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丧心病狂式啃老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陆旬和唐柚也就不着急继续盘问邪术的问题。
反正刚刚那么大动静,肯定都已经发现了。
等待会儿人都过来了,一起问, 不是更好?
两人跟个门神一样守在赵老先生房间门口, 不多时,就看见齐昭和赵月眉等人一起跑了过来。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赵月眉。
“爸!”赵月眉都没看拦在门口的唐柚和陆旬, 就想直接朝着房间里冲。
被唐柚一把拉住, 赵月眉还在挣扎着往前扑,“你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让我进去看看我爸, 让我进去!”
至于金冀北, 早在一开始,就被强叔控制住了。
“你、你们想做什么?想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们……”金冀北的声音带着颤抖。
这是把他们当成绑匪了?
齐昭和唐柚他们面面相觑。
而后齐昭亮了证件, “我们是南都市特事局的业务员,接到报案, 你们滥用邪术意图延寿,造成两人死亡多人身体健康受损,希望你们配合调查。”
“什、什么?”金冀北的嘴唇颤了颤,他从来没听过南都市有这样一个特殊部门。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干巴巴的笑容,“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什么邪术?什么死亡?我、我不知道啊……”
“月眉?月眉!”金冀北喊着自己老婆,“你跟他们解释解释,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月眉这会儿却顾不上她老公了,她哭着恳求, “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吧?我爸他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我, 让我见见他, 呜呜呜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了……”
陆旬看了一眼齐昭, 齐昭微微点头,两人才让开,让赵月眉进去。
一行人也跟着进了房间。
这会儿赵老先生的面色比刚刚更加好了点,苍白中似乎带了些红晕,甚至能够微微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他看了一眼冲进来扑在他腿上的赵月眉,嘴巴微动,“眉眉,你来啦……”
唐柚皱了皱眉,这情况——像是回光返照啊!
赵月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赵老先生叹了口气,眼角流出一滴浑浊的泪水,他似乎想伸手去摸摸女儿的头发,但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这样的动作了。
“眉眉,爸爸不怪你……但生老病死,爸爸的时间到了,早就该走了的。”
赵月眉只知道摇头,“不!还有办法的,我们还可以试试其他的办法,只要能让爸爸继续陪着我,我都愿意试……”
赵月眉回头,“冀北,你帮帮我,帮帮我爸爸!你一定有办法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金冀北。
却发现金冀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走到了门边,听到声音拔腿就跑。
然而就金冀北这个文化人的身体,哪里跑得过常年翻山越岭降妖抓鬼的玄门人士呢?强叔跟着跑出去没多久,就抓着金冀北回来了,嘴巴里还塞了条毛巾。
“他想喊那些保安来帮忙,我随手找了块布就塞他嘴里了。”强叔解释道。
“赵月眉女士,我希望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要不然我们可没法保证,赵老先生还能保持清醒多久。“
齐昭这话是实话,虽然陆旬用五雷印直接把大部分画作毁去,导致血雾大量减少,让赵老先生暂时得以清醒的和他们说话,但还有一部分因为时间长久,已经融入血肉,甚至深入灵魂,在这些血色雾气的影响下,很可能即使赵老先生去世之后,形成的鬼魂都会继续妖化——啧,想想都觉得麻烦。
赵月眉显然被威胁到了。
她捂着脸哭着,“这、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爸爸,但我只是不想失去唯一的亲人而已。”
事情,要从三年前开始说起。
当初赵月眉和金冀北结婚之后,因为赵老先生的扶持,金氏文坊的生意蒸蒸日上,金冀北以及金家的亲戚们都对赵月眉很好。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金氏文坊发展壮大,亲戚们反而对赵月眉一般起来。
加上结婚好几年都没有怀孕,他们都觉得赵月眉身体有问题,时不时的就拿孩子说事儿,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赵月眉。
