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马戏团的终局（一）
林克来不及多想，手指已经摸到了腰间店长给的晶体。
稍微一用力将其捏碎，奋力对着天际扔去。
赤红的烟火在上空绽放，只不过很快就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按照店长的说法，这颗晶石所释放的烟花，希卡城中绝大多数地方都能够看见。
她们会在第一时间前来支援。
可林克看这烟花瞬间消失的样子，感觉店长的打算恐怕是要泡汤了。
这里显然已经不是他刚刚所在的现界，反而像是虚界之门内部空间一样的场所。
否则不可能在本来是墙面的地方出现这么一条宽阔的大路。
“居然还放烟花庆祝，真是可爱。”
小丑嘲讽着将手指并在一起互相揉搓：“这种见不得人的小把戏我也会呢。”
说完，五颜六色的火焰在祂指尖流转，迸溅出小小的烟花。
“走吧，别错过了我们的节目。”
这一次，林克看清楚了小丑是如何将自己对身躯的控制能力夺走的。
淡淡的黑雾从祂的袖子里钻了出来，缠绕在自己的身躯上。
这些黑雾就像是人偶师手中的牵丝线，一步步夺走被缠绕的对象本身的活动能力。
“感受神秘，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林克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些许。
上一次被小丑操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玩偶一样，迈入马戏团的经历让他对这些小丑忌惮不已。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你知道吗？上一次逃出这座马戏团的时候，我就在期待着这一天。”
小丑干瘦的身躯不断地飘散出漆黑雾气，眼看都已经将林克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内。
可是无论祂怎么努力，林克的身子却还是一动不动。
祂感觉自己的行为就像是愤怒撞击山峦的狂风，只是无能狂怒，却不能对山峦产生丝毫的影响。
【熔炉骑士】这一条途径可以说是所有的途径当中最为简单粗暴的。
他们吞噬【神秘种】，获取天赋。
他们淬炼神秘，锻造强悍身躯。
不需要法术，甚至只用一对肉拳就能够镇压敌手。
林克晋升所用的材料还是神性核心，更是将他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人类极限。
不过是一个掳掠行人的小丑，想要控制一个【熔炉骑士】的身体，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撕裂银手】的钢铁光泽在林克的手臂上漫延。
像是推开水波，他就这么轻易地挣脱小丑的黑雾转过身，将小丑的面容收入眼底。
这张他曾经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面庞上，充满对未知的不解。
说起来也可笑，林克感觉自己上一次应该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伸手揽过小丑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弯下，一记重拳直接将祂的胸口洞穿。
“把你们这些家伙打碎的这一天。”
小丑的表情先是难以置信，然后变得冷漠，最后居然变得嘲讽。
祂的声音变成了一种重重叠叠的回响：“又是一顿大餐，欢迎，哈哈哈，欢迎！”
地面荡漾，将小丑已经失去活力的身体吞噬。
林克看向四周，在不知不觉中，这里已经完全失去和刚才所在空地的所有共同点。
除了正前方的马戏团隐约可见，一切都已经深陷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第二次走向马戏团。
这一次，马戏团的外形和上次相比简直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现在真的就像是一个繁华的马戏团，除了有些怪异失真的音乐声之外，意外的让人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走到门口的时候，上次的两条老狗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可是这一次，它们的毛发被涂满了各色的油彩，对着他这位客人展示着足以让人拍手叫好的特技。
它们面孔上似人的神情也没了迹象，像是正常的小狗一样呆萌，或者说，麻木。
调动起【撕裂银手】的力量，林克随时准备着将束缚的布带撕碎，然后掀开了门帘。
足以满足几百人观看的席位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观众。
他们全都聚精会神德看着舞台上中心，一座巨大钢铁滚轮。
四位看不清面孔的舞者踩着滚轮上的横杆，上下飞跃，很是惊险刺激。
