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万物平息
“百鸟朝凤乃至喜至悲之曲调！如此大悲之声，唯有生前立下丘山之功，或大慈大悲之人方可承受！”
徐阳这句话穿透云霄，刺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再加上他自己偷偷使用的一些仙法加持，让这干脆的话语进入了每个人的脑子。
接着，他顿了顿，稍稍酝酿了一下情感，接着大声诵读道：
“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人生自古多曲折，心内雪亮，身外雪亮，旧情一缕独难忘！”
“老校长一生八十有一，劳劳碌碌。建学修桥，创办食堂，哪一步大家没有看在眼里？”
“在退休多余年后，仍然心念孩子们，替融八的小学做了多久的义务护工？”
“当他骑着自行车追着汽车跑了一路，当他将孩子从人贩子手中抢回来的时候，我们又怎能不为之动容！”
“老校长忙碌一生贫苦一声，人生却格外敞亮！”
“而今安得身飞去，举手谢尘嚣，也终于算是放下了心中执念。”
“老校长的为人处世，试问又有几人能及？！”
“试问，在这融八村中，能有几人配得上着百鸟朝凤？”
“或者说，只有这百鸟朝凤，才配得上老校长这至高的品格！”
“！”
此话一出，何梓旭便直接拉着儿子的手，毫不犹豫地向着徐阳跪了下去。
沉闷的一声巨响，震动着在座所有人的心。
接着，大总管与何家儿媳等人也一并来到何梓旭身后，排成一排，一齐跪了下去。
扑通！
扑通！
何梓旭低着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等待徐阳重新坐回太师椅上时，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谢道长奏曲！”
语毕，便毫不犹豫地在其面前狠狠磕了下去。
此举一出，整个老校区的人。
不，整个融八村的，数百位为老校长祭奠的后生们。
以及不少老校长的远亲们，和已经成家立业的老学生带着他的家人们。
漫山遍野，接踵而至——
肩并肩，头对头，一齐——
跪倒在地！
这其中，不乏有尚未理解状况的年轻一辈和外地人。
但这些人，要么被身边的氛围感染，要么被家长按着头，一个个都跪了下去。
在这炎炎烈日之下，这覆盖着整个山丘的人群，竟显出了一丝冷寂！
面对着百鸟朝凤，无人敢露出不敬。
不少人重重地磕着头，一齐响起的呼声甚至传遍了方圆数十里！
“谢道长奏曲！”
“谢道长奏曲！”
“……”
而亲眼见证这一幕的网络上的观众们，全都怔在原地，莫名感觉头脑都在嗡嗡作响，整个人似乎都都不对劲起来。
所有人只感觉心中埋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无处释放。
那所剩无几的直播间中，更是不见了搭上礼物的人。
明明只是隔着屏幕，但所有人却都感觉身临其境一般。
心中带来的震撼，视觉带来的冲击，让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时的悲痛之中，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为何而来，在做什么。
这最易感染人心灵的一幕，持续了许久……
那声音与画面的结合，简直变成了每一个观看过直播的人们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象。
“谢道长奏曲！”
高亢的喊声，响彻九天。
“爸爸，为什么你们都在说谢观主赐福啊？”
一位跟着父亲赶来为老校长祭奠的小男孩第一次见到这种震撼心灵的场景，便悄悄地问向一旁的父亲：
“爸爸，为什么大家都在喊这句话啊？”
父亲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心怀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因为吹奏曲子的人，就是明德观的观主，徐道长。”
他顿了顿，接着道：
“还因为，徐道长将要吹奏的曲子，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
这位父亲是老校长一手带大的，而他的孩子，也在老校长的守望下长成了如今的样子。
但毕竟年纪轻轻，小孩只理解自己日后再也见不到那位慈祥可爱的老人了。
百鸟朝凤什么的，他又怎会理解？
“这百鸟朝凤？又是什么啊？”
他将心中的疑惑抛出，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做出解答。
而父亲则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现在的校长爷爷，就是那首曲子中的凤凰，而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孩子们，便是追随着他的群鸟。”
“百鸟朝凤，也就是你们一定要向校长爷爷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小男孩点了点头，仍然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但父亲严肃的表情，让他无比地相信这些话。
于是他用自己柔弱却坚定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我会好好学习的，到了日后，一定会成为像校长爷爷那样善良又伟大的人！”
话音未落，一个悲怆凄凉，却豪迈万分的声音自山顶上传了出来：
“百川入海！亡人归天！”
这句话，是秋冀恒喊出的。
尽管他从未做过这类活计，但在气氛的渲染之下，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撑起了场子！
“百川入海！亡人归天！”
又是一声嘶吼，作为了乐曲响起的前奏。
徐阳捏紧嗓子，缓缓吹奏起乐章——
这起韵的一声，没有了以往的高亢与激昂。
没有了高过山川的大气蓬勃，没有了震耳欲聋的细韵长调。
已经完全可以说，这响起的声音，几乎已经完全不属于唢呐了。
没有了过往的喧嚣与市井，仿佛只要人群稍微吵闹一点，便能将这细微的音乐打散。
但不论是什么人，此刻却都屏气凝神地跪在原地，无人吭声，甚至连大气也没有出。
大家轻轻地呼吸，谨慎地维护着来之不易的安宁，在苍茫的空气中寻觅着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的节奏。
起初，有不少人甚至完全听不到这首独特的音乐，在全场寂静片刻之后，还以为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些问题。
但在跟着周遭的气氛一并安静下来细细感受的时候，那悬若游丝的美妙声音，却似乎又将他引入到了一片更为寂静的辽阔土地上。
柔，静，仿佛万物都要为之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