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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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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卧槽!文创圈的同学们看着监测大屏幕一脸吃惊。

042858关门奋斗、玩命研究了好几年的硅胶是用来做肥肉套子马甲的?!

硅胶真正的用途带来的震撼和破灭,甚至超过了凌肆那一身肥肉的胖胖仔形象。

文创圈的同学们表示他们很受伤。

曾经毛遂自荐要帮忙的导演同学伤心的表示:“042858深深的伤害到了我的灵感、脑洞和不纯洁的心灵。”

科研圈的朋友们对这个结果也是非常震惊的。他们是没想到让一个兵痞那么执着的搞研发,竟然是为了一个肥肉套子马甲。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兵痞这么不在乎形象的么?042858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两个圈同时一脸疑惑,二脸懵逼,三脸都是文创三人组抓心挠肝的悲愤。

Emmm,ok、fine,只要042858自己玩的开心就好。

只有作家、导演和编剧感受到了灵魂被掏空的虚脱,只有他们觉得他们的彩色泡泡都不见了,奇幻的脑洞世界都不缤纷了。

3双眼睛哭唧唧。

02

谈完“大事”的凌肆从雅间里出来,站在虚掩着的门口对守在外面的胭云说,找几个清清亮亮的姑娘来给寺卿大人介绍介绍咱们狎春亭。

哦吼,胭云秒懂,寺卿大人喜欢青春少女款的。

“是,公子。”胭云立刻去安排了。

“寺卿大人,您先歇会儿,等会儿姑娘们就过来了。我还有事,就先回了。”凌肆歉意的笑笑。

“哎,好的好的,您忙您忙!”鸿胪寺卿站起来欠欠身,一脸喜滋滋的笑着说。

凌肆带鸿胪寺卿上的是五楼贵宾区。

第一次来狎春亭的寺卿大人被狎春亭里的豪华和奢靡晃晕了眼。一路上来,凌肆简洁的几句介绍,就已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果细细的游览一圈,相信他会觉得自己打开了新视角、提升了新格局、见了大世面。

狎春亭是四栋楼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与其说它是一栋楼,不如说,它是一栋被组合在一起的双子楼。

左右两栋楼从内部打通,相对相望,中间由华丽的旋梯连接,每一层都分叉至两边。双子楼的左边是小官倌、右边是妓院,男子栋和女子栋,正门和主旋梯男宾走,两边分别设置了比较隐蔽的暗门和暗梯,接待女宾。

旋梯和墙壁上嵌着一颗颗夜明珠,一楼到五楼,打眼一瞅也有上千颗了。从一楼一路向上,灯火通明。从房梁悬下来的大吊灯,由上千根蜡烛组成。每天下午一到时辰,楼里的小厮们都要站在四楼贵宾区的通道侧,伸着杆子探出身去点换蜡烛。

这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事情,每天的这个时候,楼里的莺莺燕燕都喜欢出来看,甚至有些留宿的客人,也会搂着喜欢的姑娘,出来看点蜡烛。在很多人心里,这是个很治愈的时刻,宁静,且带着一丝虔诚的膜拜。

一楼大堂的主舞台,纱幔层叠,非常朦胧、神秘。隐约能看到里面竖着一根若隐若现的钢管,只瞅一眼钢管就能牵起那些看过那连夜艳舞表演的人的无限遐思。

二楼是包厢,三楼是各种情趣主题的房间,四楼是贵宾区,五楼很神秘。没人上去过。

凌肆从招待鸿胪寺卿的房间里出来就直接上了五楼。左边是一间巨大的密室,右边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会议室。

密室就是用来谈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的;会议室,是凌肆强制所有人都要每日一做的广播体操的重要场地。

对,四栋楼的内部人,每天都要做那部凌肆特别喜欢的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其他三栋楼都有各自的空旷会议室,他们是每天早上做,狎春亭是下午做。这是凌肆非常执着的坚持,比开例会还要重要。

