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猜测
马熠摇了摇头，“为什么不可能，别忘了这次为了守住鸦鹘关，已经将辽阳城的兵力调往此处。”
潘宗颜脸色一变，“辽阳城兵力空虚？”
马林的额头上已经满身冷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潘监军，你说的没错，辽阳城确实兵力空虚，如果建奴真的趁虚而入，这一次，真的危险了。”
潘宗颜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地图，良久后，忽然开口说道。
“仲明，你也许猜错了？”
说到这里，潘宗颜伸手指着地图上辽阳城，“仲明，你看，如果建奴真的去攻打这里，就算他累的拿下了辽阳城，可是，你看这个地形，岂不是成了孤军深入，南面是大明，北面是沈阳城，开源等地。”
听闻此言，马林目光一亮。
“对呀，如果建奴真的占了辽阳城，就会陷入我军两面包围之中，想要守住城池，绝对不可能。”
潘宗颜冷哼一声，“如果我军援兵到了，将辽阳城围起来，到时候，建奴就算是想要逃走，恐怕都不可能。”
站在一旁紧张万分的马燃，听到这番话，立刻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去攻打辽阳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说到这里，马燃拍了拍马熠的肩膀，笑着说道，“仲明，看来你你也有猜错的时候啊，建奴怎么敢去攻打辽阳城，如果真的敢去，准保让他有去无回，哈哈！”
马熠没有理会马燃，表情更加凝重，抬起手指，又轻轻地点住另一边的沈阳城，
“李总兵调走沈阳城的兵马，现在沈阳城陷入空虚状态。”
随后，马熠又伸手指着铁岭。
“这一次战役，铁岭兵力已经调出，城内空虚。”
马熠语气顿了顿，又说道。
“开原的兵马在这里，城内此刻也是空虚。”
一开始，马熠说话的时候，三人还不以为然，可是随着他继续说下去，三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很快便演变成震惊的表情。
虽然马熠的话已经说完了，但是，房间里却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在此起彼伏的响起。
良久后，马林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说道。
“不可能！”
虽然他喊着不可能，但是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
潘宗颜只感觉脑海中嗡嗡作响，身形发软，下意识的靠在桌子上，这才没有瘫坐在地上，但浑身的冷汗已经将衣物浸透了。
他没有说不可能，只是将目光不断的在辽阳城，沈阳城等地来回打量。
虽然他也想说些什么，来反驳马熠，但此刻已经心乱如麻，早已不知该说什么。
马燃定了定神，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强笑着说道。
“仲明，这怎么可能，这三处都是大明重镇，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建奴占去。
我敢保证，就算建奴攻打辽阳城，也只是想劫掠一番，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野心，望想要占据这三处重镇。”
听闻此言，潘宗颜只感觉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脑海中，急忙转头去看马熠，心中迫切的希望他点头。
马熠却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可能和你们想的一样，就算建奴赶去攻打辽阳城，也只是想要得些好处。
原本我还在奇怪，建奴明明已经占据优势，为什么不来攻打鸦鹘关？”
马林目光一凝，“仲明，你的意思是说，建奴之所以没攻打鸦鹘关，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打算辽阳城的事情？”
马熠点了点头，“没错，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清楚，如果建奴强攻鸦鹘关，再加上那些百姓冲关，我们几乎不可能守得住。
可是，他们不但没有趁着这个好时机来攻打鸦鹘关，反而将那些百姓放走了。
要知道使用百姓冲关，这一招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严重，可是，建奴却轻易的放弃了。
原本我以为建奴有了更好的办法，甚至，他们想要用大炮来攻打鸦鹘关。”
听到这里，潘宗颜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仲明，你说没错，当初他们击败杜总兵和刘总兵，确实得到了一些大炮，如果他们将这些大炮运来，想要拿下鸦鹘关，易如反掌。”
马燃脸色一变，“鸦鹘关通道狭小，如果使用大炮轰炸，只要弹药充足，一定可以将鸦鹘关夷为平地，而我们恐怕也在轰炸中化为灰烬，他们想要得到鸦鹘关，自然轻而易举。”
马熠点了点头，“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才不放心，没有返回沈阳城，而是选择留下来。”
马燃急忙问道，“仲明，如果建奴用大炮来轰炸我们，你有办法挡住吗？”
马熠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如同你刚才所说，大炮轰炸过后，鸦鹘关已经被夷为平地，我能有什么办法？”
潘宗颜摇了摇头，“你肯定有办法？”
马熠摆了摆手，“潘监军，你太高看我了，如果建奴动用大炮，我只能和大家联合起来控制住你们二人，然后立刻逃之夭夭。”
“你？”
潘宗颜顿时大怒，伸手指着马熠，“你竟敢挟持朝廷命官？”
马林急忙拉住潘宗颜，“潘监军，仲明也是为了我们好，你还是快消消气，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潘宗颜这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那你又怎么猜出建奴的意图？”
马熠缓缓说道，“一开始我真没想到这一点，一直到建奴主动退兵了，然后，李总并派人去追，我这才恍然。
建奴之所以没有攻打鸦鹘关，而是静静的等在那里，然后等到我们的援军到了，他就立刻撤退。
我们的援军虽然到了，但是实力依然不如建奴，可是，实力更强的建奴却偏偏退兵了，这容不得你不怀疑。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建奴肯定是以退为进，想要获得更多的好处。
什么好处？
通过这一点，我就联想到沈阳城，然后又看了一下地图，这才发现，如果建奴占据辽阳城，就是将大明和沈阳城的联系切断。”
马熠叹了一口气，“建奴之所以没有来进攻鸦鹘关，就是消灭辽阳城和沈阳城派来的援兵。
只要将这两股兵马消灭，沈阳城周围的几座城池，全部空虚无兵。”
马林皱了皱眉头，“可是，就算沈阳城等几座城池空虚，但也有一些士兵把守，建奴想要攻打下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马熠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是，大家仔细想想，建奴如果失败了，也不过是退回鸦鹘关以内，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但是如果成功了呢，建奴得到的好处可太多了。”