太正常，但就是太正常才显得格外不正常。
一只手从他侧面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臂。
“嘘，别出声。”
莉亚紧张地冲他打着手势，然后拉着他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林克屈下腰，就发现自己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
眼神往下一瞥，赫然是个衣着整齐的绅士。
“你打晕的？”
“不用打晕。”莉亚指尖点出一团光晕，让林克看清楚。
这位绅士的表情平静而祥和，如同雕塑。
一条条隐蔽的细线在他的面孔上分布着。
那里是活人，根本就是个木偶。
“我刚才发现你不见了，第一时间就把信号打出去了。
可是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信号大概率是没用了。
倒是后来出现了一个小丑，我按兵不动让他带到这来。
我检查过，虽然这些观众大多数都是木偶，但也有一些失去理智的真观众。”
林克也主动分享着自己的感受：“马戏团变化很大，和上次的简陋相比，这次要完整了太多。”
“这有可能代表着异类的实力提升了，”莉亚不甘心咬着手指，“这东西太能藏了，让祂猎杀太多人，居然还变强了。”
“莉亚姐你能够看得出来舞台上那些舞者的实力吗？”
“基本上都是晨星阶级巅峰，五痕水准。靠我们两个是没希望解决的。
只能期待BOSS快点发现我们俩失联的事。”
打量一下门口的位置，林克侧过头在莉亚的耳边问道：“大门能够直接离开吗？我上一次就是直接从大门离开的。”
“上一次也许还行，”莉亚摇摇头，“但是外面已经和现界脱离，除非这座马戏团愿意放我们离开，否则恐怕是不行。”
林克也感觉到有些棘手，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面对五痕级别的异类应该也可以正面对抗。
可问题在于这座马戏团里有的是五痕级别的怪物。
暂且不提舞台上的舞者，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蠕动起来的地底，还藏着他们无法想象的“演员”。
“零食，来点免费的小零食。先生，吃点零食吗？”
两人正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随着一阵滚轮的声音，一位推着小车的女士就停在他们身边的过道上。
林克皱起了眉头看着女士推来的木头小车。
这个突然的女士显然和负责掳掠的小丑是一种路子。可问题是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而且，为什么这个零食柜里会传来强烈的血腥味？
女士没有在意林克的迟疑，她带着礼貌的微笑蹲下身子，推开了柜子的小门。
伸手从黑洞洞的口子里取出来一个小碟子，一堆指头大小的晶莹圆球堆成了一个小尖塔的形状。
“荔枝，您要尝尝吗？”
“林克，小心点。”
在店长他们还没有来之前，拖延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林克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女士手中的碟子道：“谢谢。”
“您不尝尝吗？很新鲜的，今晚现摘，肯定能够让您满意。”
林克将碟子放到一边：“谢谢，我等会儿会考虑的。”
“您一定得尝尝，这是我们为您特意准备的。”
林克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如果自己不肯吃上一口的话，这人是绝对不肯离开了。
为什么？让自己吃着一口荔枝有这么重要吗？
林克转过头看向莉亚，得到了一个否认的眼神。
沉默了一下，他对着女士说道：“不必了，我不是很喜欢荔枝。”
“不喜欢？不喜欢的话····”
女士的头越来越下垂，让人都快要怀疑她的脖子是不是已经被折断的时候。
她突然表现出明显的歉意，一边将荔枝收回，一边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该为您做决定的。您是我们的客人，当然应该让您自己选。”
女士连连道歉，然后再次将手伸向了零食柜的门。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推开小门，而是将整个零食柜的侧门都推开。
哗啦，一堆腥臭的血液就这么泼在了林克的脚背上。
血腥味直冲鼻腔。
在林克和莉亚微缩的瞳孔中，女士带着笑容从柜子里提出了一颗小小的头颅。
眼眶的位置上已经是空无一物的黑洞，还在往外渗着血。
就像是在介绍一个货物，女士的笑容一如既往，顺便还用手在头颅上比划。
“您看，这种新鲜的荔枝一向是最受欢迎的零食了。
每一口都保证汁液飞溅，让人身心愉悦。
不过您要是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其他的‘零食’我们也是可以现做的。
看看，您想要尝尝什么？”
