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疑心
孙传庭看着巴特尔斯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杨侍郎，你认为巴特尔斯说的是真的吗？”
杨嗣昌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他只是个小人物，而且还想要留在这里，说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听闻此言，孙传庭目光一凝，以前拍在桌子上，冷哼一声，“看来窝台扬族长没怀好心呀！”
杨嗣昌苦笑着说道，“当时袁督师想要用粮食救援喀喇泌部落，换取他们的感恩，现在看来，皇上做的是对的，就算拿出粮食给喀喇泌部落，恐怕也换不来真心。”
孙传庭冷哼一声，“如果真的给他们粮食，说不定，他们还会把粮食给建奴，然后再来算计我们，真是可恨。”
杨嗣昌摆了摆手，“孙总兵，虽然窝台扬族长不怀好心，但是我们知道的也不晚，所幸没有上当。”
孙传庭沉默良久，忽然开口说道，“杨侍郎，这段时间，九边的武器弹药像辽东转移不少。”
杨嗣昌脸色一变，摆了摆手，“孙总兵，此事莫提，相信皇上已经有了决断。”
孙传庭长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否则真的危险了。”
……
朱由检看到孙传庭传来的密信，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判断是对的！
或者说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历史没有改变。
既然没有改变？
朱由检忽然想起袁崇焕送来的奏折！
建奴兵马正在锦州附近集结！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建奴想要两面进攻？
朱由检摇摇头，绝对不可能！
建奴就算想这样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没有那么多兵马。
更何况，经过多年的修缮，锦州城坚固无比，想要从这里突破，几乎不可能。
既然这是不可能，又是为什么呢？
袁崇焕从九边调走大量的武器弹药，来补充锦州的不足。
这样一来，除了辽东，其余的地方都弹药不足。
突然，朱由检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锦州附近的建奴屯兵是假的？
然后借着这个机会，调走九边的武器弹药，让这些地方的防御松懈。
拿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
这件事情在历史上并没有记载，可是，真的没有发生吗？
如果在历史上也有这件事情，袁崇焕种九边调动武器弹药，结果害的九边空虚，被建奴趁虚而入。
可是，袁崇焕在这之前也上书请示，结果朝廷以为建奴真的在锦州附近屯兵，然后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
等到建奴从喜峰口突破，崇祯皇帝才明白有些不对劲。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崇祯皇帝动了杀心，但是，由于这件事情是他同意的，自然没办法明说，所以只能用别的借口斩杀袁崇焕。
但真实的原因，说不定真的是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朱由检忽然有些理解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为什么要斩杀袁崇焕。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斩杀袁崇焕，绝对不会留情。
至于斩杀毛文龙，也不过是个引子而已，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不过这件事情也许对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有影响，但是对现在的朱由检却毫无影响。
因为朱由检已经知道建奴会从喜峰口突破，并且为之已经做好了准备。
卢象升，孙传庭，再加上京师的兵马，一共九万人，这场战斗能取得多大的成果，就看杨嗣昌的本事了。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同时展开了行动。
周遇吉！
朱由检已经给周遇吉送去密信，让他到达津卫，尽快筹备船只，不只是炮船，还要有运兵船。
当然现在还没有造出大型的运兵船，不过，津卫原本就是港口，那里有很多商船。
既然没有运兵船，那就暂时使用这些商船，运送兵力。
朱由检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想让周遇吉带兵前往辽东。
只要这边的战斗打响，另一边的士兵就会快速登岸，然后直奔建奴而去。
所以，现在主要的就是等待！
……
巴特尔斯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额头上冷汗直流，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只要一句话，他就会人头落地！
孙传庭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巴特尔斯，缓缓说道。
“巴特尔斯，你在喀喇泌部落的生活，过得很苦吧？”
巴特尔斯愣了一下，急忙拱手，“小人以前的生活还行，可是自从窝台扬族长骗了小人之后，小人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吃顿饱饭都是奢侈的事情，过的实在是难过。”
孙传庭点了点头，“巴特尔斯，你去没去过大明？”
巴特尔斯脸色一变，随即咬了咬牙，“不瞒大爷，小人曾经追随窝台扬族长去过附近的地方。”
这句话也是他大着胆子说出来的，因为，他们可不是受到邀请，而是偷偷的越界劫掠。
他现在已经隐隐猜的出来，眼前这些人恐怕不是什么劫匪，而是官兵。
孙传庭淡淡地说道，“巴特尔斯，既然你来，那你说是大明好，还是你们那里好呢？”
巴特尔斯急忙拱手，“当然是大明好，只是可惜我们生在喀喇泌部落，只能去受那一份苦。”
孙传庭目光灼灼的看着巴特尔斯，忽然开口说道，“如果给你一笔钱，让你来大明生活，你愿不愿意？”
巴特尔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拱手。
“小人愿意，只是不敢想。”
孙传庭摆了摆手，“巴特尔斯，如果你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情，并且做的让我满意，我可以向你保证，会给你足够的银子，并且让你到京师生活，而且还可以让你的家人一起去，你愿不愿意？”
“京师？”
听到这两个字，巴特尔斯连想都没想，便立刻点头。
“小人愿意，无论大爷让小人做什么事，小人都愿意。”
孙传庭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巴特尔斯，我让你回喀喇泌部落，给我们传递消息，你敢不敢做？”