说到这里，马熠伸手地图上画了个圈，“如果成功，这些地盘全部归建奴所有，实力必然大增，到时候便可以据守辽阳城，和我军对峙。”
潘宗颜瞪大了眼睛看着马熠，他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可不只是会打仗，在整体战略方面，也是有独特的见解。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鸦鹘关的时候，马熠却已经纵观全局了。
突然，潘宗颜心中忽然一动，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当初这场战役，让他来指挥，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就在潘宗颜心中震惊的时候，忽然听到马燃的声音传来。
“仲明，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就算辽阳城被建奴占领了，甚至沈阳城等地也都被夺去，但是那又能如何？
别忘了，我们大明朝有千千万万的子民，数不尽的兵源，就算建奴暂时占据上风，但是，我们早晚还会夺回来的。”
马熠没有回答马燃的话，而是反问道，“大哥，你说打着，打的是什么？”
马燃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当然是比的兵源，武器，难道还有什么？”
马熠摇摇头，“大哥，今天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粮食。”
说到这里，马熠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马燃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一支军队，就算战斗力再强，但如果没有粮食，也会轰然瓦解，所以，双方比拼的除了战斗力，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马熠手指的地图，“你们看，辽阳城和沈阳城等地，可以种植庄稼的地方很多，可以就地收获养兵，就算略有不足，也可以从内地运来补充。
可是，如果我军失去辽阳城等地，向南后退，就退到了！”
马熠伸手指着地图上狭长的地带，“就来到这里。”
马燃皱了皱眉头，“可是在这里也可以种植庄稼？”
马熠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建奴占据了辽阳城和沈阳城等地，实力大增，我们想要将他们击退，必然需要更多的兵力。
而这条狭长地带，就算种植庄稼，恐怕收获也不会很多，如果想要在这里配置更多的兵力，大部分的粮食都要从内地运来。
这条通道太长了，想要运送粮食，耗损太多，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建奴骑兵居多，会不断的骚扰我们种植粮食，这样一来，我们的粮食空缺会更大，也就越难以维持。”
马燃也终于感觉到事情严重了，急忙问道，“仲明，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马熠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
“如果事情真的演变到那一步，那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旁的潘宗颜早已经听得冷汗淋漓，听到还有两个办法，不知大喜，也不等马燃询问，便急忙问道。
“仲明，那两个办法，你赶快说出来？”
马熠点了点头，“第一个办法，就是调集重兵，以雷霆之势，彻底击溃建奴，重新夺回辽阳城和沈阳城等地。”
听到这番话，潘宗颜想想眼下的情景，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那第二个办法呢？”
马熠叹了一口气，“第二个办法，那就是从狭长通道退出，一直退到山海关，然后据关而守，养精蓄锐，积攒兵力，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一举冲出山海关，决战建奴，争取将其一举击溃。”
潘宗颜听了马熠的两个办法，沉思良久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
“退兵！”
“哈哈！”
“退到山海关！”
马熠看着有些失态的潘宗颜，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潘宗颜叹了一口气，“仲明，不会退的。”
马熠依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能看出这一场战役最终的走向，但是，他没有决定的权利。
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从李如柏帅兵离开鸦鹘关的那一刻，这场战役将会以明军大败而告终。
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最佳方案，可以说，如果自己再在对面指挥，就一定会按照这个方案行事。
就算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至少能劫掠辽阳城的财务，来补充军需。
但是就如同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成功了，就能真正的割据一方，在辽东站稳脚。
所以这一局，无论怎么打，最终的结果，都是建奴胜了，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收获多少而已。
马燃突然开口说道，“仲明，这都是你猜猜而已，也许那些番邦建奴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许他们只想消灭李总兵的兵马，然后重新夺回鸦鹘关而已！”
潘宗颜听到这番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迫切的看着马熠，试探着说道。
“伯明说的对，也许他们没想到呢？”
马熠苦笑着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希望他们没想到，否则，这一次恐怕我们真的要打败，而且无家可归。”
马林听到这番话，心中一动，突然抬起头看着马熠，“仲明，既然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你所说的退兵，又准备退到哪里去呢？”
按着马熠刚才所说，辽阳城恐怕就是建奴下一个目标，他们当然不能退到那里。
开原城距离远，当然也不能回去。
至于沈阳城，那就更不能去了。
所以，马熠所说的退兵，想要退到哪里去？
此言一出，潘宗颜也急忙转头看着马熠。
“仲明，想让我们退到哪里去，难道是山海关？”
马熠扫视了一下众人，随即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