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鸟与死神（4）
市丸银转过头, 他笑容莫名，“你倒是一无所知。”
“什么？”星野悠睁了睁眼, “什么一无所知？”
“过于天真的孩子在尸魂界可不会好过啊。”市丸银说。
星野悠抱着酒瓶笑起来, “还好我是大人了。”
市丸银：“……”好傻。
星野悠把脑袋磕在膝盖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咕噜咕噜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市丸银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来转过头, 却没有听见少年跌落在地上的声音，反而听见星野悠晕晕乎乎的声音, “老师。”
市丸银看过去，身材高大的男人把瘦弱的少年抱在怀里, 少年捏着酒瓶傻乎乎地看着蓝染，“老师怎么出来了？”
“不出来，你就要摔到地上去了。”蓝染抬眼看了一眼市丸银，抱着星野悠往屋里走，“怎么喝酒了？”
“没喝过, 想试试。”星野悠傻笑起来，“老师你真好。”
蓝染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着怀里笑得没有丝毫阴霾的少年, 平静温和地看着星野悠, “觉得我很好吗？”
星野悠伸出手抓紧蓝染的衣襟，“很好，老师特别好。”
“我不是好人啊小悠。”蓝染低声说，“我一直别有所图。”
星野悠眨了眨眼，“老师图什么？总之老师别丢下我就好了。”
蓝染看着星野悠, 少年泛着醉意的眸子里带着两分惶恐, “老师带我回来的, 所以不要丢下我就好, 我一个人……我不敢，我害怕……它们都很凶。”
似乎是语无伦次一般，星野悠重复，“都好凶，把我关起来……”
蓝染从这胡言乱语中窥到了几分星野悠消失那些年中的生活。
眼镜后面的眸光微沉，笑容温和，“什么把你关起来了？什么凶你了？”
少年胡乱地摇着头，酒瓶都丢到了地上，他紧紧地抱住蓝染，“不能，不知道，我忘了，老师，我忘了。”
蓝染安抚地拍着少年，“忘了就不想了，睡觉吧，等想起来再告诉我。”
“然后，我替你报仇出气好不好？”
星野悠笑了起来，他回答，“好啊。”
他闭上眼喃喃，“我也想有人给我撑腰，老师一直有给我撑腰，就算真的有所图谋也没关系……老师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有老师了。”
蓝染把星野悠放到床上，月光倾斜到少年的脸上，莹白如玉的脸庞微微泛着光。
蓝染想他一直在思考的事情，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既然舍不得利用这个孩子，便保护起来吧，就像星野悠说的他只有老师了，但是星野悠并不知道，他的老师也只有他。
只有星野悠，蓝染惣右介自己选的，蓝染惣右介自己带回来的，是只属于蓝染惣右介的。
如果他记起来了呢？蓝染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星野悠记起来之前的事，要回到朽木白哉身边呢？
没关系。蓝染的笑容温和，他轻轻地抚摸着星野悠的脸，“你没有选择回到朽木白哉身边的权利，你只能选择我。”
睡着的星野悠蹭了蹭蓝染的手，然后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
“小悠。”
星野悠转过头去，朽木白哉站在树下，微微一笑，“朽木队长。”
朽木白哉靠近了星野悠两步，他说，“听说你去真央灵术院任教了？”
星野悠点了点头，“对，因为不太想进入护庭十三队中……也不想去现世。”
朽木白哉嗯了一声问，“辛苦吗？”
“还好。”星野悠回答，“并没有很辛苦。”
朽木白哉握着斩魄刀的手紧了紧，他说，“听说蓝染队长对你很好。”
星野悠弯弯嘴角，“老师是很好的人。”
朽木白哉没忍住又靠近了星野悠一步，他问，“小悠开心吗？”
星野悠疑惑地看着朽木白哉，“当然开心的。”
朽木白哉有些迟钝地哦了一声，他心底有些难过，表情却没有多少改变。
“小悠总是很容易就开心的。”朽木白哉说，“一直都是。”
星野悠愣了愣，他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他又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我想和小悠的关系不要这样冷淡。”朽木白哉低声问，“小悠，可以吗？”
星野悠微微迟疑了一下，很显然，蓝染并不想他和朽木白哉过多的往来。
仅仅是因为“亡妻”吗？肯定不止于此。
但是……
“悠。”蓝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该回去了。”
“我知道了老师。”星野悠扬声回答，“很快就来。”
他歉意地看了朽木白哉一眼，“朽木队长抱歉，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朽木白哉沉默地看着星野悠乐乎乎的跑到蓝染惣右介身边，他想，难道蓝染惣右介真的不知道星野悠曾经在朽木家过吗？
朽木白哉的目光对上蓝染惣右介的目光，对方朝他露出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不带丝毫炫耀的模样。
