅走。
走到无人处，易匀星听到小路老师低声道。
“今天晚上欺负学长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你是说刚刚有女孩子问我要联系方式？这不能怪我吧，再说了，也有不少人老在看你，估计是觉得你神色有点冷，没好意思问你要联系方式而已。”
“学长介意的话，也可以欺负回来。”小路老师气定神闲地说着不要脸的话，“我保证绝对不会反抗。”
易匀星故意踩了一下他沙滩拖鞋的后鞋跟。
“……谁要欺负你？！”
他被欺负，或者他去欺负，不都是他吃亏吗？
“晚上唱了那么久的歌，会不会饿，要不要准备一点夜宵？”
易匀星回味了一下晚餐，还挺好吃的。
“好啊……不过我得先去房间里称一□□重，万一超标了就不好向经纪人交代了。”
“行。”
他们回到别墅，易匀星先去称体重，就把小路老师推进了洗手间先洗澡。
看了一眼体重秤：不仅没重，还轻了0.3斤。
他不由哑然，看到微信《恒星大爆炸》群里已经是99+的消息了。
【欧阳杨：兄弟们，sos，大家今天都称体重了吗，向经纪人汇报了吗？】
【尹绍：当然汇报了，怎么了，你小子才回家两天，不会已经胖了吧？】
【张文洲：默默吃瓜.jpg】
【欧阳杨：对啊，我也没吃多少东西，但是刚才没忍住看电视的时候吃了一袋薯片，谁知道称体重居然重了！哭哭.jpg】
【易匀星：不如你去上个厕所，回来再称。】
【欧阳杨：还得是我星哥——星哥，你和路老师在国外海岛度假区肯定大吃大喝了吧，你是不是也胖了？】
【易匀星：大吃大喝是大吃大喝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今晚的食物。
【欧阳杨：吸溜！】
【尹绍：吸溜！】
【段朔：你们把我炸出来了，吸溜！】
【易匀星：但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称体重，我没胖，还轻了。狐狸微笑.jpg】
【欧阳杨：淦！把这个凡尔赛拖出去！】
【尹绍：太过分了星哥，你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张文洲：星哥，你和路老师今天是在哪演唱了吗？】
【易匀星：嗯？】
【张文洲：我看了一下推特，刷到你和路老师的视频了……几百万播放量呢，你俩好像在推特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