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现实的第一个嘴巴
“啊，他是疯子，你不打他，他就不能打你，他还总冲着大树小草笑呢，他自己的吃的都不够，还总给野猫野狗吃的。应该很善良。”一看这疯子就是这个小区的常驻居民，大姐和他很熟的样子。
“大姐？咱这床就垫这几块砖能稳当吗？”辰逸越过那个问题，把手按在床上晃了晃，看着大姐说。
这么突然的问题，谁都没注意到依琳的脸早已红到脖子根了。
“原先是角铁焊上的，上回那帮小子连丫头的，住完就这样了。腿折了。”说完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道：“不过没问题，我和我老公在这住过，绝对稳！”听到这句话，辰逸仿佛看到那砖正裂开一条缝，砖渣唰唰往下掉。
“就三块砖，没事！这床不高，就算砖倒了也摔不坏，床板绝对结实。”这大姐好似看出了辰逸的功力，觉得还是把话说得留点余地比较稳妥。
“要不你俩就住沙发吧，不带塌的。肯定没事。”高兴嘴角和眼角挤到一起，坏笑道。
大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因为总觉得有好多事没有交代妥当。“你们在这住一定要注意卫生。”房东大姐从垃圾堆里趟出一条道说。
“放心吧大姐，我们一定会像对待自己家房子似的对待这。”高兴补充道。
“开始时候都这么说，你看看这屋，不还是你们这帮学生们霍霍的。楼上楼下左右邻居都喜静，不能打扰人家休息。”大姐忘了之前说过，大声道。
“我们还怕被他们打扰呢。楼上吵架刚停。听动静那碗能碎了一筐了。”煦媱撇嘴道。
大姐最后在屋里转了一圈，用手压了压那放着数了三遍的房钱的包，恐吓道：“你们有押金在这呢，除了电视以外的其他东西坏了，别想拿回一分钱。”众人无语。
“那合同上不都写好的吗？到时候就按那上的办，大姐再见。”高兴寻思这娘们太絮叨了。
“再见”
“拜拜大姐”
“有事我们给你打电话吧”
“你先忙去吧”阳光等人一句接着一句，没给这个啰嗦的大姐一句说话的机会，终于把她轰出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破旧的房子被两个姑娘收拾得焕然一新。两个能够召唤童年的“办公桌”仿佛被新刷了一遍油漆。来来回回下楼扔了好几趟垃圾的三个小伙子用袖子擦着汗，坐到高兴“床”上。
忙活了一天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暂时的家。屋子虽简陋，可收拾好之后还算干净。刷了大白的墙有的地方嗲了几块墙皮，水泥像被烧伤的皮下露出焦嫩的鲜肉。
“晚上暂么得庆祝一下。”阳光看着高兴和辰逸。
“正合我意”辰逸冲阳光飞了一个眼，三人相视一笑，“嗖”的一下全都穿起鞋下楼去了。不一会抬了一箱啤酒，拎了几塑料袋菜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两个姑娘还在屋里仔细寻找哪个角落还剩一点点灰。
阳光问高兴“你会吵啥菜？”
“我也没做过呀，几乎不会，我会吃。”高兴哈哈说。
“你呢？”阳光看着辰逸问到。
“我也不会呀，以前哪有这机会，还自己做菜。”
“那妥了，你俩负责刷碗吧。”
“你会呀？”高兴、辰逸张大嘴问。
“我会十几道呢！”阳光像个考了100分得小学生，说时扬起了下颚。
“真假呀哥？”辰逸拖着下巴问。
“别闹了，扯淡呢吧。你说你都会啥？初中我给你家吃那老些回饭，你就会煮方便面。我还不道你。”高兴作为一个资深了解阳光的人揭穿道。
“听着啊。”高兴辰逸挺直了脖子，等着眼前这骄傲的小学生向他们讲述得了多少个一百分“我会土豆炖茄子。”
“一道”辰逸数着。
“茄子炖土豆。”
“这也算？”高兴像看到召唤童年的办公桌一样惊愕道。
“行，就算吧，这也才两道，你不是会十多道呢吗？”辰逸追问。
“你往下听啊。惊喜在后面呢。我还会大葱炒鸡蛋、尖椒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大酱炒鸡蛋、大葱和尖椒炒鸡蛋、大葱和韭菜炒鸡蛋、大葱和大酱炒鸡蛋、大葱尖椒大酱炒鸡蛋、单独炒鸡蛋、煎蛋。十个，算前面俩，十二个。”
“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啊。”高兴深感佩服。
“鸡蛋怎么得罪你了？然后再用鸡蛋发过来炒各种呗？你这是会二十多道啊。”辰逸感慨道。
“你说对了啊，你看人家辰逸这脑子哈！就是冲。”阳光臭不要脸地拍着辰逸肩膀“有前途啊，少年。”
“那也不如你脑子冲，我觉得你是我在美食界见过造诣最高深的一位，无人匹敌。”高兴已深深拜倒阳光红围裙下。
晚饭没有阳光说得那么悲惨，在他做过大酱炒鸡蛋后被两位女士挡在门外，被高兴辰逸强抱回客厅，献艺的热情像热火遭尿浇灭一样被群众无情地镇压“行了啊，算了吧，我觉得你没有冒生命危险这个必要。”高兴劝阳光，言外之意，你要把那十多道鸡蛋做出来，我们就弄死你。