林克沉着脸，他已经认出来了这颗人头的主人。
刚才他还在苦恼该怎么安慰，才能够让他不要再哭。
“疯子。”
女士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不是很能够理解您的意思呢。我们这里没有叫做‘疯子’的零食哦。”
“激怒我们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莉亚手上传来了书页翻动的声音，“虽然你很强，但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解决我们吧。”
女士摇摇头，欣赏着林克和莉亚的愤怒，一副快要幸福地升天的表情。
她捧着脸，伸出细长的舌头在唇上划过：“这都是烹饪的一部分啊！”
“嘭——！”
钢铁手臂死死地抓着她微笑的脸，将其按在零食柜上。
巨力直接将木制的柜身破碎，将她的半张脸都卡了进去。
“你很喜欢烹饪是吧，”林克看着地上滚落的头颅，怒火中烧，“我会把你拖出来好好烤成肉串的。”
“我拭目以待。”女士浅笑一声，最后浑身一软。
如同灵魂被抽走一般，只余下一个空壳。
“莉亚姐，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感觉这地方非常不对劲，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莉亚脸上也认真起来：“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你杀了这东西，马戏团居然没有什么表现。看来我们的沉默正好是祂想要的啊。”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让这里热闹一下吧，”林克松卡抓住女士的手，将地上孩子的头颅捡起放好，“打到祂也藏不住动静的时候，店长她们自然就来了。”
“这样很危险，回去之后肯定被骂，”莉亚无语的看着激动起来的林克，“不过，说的也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与其陪祂继续这种游戏，不如闹上一场吧。”
说白了，谁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的面前被这样虐杀，还以‘零食’的方式送到眼前，能够无动于衷呢？
“【救赎-烈阳降世】！”
我辛辛苦苦帮店长干活，不就是为了不受这份鸟气？！
给老娘去死！
圣洁的烈焰，对准了舞台的中心轰去。
空气都已经因为强大的热量而扭曲，最后破碎出一道道的缝隙。
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它确实动摇了这座空间的壁障。
“等等，这是，我的法术？！”
还在寻找马戏团踪迹的店长迅速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她立刻就意识到林克和莉亚已经发现目标，恐怕情况还不太妙。
烟火在高空绽放。
不多时，森格尔姐妹来到她身边集合。
“莉亚她们找到了。跟上！”
【作者题外话】：炽热的火球几乎将马戏团的上半空都完全填满。
靠近舞台的木偶观众甚至还没有沾染上火焰，就在燥热的空气中化作焦炭。
坚固的钢铁滚轮在烈焰中变成赤红色的软体，最后在地上糊成一团。
那些马戏团的舞者面对烈焰也毫无办法。
处在攻击最中心的祂们，甚至连留下一丝灰烬都是妄想。
一颗火球，瞬间将舞台打扫的干干净净。
“莉亚姐你有这么强吗？”林克看着眼前的场面有些惊讶。
要是她随时都能用出来这种威力的法术，为什么还会在零号的拳头下那么老实？
“【书记官】这条途径的特色能力就在这里。”
莉亚骄傲的翻动手中的书典，解释道：“我们晋升时会选择一本书典，将其作为自身神秘种子的载体。
在得到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使用书典记录下别人的法术，最后利用书典将其重现。
最后的效果和消耗则根据每个人的天赋有所不同。
拿我自己来说，我可以用1.5倍的消耗完美重现别人的法术，但是每次使用都会永久性的损失一部分记录。
法术的等级和我的差距越大，就越容易损失记录。
差距太大甚至无法记录。
店长让我记录的【救赎-烈阳降世】只能释放一次就会彻底破碎，而且会消耗我三分之二的神秘。
更关键的，是会损伤我的自尊。除非必要，我绝对不会用这招。”
“损伤你的自尊？”林克迷茫的看着她，“为什么一个法术会损伤你的自尊？”
莉亚眼里都是往事不堪回首的落寞，拍了拍林克的肩膀：“刚刚这一招应该已经足够BOSS找到我们了。接下来就是少年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林克看着嘴唇都有些苍白的莉亚答应道：“那就请我们大姐头好好看着吧，让你小弟逞个威风。”
舞台上的地面蠕动着，三个枯瘦的小丑迟钝的从中爬起。
祂们被油彩遮挡的面孔之上，居然隐约能够感觉到一丝愤怒。
“老老实实的看节目不好吗？我都没准备对你们动手。”
