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2.08.23晴（8）
也许是我眼里的惊讶太明显，谢浩文终于绷不住地挠挠头，毫不犹豫出卖自己父亲，“是我爸讲的，不能在这里多待，如果有机会能离开，一定要离开。”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在这里必须要听话，如果不听话，就会被刘总的保镖们赶到地下车库，那里关着很多丧尸。”谢浩文想到什么，脸色变差，“别看我们员工这边，又有吃又有住还安全，只要做好老板说的工作，便可以万事无忧的样子，实际上，这只是因为我们是员工和员工家属。”
“你看到楼上二楼，微弱的光亮了吗？”
他没等我回复，“我爸说，那里住的人比一楼还要多，留给他们住的空间却比我们一楼的要少一半，那些人都是这四五天，闻讯赶来投靠的其他市民。”
“有次，我爸忘带东西，我送东西上楼，正好看到里面的场景，顾七，你绝对想不到我看见了什么。”
我抬眸看他，大概是我太过镇定的神态，让他刚有些激动的情绪如被泼冷水，平和下来，开始描述他见到的一幕，“老板把他们当成狗，让他们作出各种侮辱人的动作取悦老板，甚至还让自己的保镖当面女干女性，用食物和地下车库的丧尸威胁。”
“老板正让女，呃，脱，”谢浩文还是没想到该用什么词，见我懂意思，直接略过，“总之，我没敢出面，又回来了。”
“你是说前天下午的事？”杨曦瑶闻言，猛地抬头，她鼻头红红，脸颊却白得不行，“难怪，难怪你那时候回来，手里还拿着要给叔叔的东西，我以为……浩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浩文动作一顿，手忙脚乱解释道，“我，你，你这几天不是还在伤心你家人，我怕告诉你，会让你更难过。”
杨曦瑶以前在学校，就是副平时天真活泼的样子，大家都默认她性子单纯善良，比较深涵义的话题基本上都是下意识避开杨曦瑶。
索性杨曦瑶单纯是真的单纯，三年过去了，她依旧沉迷动画片和甜蜜爱情小说里。
“后来，我爸知道我上去过，跟我讲别往外说，告诉了我，老板的事情。”谢浩文，“说末日前，老板私底下就玩得花，手里有钱，和国外几个大老板都有联系有场子，所以一开始爆发丧尸，第一选择不是来盛世商场。我爸说，现在是折磨难民，指不定就轮到我们了。”
我看他边安抚杨曦瑶边说着，这些举动，在末日前，我完全想象不到又直又没心肺的大男孩能做出这样细心的举动。
他向我投来罕见的求救目光，“顾七，能不能拜托你，让我们跟着你们吧。”
幸好，我还没和他们讲过陈松他们的事。
带上陈松他们已经是王叔看在陈松救过我的份上做的最大让步，再多就不礼貌了。
我摇摇头，很坚定地拒绝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你们大概不知道，来这边之前，我们在路上遇到很多像你一样想要进入队伍里的，但无一例外都被队长拒绝了。”
后面的话当然是瞎编的，我挤坐在绿皮军车最里面，除了透过破洞看看外面路上，哪里能注意到有谁想来呢？
但为了防止谢浩文死缠烂打，只能撒撒小谎杜绝其想法了，毕竟谢浩文一家和杨曦瑶现在还是安全的，有吃有住有保障。
至于集团老总……我想到王大叔在我肩膀上做的暗语，自然是先告诉大人，看看大人怎么做怎么选择了。
我还是个小孩（虽然我成年了哈哈哈），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我帮你们想想其他法子吧。”见谢浩文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原本对谢浩文的不满，莫名其妙散去，我没太纠结，便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平时在商场做什么？”
“平时……除了巡逻和听电台，好像没什么事。”谢浩文下意识挠挠头思考。
杨曦瑶声音还有些哭腔，“傻子，你忘了昨天上午地震后，老板组织我们和保镖，轮流去收拾商场倒掉的东西，还有商场附近的裂缝了？”
“哦对哦，”谢浩文想起来，“可能是有地下车库的原因，商场外围有好多裂缝，昨天地震太大，还好商场够牢固没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要求要把那些裂缝都用石头什么的给填起来，今天上午就安排了轮流清理表。”