完全看不出来。
星野悠跟在蓝染惣右介身后，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树下的朽木白哉，莫名的他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笑容来。
朽木白哉一愣，怔怔地看着星野悠的背影，小悠也许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也许对小时候还有着自己都不知道记忆。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总要把他再带回来的！
“怎么和他在一起？”蓝染问。
星野悠回答，“碰巧遇到了。”
蓝染嘴角微扬，“小悠，我也听说了你幼年时在朽木白哉家住过的事情了。”
“诶？”星野悠抬头看着蓝染。
蓝染不动声色地问，“悠想回去吗？”
少年死神倏地抓住了蓝染的袖子，他抬起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老师要赶我走吗？”
好可怜，害怕起来的悠真的好可怜。
蓝染伸出手摸了摸星野悠的脑袋，“只是想问问小悠，小悠一直想要家人，我以为小悠想要回去……”
看着眼眶都泛红的少年，蓝染伸出手轻叹，“我只是想要尊重小悠的意见，如果小悠想要回去的话……”他绝不会允许的。
蓝染眸色沉沉，所以小悠可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不想。”星野悠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想、我想跟老师在一起，一直跟老师在一起。”
蓝染唇畔带着笑意，“即便是悠想起来也会这样想吗？只想和老师在一起。”
“就，就算是想起来。”星野悠抓着蓝染袖子的手用力，用力得手指生疼，“老师，老师也不要，不要赶我走。”
“我怎么会舍得赶小悠走呢？”蓝染伸出手把哭得可怜兮兮的少年死神圈入怀中，“小悠愿意留在我身边最好了，如果小悠想要离开老师……”他会让悠永远不能离开他的。
“我不想离开老师。”星野悠抬起头，他看着蓝染，“我不想孤单一人，我也不想被人放弃。”
“老师永远不会放弃悠，除非悠想离开。”蓝染又叹了口气，“真是娇气，这么娇气的小孩怎么就被我遇到了？”
星野悠嘴角又往下压，他说，“我不娇气，我还能和虚战斗。”
“那怎么问你一句话你就哭了？”蓝染微微低头，笑起来，“小哭包。”
星野悠勉勉强强收了眼泪反驳，“我也不是小哭包，我不想哭的。”
星野悠也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受他的控制，他甚至觉得想控制的时候反而哭得更厉害。
星野悠也觉得很丢人，但是在蓝染面前他又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他总觉得蓝染无论如何都会包容他的，无论是因为什么缘故。
其实他也知道，他这个表现得极其温柔体贴的老师，并不是真的温柔无害。
蓝染揉了揉星野悠的脸，“别哭了，到时候眼泪把瀞灵廷都淹了。”
星野悠哭得脑子都是懵懵的，他头昏脑涨地靠在蓝染怀里，觉得自己有些缺氧。
缺氧这种感觉，星野悠似乎并不陌生。
好像，很久以前就有过。
他努力地喘息着，抓着蓝染衣服的手缓缓地松了松，“……老师，难，难受。”
因为缺氧，星野悠又想哭了。
“静心，别乱想。”蓝染的手抚着星野悠的背，“小悠，别哭，会更难受的。”
“……”
星野悠很想顺着蓝染的节奏缓下来，可是脑子里一团糨糊，他好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黑暗中，高高的怪物弯下腰来捏住了他的喉咙。
而他变成了一只鸟儿啄向了怪物的眼睛……
唇上一热，星野悠恍恍惚惚地看过去，蓝染的脸近在咫尺。
那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在渐渐的消失，他怔怔地看着蓝染，感受着对方的节奏。
“好些了吗？”蓝染依旧温和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沙哑，“小悠。”
“好……好了。”星野悠舔了舔唇不敢看蓝染，他睫毛颤抖着，好像紧张极了，“……”
“怎么不看我？”蓝染抬起星野悠的脸。
“我……”即便脸抬起来了，眼睛却依旧到处乱看就是不看蓝染。
“我知道了。”蓝染低头，脸上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因为被我亲了，所以小悠是在害羞吗？”
星野悠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这下眼睛闪躲得更厉害了，“我，我知道，我知道老师，老师是，是为了，是为了，是为了让我呼、呼吸。”
“怎么又变成小结巴了？”蓝染伸手揉了揉星野悠的后颈。
后颈一片酥麻，星野悠没忍住又抓紧了蓝染的衣服，“老师。”
“嗯。”蓝染笑了一声，靠近了星野悠几分，“如果，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呼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