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选择
周天醉在休息室里糊弄了一夜, 护士进去几趟看游如许情况,她每次都远远看一眼,然后回休息室里, 挺累的, 得知游如许没事那一刻身体还是没放松下来,仿佛跳车的不是游如许, 是她,全身肌肉紧绷酸痛, 又熬了一夜, 次日她累的有些头晕。
何微看她这副样子担心的问:“周医生, 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
嗓子也哑了。
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周天醉咳两声, 嗓子又干又疼,还作呕,有点感冒初期症状, 她去泡了药, 听到何微说:“游老师哪个病房啊?”
坐在她对面的医生说:“三楼吧, 病房不知道, 你问周医生。”
何微看向周天醉, 呐呐不敢问。
周天醉脸色阴沉, 眉目严肃,何微咽口水, 转头和别人小声讨论:“游老师昨天怎么送医院来的?”
“真的啊?哇塞!她也太帅了!”
“好想嫁给游老师啊!”
“别发痴了。”她对面医生笑:“人游记者又不是同性恋。”
何微说:“不是同性恋怎么了?美好的东西都是跨越性别的!比如我对游老师的爱, 你懂什么!”
周天醉微哑的声音喊:“何微, 报告写好了?”
何微清了清嗓子:“马上,马上。”
周天醉看她一眼, 凉凉的感觉从天灵盖铺下来, 何微冷的打了个寒颤, 她立马开电脑,开始整理报告。
游如许的事情并没有上新闻,没有上任何报道,昨晚上有几个司机拍下跳车的现场,也被禁止发出去,有关于这件事全面压下来。
周队被领导批的灰头土脸。
她从办公室出来,组员忙说:“周队,怎么说?”
“检讨报告。”周队说:“你帮我写?”
板寸头一下焉了,最怕检讨报告,他说:“那两个人……”
周队看审讯室的两个人,司机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个说和游如许私人恩怨,倒是一句没提周衡,她说:“线人有线索了吗?”
“他们还在看录像。”板寸头说:“法医报告也出来了。”
说着递给周队。
就如游如许所说,徐瑾婉身上的线索,还没有现在掌握的多,太少了,少到不足以抓任何一个嫌疑人,她说:“负责人醒了吗?”
板寸头说:“刚刚醒了又睡过去了。”
周队点头:“我们去医院。”
游如许在医院里,一夜没睡,医生问她是不是疼的睡不着,游如许想说不是,但也真的疼,医生给她开了安眠药,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周队到医院的时候,游如许刚睡着。
她没找游如许,直接去负责人的病房,比游如许严重,在七楼,门口两个警察看到她和她打招呼,周队安排人把他们换下来,兀自进了病房。
病房里冷寂,仪器屏幕亮着,心电图起波折,周队从旁边抽了一把椅子,直接放负责人床边,坐下,盯着负责人看。
她手边是报告书,扫一眼文字,扫一眼负责人。
门外换岗,游如许的门口也换人了,她一觉睡了两小时,安眠药像是失去作用,或者药效不够,她睁眼的时候,发现还没到中午。
外面晴天,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说不出的暖和。
游如许想坐起身,但一只手撑不住身体,试了一下又滑跌在床上,靠着枕头,她歪头看着窗外。
周天醉——在工作了吧?
她气有没有消一些?
游如许摸到手机,想给周天醉发消息,想到她昨晚上说的那句话,心头的痛细细密密,裹得她喘息都疼,心脏收缩的难受,她忍着疼给周天醉发:【今天天气挺好的。】
没有回应。
游如许料到的。
从前周天醉也不是每条消息都回,她从前很习惯的一件事,现在被周天醉宠坏了,只是没有回她消息,她居然难受的鼻尖发酸。
游如许真的没想过她现在如此的脆弱。
正盯着手机。
门口有动静,有人敲病房门。
是周天醉吗?
游如许想起身,一只手勉强撑着上半身,看向门口,说:“进来。”
门推开,余巧拎着鸡汤走进来,游如许眼底的光闪烁,撑半身的那只手突然没力,整个人跌在病床上,余巧见状忙说:“你别乱动。”
游如许点头。
余巧走两步到她身边,把保温壶放床头柜上,听到游如许问:“干妈,你怎么来了?”
“生病不告诉我,受伤也不告诉我。”余巧说:“小天和我说的。”
游如许问:“她今天没上班吗?”