“这？”
巴特尔斯一呆，脸色猛然变得难看起来，“大爷，这太危险了。”
孙传庭摆了摆手，“有什么危险的，有没有人知道你来过这里，只要你不说，自然就不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孙传庭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巴特尔斯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巴特尔斯，你放心，只要你做成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换一个身份生活在京师，而且有足够的银子让你买一个小房子，带着你的家人安静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去出。”
巴特尔斯想象着孙传庭所说的话，咬了咬牙，“大爷，你想要让小人做什么？”
孙传庭缓缓说道，“只有一件事情，你回去以后就盯紧了窝台扬族长，只要有建奴的人来联系，你想办法探明情况。”
说到这里，孙传庭伸出一个手指，“巴特尔斯，你放心，最多一个月，无论事情结果如何，你都可以顺利的去京师生活。”
听闻此言，巴特尔斯额头上开始渐渐的冒出冷汗，心中更是犹豫不决。
他虽然没去过京师，可是也听说过那里的繁华。
巴特尔斯咬了咬牙，“大爷，你不会骗我吧？”
孙传庭摆了摆手，“巴特尔斯，如果你不相信，先让你的家人过来，我安排他们去京师，而且你们还可以书信往来。
如果他们过的不好，你当然就会知道，也可以选择不为我们做事，你说对不对？”
巴特尔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小人这就回去把家人带来。”
孙传庭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好处我已经说明了，并且已经向你保证，只要你做成了，一切都好说。”
说到这里，孙传庭指的指桌上的纸，“巴特尔斯，这是一份投降书，你需要在上面画押，我才能相信你是真心的。”
巴特尔斯只是犹豫片刻，便点头答应，因为他很清楚，此刻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等到巴特尔斯按手印画押后，孙传庭拿起桌子上的纸张，缓缓说道。
“巴特尔斯，如果你敢背叛我，你放心，你也活不了。
对了，我会派两个人和你一起去，至于身份，你就说是别的部落的人，逃难逃到那里。”
……
“赵游击，你看，那里就是建奴新建的军营。”
赵率教穿着一件普通百姓的服装，站在一片树林的边缘。
他身后的士兵也是同样打扮，正在紧张的看着四周。
这里是建奴的地盘，容不得他们不小心。
不用说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哪怕是再多百倍的人，一旦被建奴发现，恐怕也是十分危险。
赵率教目光微眯，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军营。
那里有无数的帐篷连绵数里，外面还有一圈高高的栅栏，挡住外面的视线。
由于距离太远，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只能顺着栅栏的缝隙看到里面人影晃动。
他并不知道袁崇焕的计划，为了以后的前途，他决定谎报军情。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样做的危险并不大。
建奴在锦州附近屯兵，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建奴没有对锦州发动进攻，也不会有任何的后果。
而且在辽东这块土地上，发生这件事情，简直再平常不过。
要知道很多的将领，做的比这更加恶劣，也没见有什么后果。
比如很多时候，谎报进攻，但其实兵马只是在外围走动了一圈，为了更加真实，有的人甚至杀良冒功，就是为了让假话显得更真。
还有的时候，明明建奴没有发动进攻，也能虚构出一场小型的遭遇战，为大家增添一些功劳。
至于说有建奴在附近屯兵，这简直是小事一桩，微不足道。
可是，自从他知道将要从九边调动武器弹药这件事情以后，他就有些担心了。
因为如果真的出了事，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只是自己担不起这个责担，恐怕就连袁崇焕也担当不起。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带着十几名护卫，冒险亲自来到这里，想要查看真实的情况。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有事，他承担不起。
赵率教看了半晌，也没看到军营里的动静，转过头问道。
“你们有没有靠近过？”
“没有！”
一名夜不收回答，“害怕被他们发现，这里是最近的距离了。”
赵率教点了点头，“我们先进树林里休息，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
一行人来到树林深处，躲藏起来。
等到众人靠着树上坐好后坐，赵率教的护卫卫金茂压低声音问道。
“赵游击，建奴在这里屯兵，是不是真的要进攻锦州城？”
赵率教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卫金茂，“你认为呢？”
卫金茂挠了挠头，“俺不知道，不过既然他们在这里屯兵，应该是想要进攻，要不然，费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赵率教默默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如果一开始建奴就在这里屯兵，他不会有任何怀疑，可是，袁督师让他做这件事情以后，他就有些担心了。
众人不再说话，躲在树林里静静的休息。
一直等到天黑了，赵率教才指挥着大家走出树林。
赵率教指着前面的一条沟，转头看着卫金茂，压低声音说道，“等一下你带着一名兄弟从那里爬过去，距离建奴大营越近越好，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金茂急忙应了一声，带着一名兄弟朝着沟壑那边快步走去。
这条沟壑原本是一条小溪，只不过今年的雨水少，河水枯了，成了一条沟壑。
卫金茂来到这条沟壑前面，带着另外一名护卫，趴在沟里面，小心翼翼的向前爬行。
这条沟是顺着建奴大营旁边通过，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几步远而已。
卫金茂尽量贴着大营那边的沟边向前爬行，生怕被里面发现了动静。
如果在这里被大营里的建奴发现，恐怕他们必死无疑。
赵率教看着卫金茂二人的背影，一颗心已经紧张的提到嗓子眼，额头上一件一件的渗出冷汗。
所幸今天月如钩，又有片片的乌云在空中笼罩，夜色不明，让大地显得有些昏暗。
卫金茂二人躲在沟里面，如果不仔细看，也并不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