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准备迁移
张国维和曹变蛟站在官道上，看着两旁的庄稼地，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依然震惊不已。
“真没想到，旱情竟然如此严重。”
黄土地上干枯无比，甚至因为旱情而开裂，放眼望去，绿色的植物都看不到几株。
曹变蛟挠了挠头，叹息着说道，“这地里没有收成，恐怕也活不下去啊。”
张国维点了点头，“皇上对此事早有所料，所以才定下迁移的计策。”
一旁的巡抚刘广生苦笑的说道，“话虽如此，但是想要迁移如此多的百姓，这怎么可能呢？”
听闻此言，张国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刘巡抚，就算是困难，我们也要去做。”
刘广生叹了一口气，“张总督，到现在为止，各地已经接到皇命，开始筹集粮食。”
说到这里，刘广生再度叹了一口气，“可是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筹集到五万两白银，两万石两食，简直是杯水车薪，不足为用啊。”
听到这个数目，张国维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只有这么少吗？”
刘广生点了点头，“只有这么多，大家说已经尽力了。”
曹变蛟顿时大怒，“胡说？”
他的话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被张国维挥手打断了，“曹总兵，此事不宜再提，我们只管送信回朝廷即可。”
这些筹集的对象，那可都是皇亲国戚，如果乱说话，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相处久了，张国维也知道曹变蛟为人直爽，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张国维转过头看着刘广生，缓缓说道，“刘巡抚，你继续到各处筹集粮食，越多越好。”
听闻此言，刘广生苦笑不已，“张总督，此事甚难啊！”
张国维摆了摆手，“刘巡抚，你也不必担心，尽力而为，如果有哪些人不愿意，你可以禀报于我。”
刘广生无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张国维看着刘广生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曹总兵，兵马的情况怎么样了？”
曹变蛟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咬牙说道。
“这些京营的人，走到半路就已经叫苦连天，我看接下来打仗，恐怕也不容易。”
张国维叹了一口气，“皇上自然知道这些，否则，又怎么会把你调回来。”
说到这里，张国维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曹变蛟，缓缓说道。
“曹总兵，皇上信任你，你就要把事做好，千万不要让皇上失望啊！”
曹变蛟点了点头，“放心吧，等到这次回去，一定会带回去一直敢战之师。”
说到这里，曹变蛟忽然笑了起来，“张总督，我们是不是要打仗了？”
张国维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曹总兵，打仗的事情先不急，难道你忘了皇上所说的吗？”
曹变蛟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招安的事情？”
张国维点了点头，“没错，先给各处送去文书，让他们投降。
如果能不动刀兵，这样最好，也省得祸乱西北百姓。”
“对了，迁移百姓的事情，也刻不容缓，可以当做最主要的一步来做。”
曹变蛟皱了皱眉头，“可是如果他们不走怎么办？”
听闻此言，张国维也不由皱了眉头，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曹变蛟说的是事实！
故土难离！
只是这四个字，就能说出许多人的心声。
很多的百姓，哪怕是饿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乡。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他们迁移到别处，就怕他们不答应啊！
如果不答应怎么办？
这也是让他最头痛的地方！
曹变蛟忽然开口说道，“张总督，如果让百姓自愿同意，恐怕不太容易，甚至还会引来很多的怨言。”
说到这里，曹变蛟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张国维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张总督，不如直接用强，你看如何？”
“不行！”
张国维听到这句话，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摆手，“不可，绝对不可以用强。”
他和皇上曾经谈过这些事情，也知道皇上不想引起百姓的不满，想要在平和中将迁移的事情做完。
如果按着曹变蛟的话去做，肯定会有很多百姓不满，一旦传到皇上的耳中，那可就不妙了！
曹变蛟摊了摊手，“张总督，不是我想这样做，而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没有选择。”
听闻此言，张国维默然不语，却依然没有说话。
他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次迁移！
当年李成梁镇守北方，也是如同这般迁移，当地的百姓有很多不愿意，李成梁直接下令动了刀子，这才将事情办成。
张国维知道曹变蛟为什么这样说，可是，他却偏偏不能这样做。
想到这里，张国维叹了一口气，“曹总兵，此时还是从长在意。”
说到这里，张国维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曹变蛟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先到各处宣传一下，让他们主动报名，我们在将他们转移走。”
曹变蛟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那就先试试也好。”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曹变蛟下令让士兵到各处宣传。
如果有人愿意随军迁移，可以前来报名。
并且在告示中还特意说明，只要答应迁移，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吃饱，不会被饿死。
西北灾情严重，百姓无以为活，纷纷前来报名，想要谋一条生路。
……
张国维看着面前难民一般的百姓，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西北旱情严重，皇上知道大家的苦处，所以特意下旨，让大家迁移到别处，就是为了给大家找一口饭吃。”
这些前来报名的百姓，已经喝过了朝廷分发的粥水，心中感激，又听到这番话，纷纷跪下来磕头行礼。
“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就在这时，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在前面，口中哽咽着说道。
“大老爷，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想要离开啊，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来？”