赵月眉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的性格,一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就是跑过去找自己父亲哭诉。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父亲随着她的长大,已经老了。
就这样,七十九岁的赵子由老先生,在听着自己女儿哭诉自己婚姻的不幸福时,突发心绞痛被送往医院急救。
由于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本来就差,加上是突发心脏病,很快医院方面就下达了病危通知单。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打电话给冀北,我只能找他帮我了。”赵月眉眼中带泪,“冀北说,医学现在帮不了我了,但是他这里有一个其他的办法,可以试一试。”
金家祖上传下来一张残缺的图,据说如果学会了,会有很神奇的力量。
但这幅图看着似乎很简单,金家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却没人能学会。哦,其中有一代,是一个画家,差点就成功了。所以他们一直怀疑,想要学会这张图,可能要先学画画。
金冀北虽然拜了赵老先生为师,但他天分太差,至今还是个不出名的画家。
如今他把家传的残图拿出来,没想到赵月眉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试了试,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赵月眉找到赵老先生病危前画了一半的画作,仿造自己父亲的笔法,把残图隐藏到了画中,而后送给了求画的人。
他们等了整整三天。
原本病危,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进行手术的赵老先生,居然缓过来了。
而后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之后,虽然依然身体虚弱,赵老先生选择了回家休养。
说到这里。
床上的赵老先生咳嗽了两声,“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说吧。”
当时出院的时候,赵老先生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逃过了这一劫。
刚开始回家休养那段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赵老先生虽然发现了自己画了一半的画没了,但女儿说她帮着补了几笔然后送给求画人了,想着自己的女儿在画画上天赋不输于自己,他们书画界徒弟帮着师傅代上几笔也都是常事儿,也就没太在意。
就这样休养着,兴致来了还画上几幅画——于曼的爸爸差不多就是那段时间求的画。
这些日子的画虽然是赵老先生所画,但颜料都是“特制”的,并且赵月眉都在经手的过程中,用特殊的办法添上了关键的符文。
差不多回家三个月左右,赵老先生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他的手变得有些僵硬,偶尔还会止不住的颤抖,没办法继续进行细致的书画工作了。
差不多五个月,赵老先生在身上发现了第一块奇怪的斑纹,并且腿脚也开始不听使唤。
就在这个档口。
赵老先生发现了,在他无法拿起画笔之后,他的女儿居然在仿造他的画作,再拿到拍卖会上以他的名义卖出去!
气的又一次犯了心绞痛的赵老先生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没想到这一次根本没去医院,他疼了一阵之后就好了?不疼了?
等到他听闻自己的一位老友因病去世的时候,赵老先生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不是生病!而是他的皮肤、他的血液似乎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就好像墨水一样,他似乎不是个正常的人类了?
赵老先生找来了赵月眉,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月眉也知道瞒不住了,把事情和盘托出,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赵月眉说,她停不下来了。
金冀北需要赵老先生活着,以他的名义出售画作来获得金钱。而赵月眉则因为不想失去最后的亲人,被金冀北裹挟着继续画那些害人的画作。
说到这里。
只听到“呸”的一声,金冀北终于把塞在他嘴巴里的布给吐出来了。
“呸呸呸,你们、你们胡说八道!”金冀北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想把黑锅扣我头上?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他指着赵月眉,“一切、一切都是赵月眉弄出来的,我是被她胁迫的。赵月眉她就是个疯子!”
金冀北说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那张残图确实是我们金家传下来的,但那么多年了一点儿用都没有,我也只是把他当个老物件传承下去罢了。谁能想到啊,她赵月眉偷偷看到了这东西,居然一试就成功了!”
赵月眉确实有个天赋。
但,“在老爷子之前,她早就用动物试过一回了,要不然她哪里敢直接放她亲爹身上用啊!”
