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都察院
“这……睚公子,这信上的东西当真是事实?”
公堂之上的人已经到了惊恐万分的状态,手中紧紧抓着那张白纸黑墨的笔供,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什么意思,这上面说了什么?”
睚眦显然察觉到了异样,皱起眉头来问道。
“不,没什么。请问您这书信到底从何而来?如果书信上的内容是真的,那这对于整个大明而言都将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蒲牢警惕地看着那个与自己这个兄长相识的长者,虽然不觉得他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危险,但他身边那些人虎视眈眈的表情却惹得她有些不舒服。
“我们兄妹二人只是顺手替人送封信件而已,这书信之中的内容我们并不明白,所以不论有什么问题,皆与我们二人无关。”
睚眦敏锐地感觉到了这堂上暗藏的杀机,第一时间便将他们二人与写信的柳寒烟撇清了关系。
“那我可否问个问题?你们这信到底是从何人手里取得的?那人又为何会知道这种事情?”
“这我们怎么知道?”
蒲牢显然察觉到了威胁,拉起身前睚眦的手就打算离开。
“这可真是……”
那当官的家伙轻轻念叨了什么,一众手持矛戈的士兵便将武器横了过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郑大人,你当真要做这种傻事?”
睚眦本就脾气不好,被如此一留则瞬间有些恼火起来。
察觉到了明显的敌意,本就对这群凡人感到不满的蒲牢直接掏出了巨大的环刀,“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收起来!”
“不是,哥,是他们……”
“收起来,听话。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做什么,矜持一点,也别给我生事。”
听到这句话,蒲牢恍然察觉到自己居然成为了人群中心的焦点。
那无数陌生的目光直视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要将她从上到下解剖个一干二净。
她的心底里泛起一阵感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
周围人的视线好似化作泥潭,逐渐将她包裹起来,一点一点陷入下去,越来越深。
周边化作一片黑暗,唯有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浅浅的鲸鸣。
……
“哎,想什么呢?”
睚眦大力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让她回过神来。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根本没有留下一点记忆。
只是看结果,那些人正要去青楼里找到那个叫柳寒烟的女人,而在蒲牢的一再央求下,睚眦决定带她提前过来,讲这件事告诉那个女人。
分不清楚到底是被柳寒烟骗了,还是被官府针对了,总之现在的蒲牢就好像是在深海之下的某一层,只能模糊地注意到海面上发生的一切,对于每个人心中暗藏的复杂计划都无法理解无法探知。
这就是师父说的那个精彩纷呈的人类世界?
每个人的心都黑漆漆得深不见底,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好像都隔着厚厚的不可摧毁的障壁,说一句话都有无数无法理解的延伸意思。
她身处在这个名为社会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若不是有一个自己可以信任的兄长引领着她,恐怕她早已在这种地方窒息而死了。
“到了,你是要自己去找她还是我带你去?”
站在青楼之下,睚眦瞥眼看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蒲牢,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自己去吧,她不认得你,万一把你当成坏人呢。”
蒲牢这话说得一点不错,睚眦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样,怎么看也和好人搭不上一点关系。
“那你快去,我在楼下等你。”
睚眦耸了耸肩,坐在了门口的梁柱下面,自顾自地抱着胸口打起盹来。
蒲牢匆忙冲了进去,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影子。
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一副冷艳优雅的举止,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莲花。
但即使是那样的人,被扔入了这样百花招展的环境之中,也根本难以寻得半分踪迹。
周围是人声鼎沸,自己就好像是被抛入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便刮来个浪都能将她打入不可见底的深渊。
“寒烟姑娘!寒烟姑娘!”
蒲牢鼓起勇气喊了两声,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很快便被周围的嘈杂吞没得无影无踪。
见不起成效,她心中又焦急万分,便只能气沉丹田,将自己那传声的法术施展了出来、
“寒烟姑娘!”
带着一股山狮咆哮一般震耳欲聋的喊声从她的身后炸出,虽然常人无法目视那非人的存在,但被这巨大的声音一吵还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了那个年纪尚轻的女孩,她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比高堂之上更加恐怖的窒息感。
“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能来这种地方么?”
“别乱说,指不定是这里刚来的新人呢。”
“你看看那脸蛋,啧啧啧……”
“估计又是哪个贫苦人家出于生机卖过来的吧,太可怜了。”
“放屁,你看她身上那身衣服,就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那丫头身份绝对不一般。”
“说不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呢……”
虽然并非是什么充满敌意的评价,但在此刻的蒲牢眼里,却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肆无忌惮地将她的身体切成了无数片。
她的呼吸又变得异常急促起来,就好像是犯了什么严重的癔症,吓得周围的人一时不敢接近。
最开始收过她钱的那个老鸨倒是很快就认出了她,三两步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蒲大小姐,您这次来是?”
“我……我……”
蒲牢喘着粗气,几乎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
“顺天府北城兵马司!将这地方速速围了,莫要放一人出来!”
无数身着精甲的士兵将这整条繁华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人一边报上了名号,一边跨马下来与负责管理青楼的老鸨交涉起来。
“兵爷,兵爷,这是为何啊?我们都是正当营生,也都按期向皇城交税啊。”
“接都察院明报,此地藏有白莲教徒余党,奉旨抓捕,莫要包庇!”
“我们这,我们哪敢藏这种人啊?兵爷,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包庇者,斩立决!”
为首的军官大声地喊这句话,便将腰间虎符高高举了起来,示以绝对的权威。
而原本试图争辩些什么的老鸨听到这句话,也不敢多嘴,连忙跪了下去,任凭那些士兵们问什么都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