打开密室的门,她摇的人都在了。知味楼主事,寒阳,暗线逐日;狎春亭主事,胭云,暗线逐月;秋实馆主事,路白,暗线逐星;金银庄主事,晨欢,暗线逐辰。

是的,每个产业都分为明暗两线:知味楼明为饭店,暗为枢纽站,是凌肆庞大产业的各种“不干净”物资的中转站;狎春亭明为妓院,暗为情报站,负责各种信息情报的挖掘和传递;秋实馆明为书店,暗为舆论引流站,散发各种能给他们助力的小道消息,然后引流、煽风点火;金银庄,明为镖局,暗为杀手组织,老本行,杀人越货。

到了今天,凌肆的事业已经搞得非常庞大了,她曾经想要的钱和权,现在的她,都有了。要说现在,正是她事业的上升期,蒸蒸日上。凌肆甚至觉得她现在就已经准备好了,让她明天带着辰司南杀回去,掀翻启盛国那些狗东西,她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准备已足,时机未到。

启盛国的水太深,波云诡谲,她都还不知道虚拟世界自主衍生出来的幕后黑手是谁、目的是什么、要做什么。她甚至还没有揪出来太子一党敢直接跟景帝叫嚣、逼得景帝不得不断臂自保的依仗是什么。

她可以杀人,来一个杀一个。但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之前的多次推演中,辰司南为什么会死,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他身上除了那累赘的两股势力,还有什么,是非得让别人要了他的命的?

就要再次见到辰司南了,这些可能时机不到就弄不懂的东西,她可以暂时放下不去纠结。但是在所谓的时机来临之前,她必须让自己更加强大,也要让辰司南更加强大。

强大到如果他再次失去所有,他也能挺住,即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也能毫不畏惧。

为了他自己,为了虚拟世界的人们和乐稳定的生活不崩毁,也为了来自异世界的人们对生的渴求和期盼。

03

“怎么说?”逐辰问。

“就像得到的情报说的那样呗。”凌肆坐下来,接过胭云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朝廷要重建外使客馆。说是重修,但我听着鸿胪寺卿那描述就觉得现在的客馆破破烂烂的,皇上提了一大堆要求,基本就是重建了。”

“重建挺好的,正合我心意呢。”凌肆接着扭头问逐星:“逐星,外使客馆的地道是不是只有辰司南那个破院子通到秋实馆的?”

“当时打通了两个连接点,从辰司南那里到你家和秋实馆的。不过你一直没回来,家里的那个通道一直封着没有打开用。”逐星回答。

“好,你去找人弄两个设计图,一份是给鸿胪寺呈给皇上的,外使客馆重建图。另外一份给我,我要客馆里的每个院子都有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暗道,弄得隐秘点别让人发现,中间设置中转点,不要暴露我们这边。终点放到镖局吧。如果外人钻了,胖子你不要客气,冒头儿就直接给爆了。”

晨欢点点头外加一个大白眼儿,心想:就你现在这个形象,有什么脸叫我胖子。

“欢欢啊。”凌肆收到那个白眼,忍不住见缝插针戳一下晨欢:“我这个胖是伪装的胖,你的胖可是结结实实的一身肥肉啊。你作为一个常年走镖的总镖头,带着这一身的肥膘,是怎么好意思翻出这么一个白出天际的白眼哒?”

噗嗤,胭云没憋住笑了出声。

晨欢看到胭云被逗笑了,也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笑了。

二傻子。凌肆瞟了他一眼,心中骂到。

“这次重建外使客馆是为了接待各国来访的使臣的。南疆国新皇刚登基的时候又乱又穷,现在终于缓过来还过得比原来更好了,就想摇人过来跟他们显摆显摆。”凌肆说:“这次各国使团是打着恭贺新皇登基的名义来的,派来的人地位应该不会低。我觉着有太子国家的都会派太子来,没有太子的也会派比较重要的人物过来。逐月,你们那边重点打听一下启盛和北狄谁来。”

“是。”

“启盛应该是太子过来吧,他不会又来找八皇子殿下的麻烦吧?”胭云问。

“哼,那个狗东西要是上赶着过来找收拾,我不介意让他瘸着回去,到时候看看启盛会不会要一个残废的储君。”凌肆气哼哼的说。

“怎么,你是觉得启盛和北狄有勾结?”寒阳问。

“嗯,辰司逸丢了南疆这边的助力不会老老实实的躺平的。他这几年这么安静,纯粹是因为淑妃家的那个老二蹦跶的厉害。照我说,当年他让我设计黑吃黑杀了跟他结盟的老四。真不如把他那个嘚瑟的像个孔雀一样的老二弄死。成天嘚嘚瑟瑟的,就差没把他跟太子当年做的那些脏事儿搁到明面上说了。”凌肆回答。