“刚开始那些颜料都是她偷偷弄的,但这东西残缺,虽然能续命但效果不佳,需要继续画更多的图。”
“这个时候,赵月眉就跟我摊牌了。”
赵月眉拿出了金冀北出轨的证据——原来她早就知道金冀北偷偷养了个小三还生了个孩子,却那么久了一点儿口风都不露。
仅凭这个,赵月眉就有办法让金冀北净身出户——加上金氏文坊资金链出了问题,他随时随地都可能破产。
赵月眉也说了,这邪门的东西是从金家找到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被抓了,绝对会把金冀北供出来,到时候他们俩谁都别想跑。
除了威胁,赵月眉还加以利诱。
她说,“冀北,你是知道我的,我并不需要钱,我只是想要我爸爸能够活着,能陪着我,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拍卖得到的钱赵月眉愿意一分不要都给金冀北,条件是他帮忙制作特殊的颜料。
这一番威逼利诱下,金冀北承认自己妥协了。但要说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是不承认的。
赵老先生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又一次被女儿给骗了。
“眉眉,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赵老先生老泪纵横。
赵月眉却仿佛不明白一般奇怪的看着赵老先生,“爸爸,你在说什么啊?我、我只是想要你活着啊,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一直保护我吗?”
“可、可那都是人命啊!”赵老先生脸上仅有的血色消失了,越发的惨白。
赵月眉理所当然的回答,“他们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没有杀人,只是每个人借一点点寿命,爸爸你就能继续活着,你活着,我才能继续过无忧无虑的日子,金冀北也不敢欺负我。”
“爸爸,我会想其他的办法,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赵月眉仍然同刚开始一样,说话轻声细语。
但她的话,却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她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她的行为是如此的自私可怕。
赵老先生的脸色灰败起来,“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你教好,对不起,对不起……”
他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对不起,却不知道是在跟谁道歉。
唐柚看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吐槽了一句,“把啃老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哦不,是丧心病狂的,我还是第一回见。”
可不是嘛!
赵月眉说的再多,还不是想要赵老先生活着给她吃给她穿给她钱,保护她,让她过的跟公主似的。
这不是啃老是什么?!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赵老先生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最后再跟女儿说些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
“不!不可以!”直到现在,赵月眉依然死死的抓住赵老先生如同干枯树皮一般的手,不愿意放开。
赵老先生最终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滴浑浊的泪水。
但对于唐柚他们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
唐柚戴上眼镜,齐昭等人也用上了天眼符。
如同被红色的锁链缠绕一般的赵老先生的灵魂出现在他们眼前。
在红雾的纠缠下,赵老先生脸上的神情开始快速的变换,一会儿悔恨一会儿狰狞,魂体似乎在快速的被红雾同化。
“得快点儿解决,要不然化为妖鬼就麻烦了。”强叔说道。
灵魂体的赵老先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挣扎着保持自己的意识,最后朝着赵月眉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轰”的一声,魂体炸开来,灵魂连同纠缠的红雾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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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赵月眉和金冀北夫妻俩如何撕逼,如何推诿对方才是罪魁祸首,唐柚没有继续关注。
有滥用邪术害人这个罪名在,他们肯定都是要进特殊监狱好好反省的。
对于赵老先生,虽然他是个糊涂的老父亲,但最后宁愿自爆魂飞魄散也不愿化为妖鬼害人,还是值得敬佩的。
考虑到赵老先生并不是主观要害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个受害者,以及要降低玄学方面的影响,对外传出的消息是,金冀北和赵月眉利用赵老先生的画作拍卖进行洗黑钱等经济犯罪活动,夫妻俩双双入狱。而赵老先生一时没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去世了。
对于发现家中“赵老先生的画作”无故起火烧毁的受害者们,特事局也向他们解释了其中的缘由,由赵月眉和金冀北方面提供补偿,并且签署了保密协议。
虽然没有女儿女婿出席,但赵老先生的葬礼并不冷清。
文化界人士自发帮忙为这位国宝级书画家举行了葬礼,还有许多人自发的来他的墓上献上鲜花。
赵老先生葬在市区的公墓,这一天,来了许多人。
等差不多傍晚,唐柚出现在墓地。
她也为赵老先生送上了一束花,为了他的勇气。
唐柚想过,如果换做是她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更多的人命,她敢来一个魂飞魄散吗?答案是不知道。
唐柚也没在墓前多做停留,只是放下一束花静默了一两分钟就准备离开。
离开时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阵“呜呜呜”的声音。
唐柚循声找了过去。
最后在不远处的一块墓碑前,看到了一只——大金毛?!
