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开诚公布(下)
更新时间:2013-09-29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六太太身后,与她隔了大致有五米的距离。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逛逛。”
“可您刚才说累。。。。。”
“叫你回去就回去!”六太太一瞪眼,身旁的下人们就都吓得连连却步往左边的拱门走去了。
(那里才是六太太的房间,为什么她不过去?)
我一想,心里荡起了缕缕疑丝,谨慎地攥紧了掌心。
只见遣走了众下人的六太太往四周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偷偷地拐进了一条小径。我连忙侧了一下身子,将自己隐藏在花丛中。然后一点一点往前慢慢地移动。
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却并不觉得陌生,反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慢慢地,六太太停住了脚步,站在一座破小的茅草屋前驻足停了几分钟。然后,推门进去了。
野花,杂草,砾石,茅草屋。
七姨太!
这里是七姨太住的那间茅草屋!为什么六太太会来这里?
我按耐不住躁动的心,随着六太太推开茅草屋进去后隔了一顿时间,确定四处没有别人以外,我也小心警惕地潜了进去。
茅草屋里面的摆设很简陋。荒芜掉了的小院子里面有一口枯井;走一步都能荡起尘土飞扬的裸露的土地;一些角落还能清楚地看见蜘蛛废弃了的破网。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这就是条件。。。。只要你答应。。。。。”
正当我为七姨太的悲惨生活感到同情时,突然院子深处传来了几声窃窃私语声。我猫着步子往里面窥探着走了过去。不想里面竟有间小矮房,声源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六太太和七姨太大概就在这里面了吧。
(她们到底有什么联系?)
幸好这儿比较简陋,连窗户都还是用纸糊成的那种,并且上面有细小的缝隙和小洞。我凑过去,将眼睛对准了上面的小洞。
“你把东西交给我吧,我亲眼看见是你从他身上拿走的!”六太太好像是在向七姨太索要什么似的,语气听起来是非要不可的盛气凌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话的主人就是七姨太。瘦瘦小小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八岁的少女,和小丫头差不多,稚嫩的脸庞充斥着恐惧和不安。
“你就别跟我装糊涂了,我都看见了,整个过程,一清二楚,好看的小说:!”
“。。。。。。。”七姨太的表情一下子僵掉了,不知道是惊慌还是害怕,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兴师问罪’的六太太。自己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许就是这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惹的祸吧!
我不禁感叹地摇了摇头。
这么漂亮的眼睛,就连我看见了,也都会想要永远拥有般地陶醉其中。何况是男人们呢?
“我跟他见过面了,我们都说好了,各取所需!”
(他?难道是陆琪?!)
“。。。叫他不要再来找我了,都是我害的。。。。”七姨太的样子看起来很内疚。
“这可由不得你了!”六太太说着露出了狠绝的表情凑近了七姨太:“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动手的。可是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夜长梦多,我真心放不下心来。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相应的,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这样你就是自由身了!”
(卖身契?怎么回事,难道七姨太是卖身过来的?)
我急切地又往前挪了挪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
七姨太好像有点惊讶,微皱着眉头道:“卖身契?”
六太太走近了她一步:“现在在我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他真傻。。。。”七姨太好像豁然开朗了一般,苦笑着嘴角抽搐了几下:“是我害得他这个样子,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你以为你不说就会没事了吗?”六太太‘噌’地抓住了七姨太的一只小胳膊,讪笑了一声:“哼!现在虽然巡捕房里面在极力压制着这件事情,但是不妨有些意外的人却在极力地追查着这个案子。火,就快要烧到脚边了。。。。。。”六太太故意拉长尾音凑在七姨太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悠悠地念出来。
“嗯!”七姨太猛地往后缩了一下身子:“你会说出去吗?!”
六太太抬了一下眼皮:“我今天之所以来,就是来跟你表个态。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什么都会不知道!”
“。。。为什么。。”七姨太嘴里岁岁念叨着,神情模糊,视线没有焦点。仿佛是在问自己一样:“为什么你要帮我们?他不是你的丈夫吗?你全都看到了吧,整个过程!陆琪杀罗永辉的整个过程,你就站在半掩着的门外看着对不对?!”
“。。。。。。”六太太的脸色突然有了一丝转变。闻言,她冷不丁地放开了七姨太的手,冰冷的目光犹如尖锐的刀子一样不温不火地割刮着七姨太清秀的小脸。
七姨太缩回了被捏疼了的手,一边揉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因为我就站在那儿看着你们啊。。。。。。”
“哈!!!!”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差点发出声音的嘴。
(原来罗永辉真的是陆琪杀的!而且有目击者!六太太就藏在门后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男人被人杀害却一声不响地就那样默默地看着!)
这真的太叫人难以相信了!
罗永辉当时是在闹市区被杀害的。准确地说,是在闹市区的一家酒店被杀!如果酒店不是因为罗永辉的事暂停营业,或许,我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查到当时在场的七姨太和陆琪的关系,然后,案子就顺风顺水得多了!
“你们。。你们都疯了。,其他书友正在看:。。。”七姨太说着开始抽搭起来,双眼仿佛还能够映射出当日让她惊恐的画面来!