曹变蛟走上前来，大声说道，“你们留下来做什么，难道等着饿死吗？”
一个老者用力磕了几个头，“大老爷，我们年纪大了，不愿意离开家乡啊，能不能请朝廷施舍我们一些粮食，哪怕是借给我们也行，等到明年的光景好了，我们在奉还，只求大老爷让我们留下。”
刘广生大声说道，“你们说什么呢，如果明年还是灾情严重，那该怎么办？”
说话的老者已经磕得脑门发红，哽咽着说道，“大老爷，那就让我们自生自灭吧，只求大老爷能帮助我们度过今年的难关，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曹变蛟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你们不愿意离开？”
几个老者同时跪地磕头，“请大老爷成全。”
随着这几个老者不断磕头，人群中又扑通通的跪下一群人。
“请大老爷成全，救救我们吧，来世做牛做马我们也感激不尽。”
而人群中的百姓又有很多人心思灵活，猛然想到了其中的好处，也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大老爷成全我们吧！”
随着人群众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原本黑压压的人群，竟然跪下了一半。
张国维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原本还想说几句鼓励的话，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说不下去了。
刘广生站到前面来，大声呵斥，“都站起来，不许乱说。”
可是百姓的依然跪在地上不起，苦苦哀求。
“求大佬也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感激不尽。”
曹变蛟脸色一变，上前怒吼一声，“不许乱，全都起来退后。”
说话的同时，站在他旁边的士兵纷纷上前，大声呵斥，这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张国维心中恼火，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说完这句话，张国维转身就走。
……
众人回去以后，张国维立刻找来大家商议。
“诸位，西北灾情严重，他们为什么还要留下，难道不知道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吗？”
刘广生苦笑的摇了摇头，“张总督，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
曹变蛟忽然开口说道，“张总督，不如我们找个人过来问问，先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我们才能想到对策呀。”
他久在边关，当然很清楚，在双方作战之前，要先掌握敌人的情况，这样才能多几分胜算。
此时也是如此，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留下来的原因，当然也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张国维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去找几个人过来问问。”
曹变蛟笑着摆了摆手，“张总督，不用特意去找，我已经派人找了两个人，只要问问他们就清楚了。”
张国维目光一亮，“太好了，他们人在何处？”
曹变蛟伸手指了指外，“就在外面，随时可以带起来。”
张国维顿时大喜，笑着说道，“曹总兵果然厉害，不怪能得到皇上的看重。”
在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中，很快，士兵带着几名百姓从门外走了进来。
张国维注目一看，这才发现走在最前面的百姓竟然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百姓。
而此人身后的几名百姓，也都是当时非常活跃的几个人。
张国维见到了他们以后，顿时对曹变蛟高看了几眼，此时才真正明白，在这么多的将领之中，皇上为什么偏偏能看中他，做事确实稳妥。
“小人见过大老爷。”
张国维等到几个人行礼过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能告诉本官，为什么要留下来？”
“大老爷，我们是故土难离，不想去别处，只想留在家乡啊！”
“求大老爷成全我们，让我们留下吧。”
刘广生皱了皱眉头，“西北灾情严重，几乎颗粒无收，你们留下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朝廷体恤你们的生死，所以才想给你们一条生路，可是你们推三阻四，作何道理？”
曹变蛟忽然挥了挥手，伸手指着一个中年男子，“你们先出去，等候召唤。”
等到大家离开以后，刘广生皱了皱眉头，“曹总兵，还没有问完，那有什么就让他们离开？”
刘广生虽然你有些看不起武将，但是，曹变蛟可是皇上亲点的总兵。
最重要的一点，曹变蛟虽然来到西北，但是不受任何人节制，哪怕是西北总督张国维，他们之间也是配合行动，绝对不能正面指挥。
要知道大明朝向来是以文治武，曹变蛟能获得如此荣誉，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规矩，曹变蛟虽然是总兵，但是却要受到西北巡抚的节制。
可是此时，按照皇上的圣旨，就连张国维都没有节制的权利，就更不用说他这个巡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刘广生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用上命令的语气。
曹变蛟笑着说道，“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如果我们就这样询问，他们肯定谁都不会说。”
说到这里，曹变蛟忽然冷笑一声，“所以，如果真的想要问出真相，那就只能一个个的问，然后再核对他们之间的回答，自然就知道真假了。”
听闻此言，刘广生目光一亮，一旁的张国维已经笑着说道，“曹总兵说的对，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啊，我们就一个个的问。”
刚才虽然只问了几句话，但是他已经看出来，确实如同曹变蛟所说的那样，当着大家的面问，谁也不会说出来。
接下来，按照刚才所说的办法，开始逐个询问，同时，再动用一些别的手段，一直用了许久，也终于问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些人之所以不肯离开，原因有很多种，但最主要的就是两个。
一个是年纪大了，确实是故土难离，就算是死也想死在这片土地上。
而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心存不轨。
在这其中的一些人打起了小心思，这许多的人离开，势必会留下很多的土地。
如果选择留下来，然后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回来，等到旱情过去以后，这可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还有村庄里留下的各式东西，到时候也都会荒弃在这里，如果他们留下来，得到的好处简直太多了。
最后的总结，就是两个原因。
一个是情怀，故土难离。
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要趁浑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