见众人如此，阳光只好作罢。
一桌子十多个菜（其余全是煦媱和依琳做的），加上累了一天，俩姑娘快站不起来了。
“咱们先干一个，为了这个暂时的家，为了咱们的项目。”高兴高举酒杯向众人提议。
“干！”大家都喝得一滴不剩。
“干事就要有干事的样子，大家都知道，喝酒误事。这是咱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顿酒，我建议，这也是在咱们LOFT开业前的最后一顿酒。大家为了LOFT，为了下一顿酒，再干一杯。”阳光高举酒杯，伸向桌子中央。
是夜，月凉如水，星光满天。整个夜空的光仿佛汇聚成一缕长长银丝，划过黑蓝夜空，透过幢幢浓云，翻山越岭，跳过前面的高楼，射进“阳光家”的玻璃窗，绕过那颤颤巍巍的破床，与召唤童年的办公桌，还有墙角似封过僵尸的立柜，来到客厅，温柔铺满棚顶，随后缓缓碎了一地。每个人脸上，每一道菜上，每个嘶嘶作响的啤酒泡里，星光闪烁。
第二天，天刚亮，阳光早早的起床，挨屋敲门，把大家都叫起来。有的在床上打滚，有的哼哼唧唧干说“起来啦”也不动地方。最终，众人哈欠连天，睡眼惺忪，打嗝、放屁、抠眼屎地坐到了高兴卧室兼客厅兼餐厅兼会议室兼以后外来人员招待室的沙发上。
阳光清了清嗓“咳，咳”见众人还是睡意朦胧，突然“啊！~”的一声，把每个人都吓精神了，“今天天气真好啊！大家去洗漱，排队洗漱的同学，把近期工作计划一下。吃过早饭后用一个小时时间开早会，咱们把任务都落实喽。现在6点15了。”听到这个时间，在座各位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争取在9点左右完毕。今天！这一个伟大的日子，下面我宣布：咱们创业从今天就算正式开始了。”话毕，自己起立鼓掌。
开过了会，确定了日程安排，预算与跑市场同步进行。今天行程——先找破旧厂房。
58同城、赶集网、百姓网、还有当地的厂房出租网站被他们浏览了个遍。一看房租，大家心就沉了一下，500-800平的房子，平均一年房租就得10来万，对目前手里只攥了一万多块钱的这些同学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阳光说，咱先找着，没钱可以借，只要咱这个项目真赚钱，就不愁借钱。因为房租问题，别墅也被考虑进来，别墅相对厂房会便宜。
今天的岁月——那风染青春，阳光侵入生命的日子，将在回忆中变得美好。在未来某个深夜，你无故醒来，听耳畔鼻息沉重，熟悉又陌生。
年轮这么转着，时光刻刀毫不留情却又处处流情。
接下来这些天，阳光等人几乎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有厂房的地方。
那可真是走啊。下了公交车，不舍得花钱打的，十只脚板啪啪踏在这座城市的山路、泥路、石子路、油漆路、海边上。每一步都似音符，就这么留在了昨天，留在了回忆里。
这些天被他们纳入候选的有两处。一处是山顶的别墅，据中介那位大哥介绍说，这座三层高，后临山前望海的大房子是当地村支部书记的。旁边的别墅都空置着。有的是村主任的，有的是村长的。
“房地厂商给当地这些乡政府的官没少整房子，你寻思啊，给他整几套房子，这附近这么多山呢，还临着海边，那要盖完肯定好卖。现在养小三的这么多。村里干部收了礼，账上做点手脚，拿地便宜点，那开发商不得挣老鼻子了。”大哥羡慕。可自己不是开发商，也不是村干部，略带遗憾地说。
“那当地村民能干啊？”高兴问。
“村民？那帮老百姓知道啥呀。多数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没用。哪不这样啊？那选上当村长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就是知道，谁敢之声？枪打出头鸟，谁出头打谁！看着出头的被打了，自己就是不反应也没多大损失，谁还管那闲事。老百姓就得过老百姓的消停日子，知道啥叫消停不？就是别没事找事！还跟着闹啥呀，你也没吃亏，没欺负你就不错了！”大哥深谙其道，给这帮初入社会的小孩门上着社会大课。
“正常！高兴你不知道啊？我们村子那个中心小学不是黄了吗，放那刚一年，就让乡政府转手给王二虎了。然后没过多久乡长老婆就换了一个新的吉普。据说乡长那台奥迪也是王二虎给的。”阳光说。
“啊这个我听说过，王二虎为了承包村里去县里的那条客车线，还有几个鱼塘，还有点别的挣大钱的买卖，具体是啥就不知道了。才给村长整了台车。”高兴说。
被相中的另外一处距离海边也就十分钟步行路程，是个厂房，符合他们初衷。房子看得差不多了，他们回去做成本预算。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现实第一个大嘴巴就要扇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