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归来仍少年
周春虎跟马定发两个，安静的坐在一旁。
几乎就是齐羽全程在说话，他们两个不时倾听，偶尔会提问几句。
这一幕场景，落在旁边的明秀芳等人眼里，大为震惊。
“灵犀，你男人真有本事啊。周春虎可是这一带的道上大哥，虽然近几年一直在做正经生意，可手底下还有好几十人呢。他居然在你老公面前跟个小弟一样。”邱琼一边烤串，一边羡慕的看着简灵犀，话语里除了亲热之外，带了几分讨好。
他们这些在外面摆摊的，除了要考虑各种肉串的经济成本之外，最怕的就是那些街头混混。
毕竟这年头治安不大好。
加上香江那边电影《古惑仔》的影响，小混混特别多。
如果来几个混混闹事，那生意就没法做了。
现在周春虎居然对齐羽这么尊敬，那以后她们这生意可不怕有小混混捣乱了。
“灵犀，以后你可要罩着我们啊。”明秀芳笑嘻嘻道。
齐羽越牛气，她的心态就摆得越正。
这么优秀的男人，根本不是她能觊觎的。
“说什么呢。这烧烤摊是我们三个人的心血，他不罩着，我都要罩着。”放了一句狠话，简灵犀忍不住笑出声。
她目光飞快的往长桌那边瞥了一眼，心里面莫名有几分甜蜜和好奇。
这个男人，仿佛笼罩着一层云雾。
愈发的让人看不透。
简灵犀将几十串烤好的五花肉、腰子、小黄鱼往铁盘里一送，拍了拍朵朵的小脑袋。
“给你爸爸那一桌送去！”
“好的，妈妈！”朵朵先是甜甜一笑，随后看着烤串迟疑道：“妈妈，我能不能吃一串？”
简灵犀忍俊不住。
“小馋猫，你要吃多少尽管吃。”
“喔！”小东西欢呼起来，端着烤串向齐羽跑去。
……
一直忙碌到凌晨两点，送走了最后一个食客。
齐羽才开着桑塔纳2000，将早就酣然入梦的朵朵，还有略显疲惫的简灵犀接回家。
齐羽一到家，很干脆的提着水桶去了走廊的水池里。
在漆黑的走廊尽头，公共水池边上，他一口气倒了七八桶冷水，将身上的烧烤味、汗液冲刷干净。
“爽！”
酣畅淋漓的洗了把冷水澡，齐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用力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
虽然这个年代条件比较艰苦。
可这种一天的酷暑后，能无拘无束那水桶冲个冷水澡。
这种感觉实在太爽。
一回到那逼仄的房间，他微微一怔。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熄灭，一片黯淡。
床头的歪脖子电风扇，电扇头用一根线捆绑着，哐哐的吹拂着酣然入睡的朵朵。
床头的小桌子，亮起了一盏菊花色的床头灯。
黯淡的光线下，简灵犀清瘦的背影出现在灯光前。
她坐在红色塑胶板凳上，捏着一只钢笔，一丝不苟的写稿子。
齐羽心里面油然而生出一股敬意。
他心疼面前的女人，也敬佩她。
从前就是这个坚强美丽的女人，在他最颓废、最堕落的时候，依旧不离不弃的跟在他身边。
用一只钢笔，一张稿纸，默默的支撑起一个家。
“今天烧烤摊第一天出摊，卖了254块钱，中途有客人闹事……一天下来，我们三个精疲力尽，从面粉厂下岗的大姐邱琼握着钱，高兴的哭了……”
“我们国企改革进入了深水区，像邱琼这样的下岗女工还很多……她们在时代的动荡中依旧没有放弃自己……”
本来正在默默写着纪实文学的简灵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感觉你这句话可以再简单一点，形容词尽量少用，用词准确、精炼……”齐羽的手，从文稿的一句话上指过。
简灵犀微微一怔，循着齐羽指点的地方。
仔细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句话，思索片刻，感觉齐羽说的竟很有道理。
他现在怎么懂得这么多？
“纪实文学，我们既要合理组合材料，在非虚构的基础上讲究情节动人，又要贴近群众，尽量别用一些华丽的句子，最好更生活化一点……”
齐羽说着自己的一点意见。
简灵犀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慢慢的，她脸色浮现朵朵红晕，呼吸一下粗重了不少。
因为她赫然发现，齐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越靠越近。
说话的嘴，几乎凑到了她耳边。
那丝丝缕缕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她全身像是过电一样。
一阵阵酥软。
本来在说话中的齐羽，陡然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他一只手撑在书桌上，一只手指点着桌面上的稿子，嘴巴落在了简灵犀耳朵附近。
呼吸间，就能吹拂开那丝丝缕缕的柔顺秀发。
灯光下那张温婉娴静的面孔，已红如灿灿云霞。
而齐羽的整个姿势，几乎是将简灵犀环绕住。
只要他愿意，就能一下子将简灵犀搂在怀里。
砰砰！
齐羽呼吸有点急促，心里面打鼓似的。
长期的室内伏案写作，简灵犀的皮肤比年轻女人白不少。
凝脂般的肌肤下依稀可以见到青色血管。
加上她精致的五官，温婉可的气质……
齐羽有种将她搂紧怀里呵护的冲动。
简灵犀也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脸色愈发的红晕。
她能感受到身边男人的微妙变化。
忽然，吱的一声尖叫。
一个黑影从简灵犀脚下窜过。
“老鼠！”
简灵犀娇躯一颤，忍不住将齐羽一把搂紧。
等她从惊呼中清醒，忽然就看到齐羽的唇已贴了上来。
轰！
理智的闸门，瞬间被炙热的火焰冲垮。
简灵犀嘤咛了一声，软在齐羽的怀抱里。
……
过了许久，火热的气息渐渐平息。
简灵犀如瀑的秀发披散，仔细看着身边的男人。
那深邃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慵懒的眼神……
她一阵目眩神迷。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唉，老公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齐羽故意笑着道，亲昵的捏了下简灵犀的鼻子。
一晚上的温存之后。
他感觉跟简灵犀心里面的那点隔阂，终于烟消云散。
巨大的满足之余，他颇感欣慰。
“你今天唱的歌很好听。”
简灵犀躺在一旁，轻声道。
“能不能跟六年前，那天在大学的小竹林里一样，给我唱一首歌。”
齐羽一怔。
他思绪飘飞，脑海里面又想起五年前。
他初次看到简灵犀时，那个竹林的亭子里背诵四级单词，白衣飘飘的少女……
当时，他对简灵犀惊为天人。
他抱着吉他，故意坐在她不远处唱歌。
当时他的歌声很青涩，吉他弹得也很笨拙……
齐羽沉默片刻。
磁性的嗓音，仿佛是从沉沉的海上飘起。
“……像我这样庸俗的人，从不喜欢装深沉，怎么偶尔听到老歌时，忽然也晃了神……”
橘黄色的灯光下，简灵犀靠在齐羽的肩膀上，静静的听着这磁性的歌声。
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想着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忽然就泪流满面。
那个怀抱吉他，给她唱歌的少年又回来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