“瞧瞧你这话说的，”林克甩了甩手，活动着胳膊，“本来不就是你请我来的嘛。节目不好看我当然不满意啊。”
“虽然还没有经过完整的烹饪，但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就不得已的品尝一下。”
小丑们的嘴里说着完全相同的话：“我一定会用最优秀的刀工，在保持新鲜的情况下吃干净你浑身上下的每一片肉。”
林克眼里全是杀意，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我的肉可硬，怕不是崩了你的牙。”
银白色的光泽和匕首上的血光同时绽放，四人在雷鸣般的踏步声中战成一团。
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全面爆发，让林克的身形变成一道银白色的狂风。
小丑们的速度也不差，但却被林克稳稳压制。
还是一个人压制三个人。
祂们枯瘦的身躯本就不属于力量优势型，面对林克狂暴的拳力，每次都会被狠狠打退。
锐利的匕首面对林克的【撕裂银手】却屡次吃瘪，最多也就是在他的拳面上留下一道白痕就无功而返。
战况正向着林克胜利的方向稳步前进。
而在这一刻，林克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喜欢用一对肉拳克敌。
畅快！
“你似乎很高兴？”三位小丑也意识到在力量上和林克单打独斗不可取，开始联手压制他，“才和三个人战成平手怎么成呢？”
小丑刺耳的笑声重叠在一起，杀伤力倍增。
“你以为我有多少人啊？”
数十道阴影在小丑的脚下逐渐凝实，最后随着地面隆起，破碎，每一道阴影里都站出来一位小丑。
祂们挂着一样的笑容，双手摆弄着尖锐的匕首。
“这次，再试试？”
站在远处的莉亚如坠冰窟，一个四痕的异类根本不可能异化出这么多的五痕战力。
这东西到底吃了多少人？
到底是什么实力？
莉亚来不及想太多，书典疯狂的翻动，一个个阵法在她眼中闪烁：“林克！准备撤！”
“撤？想要撤到那里去？”
莉亚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脚边升起的十几团阴影：“居然还有？”
“莉亚姐，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林克已经将自己体内的神秘激发到极限，赤红的血色在肌肤上浮现。
流线型的肌肉不断隆起，最后连暴起的青筋都根根分明。
这算是【熔炉骑士】途径当中用途最广泛的一招，也是老爷子在猎杀修格斯的时候用的那一招。
【熔炉-无懈战体】！
“想拼命吗？”
小丑们冷笑着看着林克：“用你一个人的命，拼我们所有人的命？做梦吧？”
林克也是冷笑，强忍着体内传来的撕裂感：“我怎么觉得，你们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都不如我硬啊！”
不计代价的强化肉身，带来的效果堪称是压倒性的。
之前还只是稍微落入下风的小丑再也无法接住林克的拳头，沾到就伤，碰着就死。
可是小丑们依旧带着让人厌恶的冷笑，像是根本就杀不完一样，一次次从地下钻出。
一拳又一拳，小丑们的血液都在林克的身上凝聚出一层血痂。
双眼也因为频繁的追踪小丑的动作而通红发酸。
但只要他敢有一刻停顿，小丑就会发疯一样冲上来撕裂他的空隙。
渐渐的，林克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清。耳畔全是震撼的心跳声。
“累了？”其中一个小丑趁机用匕首从林克的手臂上挑起一块肉片，贪婪地咽进肚子里，“可是我们一个人都还没少呢。”
林克一眼扫过这些小丑，一种淡淡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明明杀了都快有这里数量两倍的小丑，可祂们依旧站在这里。
就算把祂们打成一团碎肉，随着地面的蠕动，一个新的小丑很快就会重新出现。
所以，是地面有问题吗。
疲惫的双眼看向地面，他好像看见了一张垂涎欲滴，布满利齿的无尽之口。
“放弃抵抗吧，”一个小丑走到林克的身边，在被林克一拳轰碎胸口的同时挣扎着说道，“你没有机会离开的。成为我们的一员吧。”
“你们，应该很害怕飞吧。”林克看着他，突然没来由的说道。
“我们，无所畏惧。”
林克紧盯小丑的双眼，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原来，这么简单。
双腿蹬地，身形急速向上冲去。
被他一起带上天的小丑痛苦的瞪大眼睛，哀嚎着，咆哮着。
林克低下头，看着小丑双腿之下被扯断的，如蛛网粗细的肉丝，笑了：“再复活一个给我看看？”
拳头应声而下，小丑的脑袋破碎开来。
一颗灰黑的核心从他的大脑中缓缓浮现。
伸出手将核心抓在手里，感受着指环上传来的温热。
林克知道，接下来的环节，他已经势在必得。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赢我？”小丑的表情终于难看起来，“如果不是我懒得杀你，你早就死了。”
“明明是仗着回复力强，准备和我打消耗战。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像是你放过我一样。”