“她说请假了。”余巧说:“刚刚送我过来又回家了。”
游如许心尖冒出酸涩,蔓延到嗓子口,咽下去,很疼,她眨眼,等眼底雾气散去才开口:“干妈,你也不要辛苦,我都挺好。”
“手也不能动,脚也不能动,上不了,下不了的,哪里好了?”余巧自从认游如许做干女儿,对她态度比以前亲昵很多,不那么拘束,她说:“我给你煲了鸡汤,一会喝点,还做了红烧排骨,不忌口吧?”说完瞄到她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又说:“给忘了,放酱油了,那你排骨今天不吃,明儿我给你清蒸。”
游如许说:“不用麻烦。”
“麻烦什么。”余巧说:“你叫我一声干妈,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给你爸妈打电话报平安了吗?”
游如许顿了顿。
这件事她还没告诉游述和吴秀莲,封锁消息的事情周队已经告诉她了,所以她不想让吴秀莲她们担心,就还没说。
余巧说:“也是,说了更担心。”
游如许说:“干妈你也坐,腿现在好了吗?”
余巧晃了下:“不碍事,现在走路慢一点,我没事。”
说完看游如许:“听小天说你这个新闻很危险啊,现在结束了吗?”
游如许说:“还没。”
“都这样了,还没抓到人啊?”余巧说:“是那个风远老板吗?”
游如许说:“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余巧摆手,说:“我都是听公园里的人说的,你们单位还有个主持人被杀了?是不是真的?”
游如许点点头:“嗯。”
“那也太危险了。”余巧说:“简直是拿命……”
她顿了一下。
游如许看她:“干妈?”
余巧叹气:“刚刚想到小天她爸了。”
游如许沉默,低下头。
余巧陷入回忆,没发现游如许的异常,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们还在上学,毕业吧,也没想过做什么记者,进什么电视台,后来他考进去,说只是做编辑。”
“我那时候不懂有什么区别,只知道他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工资也不错,就觉得不错,后来他转了记者。”余巧说:“我才知道记者会遇到这么多危险。”
游如许垂眸,声音有些轻:“叔叔没想过转行吗?”
“转行?”余巧说:“那不是要他老命,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做记者,小许啊,你为什么要做记者?”
游如许抬眸,看向余巧,她哑口,手紧紧攥着被角边缘,手指用力,关节惨白。
“我……”游如许抿唇,说:“我有个很……”
门被敲响,打断游如许的话,她和余巧看过去,见到打开门的是周天醉,余巧诧异:“你怎么来了?”
周天醉说:“送东西。”
手上拎着一包东西,是游如许洗漱用的,余巧说:“给我吧。”
为方便保护,游如许住的是独立病房,有独立卫生间,最里面,余巧把东西带进去收拾,周天醉站病床前,她脸色不是很好,始终板着脸,很严肃,游如许仰头看她,喊:“周天醉。”
周天醉压住想闷咳的冲动,身体紧绷,她缓口气,看向游如许。
游如许说:“对不起。”
周天醉说:“不用。”
语句简短,似乎多说两个字都不愿意,游如许脸色更白,唇瓣也没了血色,看周天醉的视线有点模糊,她说:“我昨天……”
“游如许。”周天醉叫她名字。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名字了,游如许一怔,浓烈的不习惯像无声的刀刃,割裂开她和周天醉,她心悬着,没有任何安全感。
周天醉说:“记者那么重要,那我呢?”
游如许对上她冷淡眸子,悬着的心坠入深渊,她说:“你也重要。”
“那让你选一个呢?”周天醉说完看游如许,态度强硬的像是下一秒就宣布分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心脏紧缩的仿佛也失去说话能力。
余巧从卫生间里出来,对周天醉说:“你一会还回家吗?不回家在这里吃饭?”
周天醉看眼游如许,目光深邃,她转过头:“不了,我回家吃。”
“你回家还要做,在这里有现成 。”余巧说:“这些饭菜我热热就好。”
周天醉说:“我回家还要赶一份报告。”
余巧这才放人:“那你一定要吃饭。”
周天醉点头:“知道了。”
看都没看游如许一眼。
她走后,余巧拿了削皮器,想给游如许削个苹果,一转头,看到游如许在哭,她问:“小许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游如许后知后觉,她摸了下脸,冷冰冰的,她说:“我没事。”余光瞄手臂上的纱布,她说:“手疼。”
余巧说:“哪里?是这儿?”
游如许哽咽:“嗯。”
余巧说:“那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游如许点头。
余巧转身离开病房,门合上的刹那游如许揪紧病服的领口,低头,肩膀微抖,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