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物是人非（3）

谢兰珩知道叶扶衣的脾气素来听不进人劝，一时也不好说得太多，只得道：“我既然已经打算脱离谢家，这些东西留着也无多大用处，不如由师兄带走，珍宝倒也罢了，可那些秘籍，若拿去收买人心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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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扶衣闻言冷笑一声：“本侯若真的有心天下，又岂是如今这个情形？你若是这个意思，那不如干脆再放一把火，全都烧了，倒也干净，省得遭人惦记。”

谢兰珩：“……”

“师兄，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真的还这么放不下吗？”谢兰珩犹豫了一下，“我想，这也绝对不是你母亲希望看到的……”

“谢兰珩，你这是跟某人在一起待得久了，连性子都变了不成？”叶扶衣低头，手中寒光一闪，“从前你可没有这么多的废话。”

谢兰珩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叶扶衣语气之中溢出的杀气，坚持说完了刚才那句话：“她虽不肯见你，却绝非不在意你，她一定希望你可以平安喜乐。师兄，你何不静下心来看看，这世间锦绣河山或许也有值得你珍视之处呢？”

谢兰珩话音刚落，叶扶衣手中短剑便架上了他脖颈：“老虎不发威，人人当本侯是病猫了吗？”

叶扶衣勾起一丝嘲讽凉薄的笑意：“师弟，手上那么多血，踩着累累白骨上位，你说从良就从良？”

谢兰珩：“……”

“皇帝老儿自以为给我权势富贵就算弥补？可他何曾想过，这些将我，将我母亲置于何等样的众矢之的！他可有半点儿在意过？！他只会将我当做他手中铲除异己的利刃！这些年，我明里暗里的替他杀了多少人？恐怕数都数不过来了吧！”

“还有他每回召我入宫时看我的眼神……他自己觉得是愧疚，是透过我在怀念故人，可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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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风光无限的永宁侯……风光！人人都这么看我，背地里说我不知足……但是不是真的风光，个中滋味，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皇帝老儿真正在意的永远都只有江山权势！可我偏视这些如草芥！我要他江山大乱才痛快！”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有旁人在场定然要大惊失色，胆小些的说不定吓得屁滚尿流都有可能。

叶扶衣虽动不动就要人血溅当场，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鲜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谢兰珩就只静静看着他，不言不语。

说完这些，叶扶衣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说话了，但短剑依旧架在谢兰珩脖子上，没有拿开。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谢兰珩才道：“这些话说出来，师兄心里，可觉得痛快些了？”

叶扶衣怔了怔，忽然嗤笑一声：“你是故意的？”

谢兰珩默然片刻，没有否认：“从前我只怕说得多了会惹师兄不快，所以一直隐忍不言，可如今却觉得，有些话，或许说开更好，胜于成日憋在心里。”

叶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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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你真的变了很多。”叶扶衣终于冷静下来，收起了短剑，“知道从前，我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看吗？”

“因为我觉得，虽然你表面看起来待人和善，但其实你本质上，跟我是一类人，可是现在……或许不会了。”

“但无论如何，我与师兄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

“哪怕我始终固执己见，不肯改变吗？”叶扶衣望着远处，似是有些失神，“当年那些人逼我……逼我亲手杀掉知晓秘密的所有人，逼我立誓，要我此生都不得再见楚寒衣一面之时……”

“我便告诉自己……”

“我终有一日，会让那些逼迫我的人付出代价……哪怕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师弟，我不是好人，也从来，都不想做好人。”

谢兰珩看着叶扶衣，斩钉截铁的道：“即便如此，我也会和师兄站在一起的。”

叶扶衣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我累了，有事你找孙先生去办吧，这铭水山庄上下事务他都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又道：“铭水山庄所有人都任你处置，但是林轩若还有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你就不要管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尽量帮忙除掉这两人。”

谢兰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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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扶衣说完，也不等谢兰珩回答，径直离开了会客厅。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只留谢兰珩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