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最初的契约
那怪异的东西实在让睚眦有些不忍直视,他用力一扯手中的铁链,将自己拉回到了身后的破损楼房上,借用强大的肢体力量将自己固定在了墙体之上,甩起手中焰刀向巨虫投掷过去。
那高速旋转起来的焰刀在脱手的瞬间便突破了音障,连带着周遭尚且完好的玻璃一并粉碎,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冲向了下面几百米长的怪物。
那笨拙的怪物根本反应不过来,笨拙地扭动了两下后便被燃烧着不灭火焰的焰刀狠狠穿透了身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凄惨叫声。
这下攻击在它那肥硕的身躯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睚眦甚至完全可以隔着血洞看到在巨虫体内蠕动不停的人类肢体。
哀嚎过后,那巨虫终于开始尝试着向悬在自己头顶的长着人类外形的家伙发起了攻击。
它那凄厉的惨叫声化为汹涌的怒火喷薄而出,操控着身下无数细长的触须与虫肢潮水般涌出,瞬间淹没了整条街道。
睚眦猛地一拽铁链,将自己的武器收了回来,继续做出了刚才那准备攻击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去阻挡那瞬间压垮一栋楼房的攻击。
就在那片血肉潮汐冲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一个娇小的身影踩着不成比例的巨大环刀从天而降,两手掐诀挡在身前,从指间推出堪称无边无际的磅礴道神,构筑出了几乎一栋楼高的金色阵形,合掌推出,将那血肉潮汐猛地推回了数十米。
而就在同时,睚眦已经将那烫红的铁链抛了出去,同时整个人化作一片残影,短短半秒不到的时间就用铁链将巨虫的身体从头到尾栓了起来。
“痛啊啊啊啊啊啊!”
被那烧到发红的铁链拴住,巨虫身上的无数人脸一并发出惨叫声,几乎要达到了声波武器的级别。
此时的睚眦却稳稳地站在地上,一手紧握着铁链横至胸前,另一只手掐出焚天决,将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拍在了微微颤动的铁链之上,接着猛地一拉,瞬间用熊熊燃烧的锁链将巨大的虫神撕成了碎片。
似乎是怕那东西死的不够干净,蒲牢又降下了些高度,一手高高举起握住了某物,另一只手则将大环刀平行于地面横至了过来,形成了一副金刚不坏的怪异鼓面。
“咚!”
她猛地落下了那无形的鼓槌,四圈依次扩大的阵图便瞬间压了下去,将整片所笼罩得到的区域深深砸凹进了地面里,处于中心区域的怪虫自然瞬间被压成了肉泥,连最后的声响都没有留下。
“完事,收工。”
等蒲牢稳稳落地,嬉笑着与睚眦击掌过后,开口将结果道出。
睚眦点了点头,刚想要回答些什么,便被一声格外响亮的欢呼声盖了过去:
“无上喜悦啊!”
被那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差点跳起来的蒲牢没好气地向身后看去,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兄长此前说过的身穿白色拘束服的精神病。
他正激动地站在刚才的战场正中,张开双臂对着二人欢呼着:
“无上喜悦啊!”
“又是这个神经病。”
睚眦没好气地背过身去,打算转身就走,却被蒲牢一把拉住了袖口:
“等等,不对劲啊,我刚才可没有发现这个家伙。而且这种地方,一个神经病是怎么闯进来的?”
“说不定是闯进可可病房之后又转身冲出来了呗,这种家伙你管他干嘛?”
睚眦白了她一眼,抬手想要撕开天门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但做出那个动作后,他便面色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
警惕着那个神经病的蒲牢注意到了睚眦的状况,连忙侧身去问。
“奇怪,天门怎么打不开了?”
睚眦一脸奇怪地站在那里,不停地做着那个撕开空间的手势,却收不到任何反馈。
“无上荣光啊!”
那个精神病又相当激动地欢呼了一句,吓了蒲牢一个激灵。
……
徐阳勉强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巨大落石,终于重新见到了废墟之外的天空。
虽然那怪虫的攻击势大力沉让他差点无法招架,但起码打碎了医院将困在病房里的二人送了出来。
也总算是,将徐阳的战场扩开了。
他轻轻颂咒,想要再一次借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力量将自己从这里放出去。
才刚发出了一点声音,一根极细的虫肢便“嗖”地窜了出来,在他的后颈上狠狠戳了一下。
一股极其猛烈的困意与呕吐感从脑内袭来,濒临危险的感觉顿时让他反应了过来——
毒!
这硕大的肉虫,居然会用毒!
那不属于华夏体系的猛毒瞬间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试图去触碰挂在腰间的乾坤袋,用一瓶水来救急,但变得僵硬无比的手却根本无法准确地抓到装在里面的繁杂物品,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法器散落了一地,被乱动的触须虫肢扫到了各处角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越来越黑,带着自己的大脑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最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
耳边还在回响着那个倒霉医生的惨叫,夹杂在大片虫肢移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般地萦绕在耳畔。
闫可可将头埋在地上,但却无法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求救声与惨叫声削弱分毫。
她颤抖着缩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随便来个什么人将她从这里救出去。
创伤后应激障碍将她心底里对于残缺肢体与庞大力量的恐惧感扩大了无数倍,别说提起勇气,她连在这种重压下喘息的能力几乎都要消失殆尽了。
“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
那个可怜兮兮的惨叫声越来越响,好像就在自己的身旁。她猛然从地上的砂石泥泞中抬起头来,才明白那呼救的声音原来出自自己之口。
“轰隆——”
头顶上的巨石被某物碰撞着落在身边,巨大的重量仿佛砸在了她的心上,每一次落地的声音都让她的心脏跳漏一拍。
除了巨型生物所带来的压迫感,更大的是她此刻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我不想死啊,救救我啊……”
她想哭出来,但嘶哑的嗓子与残存的理智都告诉她现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突然,她明白了,自己这无处释放的恐惧到底来源于何处——
是阴家!那时施于自己身上的一个咒术。
随着每一次交易的置换,每一次身体受到的创伤日益加重,强烈的煞气化作无处释怀的疲惫感如影随形,操控着她的意识,如一座大山一样紧紧压着自己,每时每刻都透不过气来。但她始终不会产生半分妄图一了百了,用死来结束一切的想法。
她不能死啊,因为这就是成为阴家弟子的代价。
那是阴家压在自己身上的一个砝码,或者说是最开始的契约。
在约定的时间结束之前,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想了这么多天,她才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自己都活成这幅样子了,还没有赶紧解脱的想法。
“嘎吱——”
一团黑雾逐渐凝聚在闫可可的眼前,拼凑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
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她用法术来驱使的阴家夜叉吗?
那看不清容貌的家伙抛下了一个东西,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布道:
“契约未尽,阴家弟子应当鞠躬尽瘁……”
剩下说的是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她盯着那家伙丢下的东西,看那脏兮兮的样子,应该就是从不远处捡回来的阴家所认定的“救命稻草”。
那不就是白夭夭给自己带来的东西嘛?那个需要折断自己的脊椎,来帮自己延续痛苦的东西。
徐阳还在犹豫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这可是阴家亲自认证过的东西啊。
看着那夜叉打开盒子,抽出里面结构极为精细的木质脊椎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她只能放声笑了起来:
“什么狗屁阴曹地府,我日你们所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