他说着说着，自己灵光一闪，“诶，瑶瑶，说不定我们可以趁着清理活动一起跑出去，虽然我们和爸妈安排的不是同一天，但让老爸私底下操作一手，我们还是能一起出去的，晚上我们跟爸妈商量一下吧。”
“……”一时之间我颇有些无语，不过既然他们自己能想出办法，我也懒得操这份心。
怀里的猫包动了动，我突然想起来，“对了，谢浩文，米粥呢？”
闻言，谢浩文眼神闪过不自然，他想起我那天晚上逃跑前还不忘带上猫，知道我非常喜欢小动物，于是犹豫半天，才道，“……我妈怕米粥在外面不安全，把它留在家里了，不过我们给它准备了很多猫粮和猫砂。”
后面那句话能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描补了。
没在这里见到米粥，我就该猜出来的。
再问了些事后，我把旺仔送还给他，打了声招呼，带右右出来，靠在镂空结构周边围起来的玻璃栏杆上，等王大叔回来。
我朝地下一层看去，连接一楼和负一楼的自动扶梯被椅子柜子堆叠挡住，楼下黑黝黝的，只依稀辨得出曾经看过的商铺模样。
一楼是员工住的，二楼是其他市民住的，那么三楼和负一楼呢？这两层，黑漆漆的，会不会其中某一层就是盛世堆放物资的地方？
我问过谢浩文，可这样的私密又重要的东西，谢浩文怎么可能知道，顶多知道食物都是保镖从楼梯间那边拿出来的，具体从上面来还是从下面来，他们一层楼谁也不知道。
旁边的商店，有人好奇得探头探脑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醒异能的缘故，这样三四米外的距离，他们的交谈声，我能听得极其清楚。
“……”
“你看她挎的那个小包，好像会动。”
“诶诶诶，拉开了，嘶，居然是只猫。”
“……”
“从老谢家出来的，啧啧啧，他们都聊了些啥？”
“不清楚，看她好像和小谢是同学来着。”
“私自和外人交谈，告诉老板的话，能不能多拿一块面包啊？”
“笨，你傻啊，黄经理都看着她过去，肯定是默认的，还用得着告诉老板吗？”
“……”
“这只狗好俊，是军队养的吧。”
“你看狗做什么？”
“嗐，我家也养了条狗，可惜路上跑丢了……”
“……”
杂七杂八的交谈聊天，话题无疑都是围绕着我以及和我相关的，我有点待不住了，这些人的目光就像去动物园看观光动物一样，肆意不回避，仗着距离远，越说越大声。
是都看我小，才敢这样的吗？
我有点不耐地从趴栏杆上起来，皱着眉向旁边看去。
那些稀稀拉拉的讨论声一下静声，我松了口气回头看中间，谁知刚离开目光后，那些人又开始哔哔赖赖“她在看什么？”“我们这里有她认识的人吗？”“……”
我头疼不已，从前性子跳脱惯了，不知道要怎么装得凶狠，刚才的扫视，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早知道就在谢浩文那等着了。
好在，王大叔几人终于在前面拐角处露头。
我舒了口气，迫不及待跑过去，“王叔。”
凑前，才看到王大叔几人手上都提了两三桶汽油。
嗯？？咋拿了油？
我看王大叔脸上一副思索的样子，连自己喊他，他也没听见，便没打扰，默默跟进小队伍里，在黄成岩的引路下，又回到仓库。
黄成岩回去前，没有继续锁那扇大门，只笑脸道，“明天就拜托各位军官了，合作愉快哈。”
王勇平淡淡地点头。
大门被关上后，警戒门旁的军人继续留下来站岗。王勇平带着人将汽油提放在靠近军车的位置，安排人给车加油，和收放好汽油桶。
等何同光过来汇报情况时，王大叔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干侄女，“七七呢？”
我满声怨载，“我在这。”
说好的接我，回来的路上真是一眼没带看的。
“……”
王大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嘴上却继续问自己想要的，“小七，你和同学聊天聊得怎么样？”
王勇平就是这个样子，只关注国家和军队、任务的糙汉子，除了在右右身上能看到为数不多的柔情外，平时在交际、情感等方面上真的跟缺了根筋似的。
不和大叔一般见识。
我把听到见到的事一股脑讲出来，尤其是盛世集团刘总上，着重描述谢浩文的原话。
王勇平若有所思，“这倒是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