林克擦擦脸上的血，恨恨地撕碎上衣。
随着呼吸膨胀的肌肉蛮横的展示着身躯中的力量。
“你杀不掉我，那就看着我杀完你！”
跳跃，抓取，重拳。
只有三招，但却比之前各种招数都要有效千万倍。
小丑的数量一个接一个的减少。
没有一个能够再林克的拳头下逃生。
而指环上的温热已经发展成了灼热，离圆满不过一线之隔。
片刻后，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个小丑。
“你会后悔杀了我，”这最后一个小丑居然用力的擦了擦脸，露出一张青涩的面庞，“祂已经被你们吵醒。但是感谢你杀了我。”
小丑摊开双手，将匕首远远的丢开。
当祂的头颅碎裂，缓缓倒下时，林克居然从祂脸上看到了些许解脱。
随着祂的身躯凝聚为核心，被林克灌输进指环里，闪烁着光辉的圆环再一次出现。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有机会注意莉亚的方向。
十来个小丑拼命的用匕首切割着一个土黄色的半球形护罩。
看来莉亚也是发现这些小丑杀不死，所以决定跟祂们硬耗。
林克赶紧上前，把这些小丑高高带起，等祂们身上连接进土地里的肉丝被扯断后，再一拳打爆祂们的脑子。
马戏团里彻底地安静下来，他才伸出手敲了敲旁边的乌龟壳。
“出来了，都解决了。”
“林克？”莉亚将信将疑。
异类能够有什么手段都不奇怪，模仿个声音当然不在话下。
“是我，大姐头。”
听到这一句大姐头，护罩缓缓消失，露出里面眼睛红红的莉亚。
林克哑然失笑，指着她的眼眶：“莉亚姐，你该不会还吓哭了吧？”
“放你的屁，”莉亚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这还不是担心你！”
“我皮糙肉厚，祂们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林克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但莉亚看着他一身的刀伤内疚不已。
队长将林克和她分在一起，其实里面的潜台词她是知道的。
身为一个远程施法者，给她安排的路线都是危险性最小的。
林克刚刚加入，实力不强，也是需要照顾的时候。
让她和林克组队，就是让她照顾林克的意思。
结果最后还是林克保护了她。
“这些小丑需要什么手段才能杀死？”
林克比划着向莉亚解释道：“祂们的身上有一根连着地面的肉丝。好像可以借此从地下吸收神秘，所以才能一次次的恢复。
只要想办法先将肉丝扯断，然后再一口气击杀，就能彻底杀死祂们。”
“居然是这样？”
莉亚有些懊悔。她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土地赋予这些小丑堪称变态的恢复能力。
可是即便她用【牧风者】的法术将其吹起，却发现没有用处。
就没有考虑这种可能。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肉丝的存在。
“说起来，刚才我那边有一个小丑最后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莉亚检查着书典中的法术状况，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林克无聊的打量着马戏团的一切，在帐篷最顶端的地方，好像画着一个长着密密麻麻肢体的长虫，“祂已经被我们吵醒了。”
“祂？”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等等。不是吧？”
林克正摇着头，地面却突然抖动起来。
整个马戏团都在这强烈的颤抖中一副快要解体的样子。
林克和莉亚赶紧从大门往外跑。
可当他们走出了大门，就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所震惊。
四面的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一面层层叠叠的墙壁，逐渐向着马戏团所在的方向收缩。
可当其真的靠近，林克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墙壁，而是一种生物的甲壳。
无数只白骨手掌在甲壳的边缘扒拉着土壤。
突然，一道黑影将他们笼罩在内。
林克想起了自己在马戏团的顶端看见的怪物绘画。
“莉亚姐，你说，店长她们到那了？”
“我不知道，”莉亚苦笑着召唤出才收回去的书典，“但是希望她们快一点吧。否则我怕收尸的机会都给不了她们。”
回过头，
说祂是蜈蚣，可祂的顶端却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而且数以万计的足，居然全是人类的白骨。
祂用手操纵着无数猩红丝线，摆弄着一堆小丑的身体。
“你，感觉味道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