正对着墓碑“嗷呜嗷呜”仿佛在说些什么的金毛察觉到了动静,往旁边一看,发现了唐柚。
而后像是跟唐柚打招呼一般,“汪”了一声。
转头,继续对着墓碑“嗷呜嗷呜呜呜呜”。
一只聪明又帅气的狗狗!
唐柚没忍住,上前一步——她其实是个绒毛控,对于可爱的猫猫狗狗都相当喜欢。只可惜本身有些轻微哮喘,不敢在家里养,只能平时的时候在网上云吸猫云吸狗。
和金毛保持了一米的距离,唐柚看到了它身前的墓碑。
墓碑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是个颇为清秀的帅哥。只是这照片也不知道是谁选的,都没往镜头上看,显得双眼无神。
再仔细看看,去世已经……五年了?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三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惜了。
“这是你的主人?”唐柚问金毛。
“汪!”金毛回了一声
“你在这里陪着他?”
“呜汪汪汪!”
“没有人管你吗?”
“汪汪!”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金毛聊起来了,貌似还挺投机?
唐柚在包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之前在超市买的三明治。
把里面的火腿肠拿出来放到金毛的面前,而后自己在缺了火腿肠的三明治上咬了一口。
金毛刚开始没动,等看到唐柚吃起来了,自己才凑过去嗅了嗅,一口把火腿肠给吃了。
吃完了,它站起来走到唐柚面前,“汪”了一声,歪头。
“这是……让我摸摸你吗?”唐柚最终没忍住,伸手往大金毛的背上摸过去——哇~好软好舒服啊。
不过这金毛一直趴在墓碑前,身上的毛发也没有脏乱,也没有很瘦,只是看毛发的颜色和牙齿,也有一定的年纪了,感觉是一直有人在照顾的。
揉了也就……不到三十秒吧,金毛躲过了唐柚继续伸出来的手,重新回去趴着了。
额……怎么说呢?
刚刚的火腿肠就只够摸这几下了?
唐柚眨眨眼睛,刚刚她看到了,墓碑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鬼影,和遗照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不会吧?五年了还有执念未了的灵魂?
唐柚从包里摸出见鬼眼镜正准备再看看,却发现那个鬼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行吧,找不到就算了,看魂体的样子应该不是厉鬼。今天摸到了狗狗唐柚已经很满足了,正准备离开。
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着“金宝,我来看你啦~~”
趴着的大金毛瞬间回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嗷呜”了一声,站起来摇尾巴。
“原来你叫金宝啊!”
唐柚看到找过来的人,是一个剪了一头利落短发的女生,剑眉星目,白T恤外面套了件夹克,一看就觉得很英气。
对方看到唐柚也很惊讶,“你好,你是……?”
“哦,我就是来给一位老人送一束花,然后发现了这只金毛……”唐柚解释道。
“哈,我们家金宝很聪明吧?”短发女生过来挠了挠金毛的下巴,随后拿出一个一次性的饭盒,里面是些碎肉和米饭的混合,“金宝饿了吧?给你带了好吃的。”
金毛这回不再小心翼翼,把嘴巴埋进饭盒里吃的头也不抬。
“这是你家的狗?它一直在这儿趴着吗?”唐柚问道。
短发女生摇了摇头,“金宝是我哥哥的导盲犬,我哥哥去世之后它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肯走,我平时在西餐厅打工,也只能下班之后来看看它,给它带点吃的。”
唐柚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墓碑上的照片眼睛没看镜头,原来是看不见嘛……唐柚回想之前看到的魂体,会有什么执念呢?
就在这时,唐柚感觉自己的包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唐柚打开看了看,随即面色变得古怪。
“你说……这是你哥哥?”唐柚问道。
“是啊,他对我可好了,只可惜……”
唐柚的眉毛一挑,这就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