原来七姨太并不是身份卑微才被关在这个偏僻阴冷的地方,而是因为她知道真相,她是知情者!!
“对!我们是疯了!但那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他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洗脱不了这些年他造的孽!这是他活该!他欠我的!”六太太显得很是激动,七姨太这句话就像利剑一样深深地刺入她的心肺,伤得她很痛很痛。想起了不愿意重复的不堪回忆,泪水,也情不自禁地顺着眼角毫无预兆地流淌了下来。
“可是。。。可是他是你的丈夫。。。你怎么可以。。。。”
“丈夫?”六太太胡乱地抹干了眼泪,然后像是在讽刺自己一样嘴角还挂着戏谑般的嘲笑:“我的丈夫早就死了,就是被他害死的!我不过是那个男人的姨太太,而且还是第六个姨太太!”
(六太太曾经结过婚?该死,她们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懂!)
一时间突然知道了太多的“真相”,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我能清楚得看见,一大批脑细胞倒下的壮烈场景。
“好了,废话不多说。把子弹给我吧!”
(子弹在七姨太这里?!)
天那,我今天真的要中彩票了!我兴奋地差点就要直起身子来了!找了这么久的子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遇见!果真,跟进六太太是个明智的选择!
“啊。。。。。。”
一直猫着身子,脚也有点发酸。刚刚一个灵激的激动,使得我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感叹。不过,幸好,声音很小,小得只有我自己才听得见。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就连廖狄这么多人马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是在七姨太这里。)
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人。
“。。。。。。”七姨太无动于衷,把脸别到了一旁去。
六太太见她这个反应,也没生气,反而笑着威胁道:“你别消耗着我的耐心!我没有必要一定要帮你们圆这个谎的!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罗永辉是被人一枪击命,凶手正在外逃。却万万没想到其实凶手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服务生!”说着六太太故意降小了声音:“而且,他人就在上海!”
“不要说了!”七姨太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但是六太太丝毫不理会她,就像松了的弹簧一样,失去了弹性,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长度了。
“如果我将这个秘密告诉那些一心想要侦破这个案子的人,你猜会怎么样?”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七姨太环抱着自己,双眼瞪得老大。
因为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要子弹!”六太太强势道:“我知道你自愿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肯见人就是因为希望被人遗忘。但是你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只要你一天有秘密,麻烦就会不期而至,接踵而来!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你这么一心要子弹到底想要干嘛?!”七姨太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这句话的。
“这个你别问!现在不是你提问的立场!”
“就算这次祸劫逃过去了,那以后呢?我不安心,我害怕!”
“那我就不知道了,好看的小说:。”六太太轻描淡显道:“子弹给我,还你自由。这个交易很公平!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陆琪和七姨太。。。。。)
我摇了摇头,好混乱!
“。。。我不答应!”七姨太抱着自己坚决地摇了摇头。
“咳!”六太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嘴角浮现了阴翳的冷气:“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说着一个手刀朝七姨太颈部动脉砍去,瞬间,七姨太就晕厥了过去。
“可以的话,我不想这样的!”六太太对着已经晕过去的七姨太说着,然后四处找起了子弹。可是翻了所有能翻的地方,看六太太僵着的脸就知道没找到。
(照理说,这儿摆设很简单。连个女人用的首饰盒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地方藏东西的啊!莫非。。。。)
我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从提到子弹开始,七姨太就一直缩在角落环抱着自己,难道子弹在她身上?!
正这么想时,六太太好像也想到了似的,大步上前在七姨太身上上下摸索着,然后她的手停在了袖子口。
只见六太太摸了摸七姨太的袖口,然后粗鲁地将它扯破。随之,一个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弹动了整个房间飘离的空气。
“叮~~~~”
真没想到七姨太竟然会把子弹缝在了自己袖子的里层!这就是叫我找一年都找不到啊!
六太太嘴角微微往上翘起,这还是得意的笑容。她悠悠地掏出一张契约凝视了一番,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那张应该就是七姨太的卖身契了吧!
(六太太在犹豫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六太太不知为何眼神中流露出哀伤的情感,但就是那一瞬间,她一个猛地转头,我们四目相对。
(糟糕!)
我一下子慌得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而六太太似乎并没有一丝的讶异。反倒是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凄凉的苦笑。
我至今都不敢确定,当时是否是看错了。
“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六太太一个箭步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已经朝我砸来,然后她自己趁着这个时候,夺门而出。
我连忙蹲了下来。那张本来就陈旧松动的椅子,从我的头上呼啸而过,而后沉重地一个落地声,瞬间,变成了碎屑。
“六太太!”我没有追上去。
“。。。。。。”六太太闻声也没有继续跑,只是觉悟般地站住了脚步。我们之间笼罩着一股别样的凝重氛围。
“你要将子弹拿到哪里去?!”
“哼!”
她一个优雅地转身,突然一阵清风拂面。吹起了我及腰的长发,同时,也模糊了六太太的惆怅。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她美极了。那种释怀的笑容,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那份坦荡的气度,仿佛让我竟觉得自己的窥视是多么地卑微。
一个女人,竟可以美得随风摇曳,如此地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