“那我通知一下北狄那边多备些兵器和粮食吧。”逐日说。

“你说的对,那边是大后方,又冷又荒的,乱起来现收粮应该是收不到的。现在准备起来吧,估计也等不了几年了。”凌肆赞同道。

“其实我不太明白,辰司逸和皇后这几年为什么这么嚣张,几乎是明着骑在景帝的头上,按着欺负了。皇后的母家,荣丞相基本已经可以说架空了景帝一手遮天了啊。”逐星有些困惑的问。

“嗯,这也是我的疑问。一直都没想明白。”凌肆也一脸问号。

“前几天启盛那边的消息说,浮云阁有异动,云卓说不定会借着各国来使的时候过来。”逐月说:“这几年浮云阁很奇怪,前期似乎在被皇后的人追着抓,东躲西藏的。这猫了几年,老将军让他们一直藏到辰司南回去的,但最近又有想要接触辰司南的意思。”

“我是怀疑皇后和太子,包括荣家知道了什么皇室秘辛。”凌肆皱着眉说:“这几年,我总觉得皇后是在找什么东西。跟那个皇室秘辛有关的东西。”

听到凌肆这么说,大家都来了精神。

“这个秘辛,已经过世的皇贵妃娘娘和老将军肯定知道,而且我怀疑跟他们还有关联。景帝知道应该是皇室传承。”凌肆接着说:“我觉得这个事情或者东西应该是还没有告诉和交到辰司南的手中,大概率是在浮云阁,云卓那里保存着。”

“你怎么会这么想?”逐辰问。

“怎么说呢,当年虽然我只在浮云阁呆了几天,但那几天是凌家刚出事,整个皇贵妃一系受到重创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好像突然惊醒一样,突然开始了很多布排,让我觉得他们守着的什么秘密之前肯定是没人知道,突然间被人泄露了。”凌肆开始回忆。

“皇贵妃娘娘虽然是老将军嫡女,无论是因为老将军是景帝近臣,还是她们家的身份地位或者皇贵妃娘娘的美貌来说,虽然有可以得宠的理由,但绝对不值得让景帝在她入宫不到一个月就封皇贵妃并且几乎是独宠好多年。”

“尤其还要加上一个南疆国老皇帝,皇贵妃根本就没漂亮勾人到能让那个老家伙只看了一眼就惦记十几年不忘,还想方设法要得到的地步。而且不仅要皇贵妃,还要辰司南。这就非常不合理。以老皇帝的性格,如果十几年前他真的喜欢她,那当时论国力,南疆国比启盛强大太多太多了,老皇帝直接硬抢都能抢走,当时他为什么没有抢?”

“而且这些人,无论你争我夺打的多厉害,他们都没有对辰司南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少是谁都不想要他的命。即使有人给他下了毒,这毒也只是折磨人而不是致命。”

“哎呀,好多事,都觉得特别蹊跷又想不通。”凌肆越想越乱,甩甩头不想再想了,就转头跟逐月说:“让你在启盛那边的人重点查查皇室秘辛的事,越邪乎越可疑的那种。”

“好。”

“先生,辰司南那边怎么样了?”安排完事情,凌肆转过头看向路白。

路白是秋实馆的主事,也是凌肆给辰司南找的教书先生。他的真实身份是南疆国前太子太傅。

南疆国老皇帝十几年前立过一个太子,当时也是因为朝廷争斗,争夺太子之位闹得厉害。那太子当了没几年,就让人当靶子给弄死了。还连累了路白一家家破人亡。后来路白心灰意冷,化名路白隐退之后云游去了。老皇帝也看透了他的那些儿女们是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再也没立过太子。

“是个好苗子,很聪明,只是性子过于善良,想法也单纯、简单,现在这样子可撑不住那个位置的。”路白笑眯眯的说:“不过这两年你跟他说了很多,虽然他不出门,但是眼界和心胸还是打开了一些的。人也乐观开朗了很多。”

“劳烦先生了。”凌肆听了点点头,还有五年,只要让他迈开腿,她不信走出去看世界的辰司南还能保持简单、纯粹。

什么都没有这花花世界更锻炼人。

“卓先生有没有说他的毒现在什么情况?”凌肆问逐日。

“卓先生说八皇子殿下中的是火寒毒,解药需要冰草和火果,这两样东西很难找,找到了需要配合施针也是难度很高的。解毒他做不来,压制还是可以的,现在基本可以控制在大半年犯一次病。”逐日说。

“能压住就成,那两样东西以后会找到的。能解毒的人在启盛国。哎,有空是该提前去找找她了。”凌肆一听到火寒毒这个词儿心中就升起一股恶寒,就想深深的吐槽异世界的文创团。还有冰草和火果是什么鬼,她倒是想看看医疗系统解锁之后里面给她放着什么鬼。

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两样雷人的东西啊。凌肆心中哀叹着,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日月星辰,安排你们的事情尽快做,长线的事情尽量在各国使团来这边之前得到反馈。”

“是!”日月星辰回答。

“各位主事守好各自的场子,如果使团来了有闹事的就直接收拾。现在也没哪国是我凌肆不敢惹的,老老实实相安无事最好,乱蹦哒的就不用跟他们客气。就是闹出人命了也有我给你们兜着,别有顾虑。”凌肆转向晨欢说:“胖子,秋实馆的安全交给你了啊,别让那些不长眼的蠢货冲撞了先生。”

“知道的。”晨欢说着,特别狗腿的跟在有事先走的胭云身后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大家看着他的背影,都笑出了声。

04

因为外使客馆的重建需要,凌肆约了鸿胪寺卿,带着设计工匠一起去了外使客馆踏勘现场。

有了上次带着鸿胪寺卿狎春亭一日游的铺垫,寺卿大人对肆公子这个人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认为她是个又明白事儿、又敞亮、又做事妥帖的人。因为那天他在狎春亭玩闹了一夜,尽兴回家之后,他的夫人也没哭没闹也没跟他甩脸子。

工作上更是有求必应,动作也快。本来他觉得皇上对这次客馆的翻修规格定的太高了,要求多、拨钱少。如果就凭着朝廷的钱来办这事儿,一定是不成的。皇上暗示他联系肆公子办这件事,他心里都有些打鼓。这一套下来,真不是个小数目啊。家里有矿也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嚯嚯吧。

但是肆公子却乐呵呵的接下了。鸿胪寺卿本来跟她谈的是翻修一下,结果人家直接就豪横的说,还是重建吧。

听听人家肆公子的分析: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接待外使,为了向各国展示大国实力,这客馆怎么也不能太寒酸。况且鸿胪寺也有几年没有接过什么能让大人们长脸的任务了,这次怎么也得帮助大人把事情办好让皇帝陛下满意才行啊... ...

鸿胪寺卿真是听的心中熨熨贴贴,脸上眉开眼笑。

凌肆是把目前南疆国的这些朝臣摸透了。当年新皇登基,把朝堂上的人杀了个干净、京中的皇亲国戚、比较大的世族也都多少牵连进去,不是灭族就是没落,要不就是匆匆隐退,避风头去了。

现在升上来的这些官员,要么是地方推荐上来的,有点势力、背景的人家都知道京中情况,也都不会上赶着来送人头。要不就是这几年科举考上来的寒门子弟居多。

总之这些人的特点其实挺明显的。

首先,都是没有什么太深的根基和背景的,最多就是在地方有点口碑和威望;再有就是家底不厚,甚至有些是穷;然后就是城府不算深,奸恶、有心机的大有人在。但与那些长期身处朝堂、京中世族大家的老狐狸们比,现在的这批官员,无论是底蕴、城府还是谋略可就没得看了。

所以目前南疆国的官员们,正直勤奋的有,小心思很多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这些人要么是害怕新皇,有贼心没贼胆,要么就是啥都有,就缺个渠道和橄榄枝。

凌肆看得明白,所以这几年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她在那些官员们的心中都是保持着一个“省心而又非常解渴”的存在。

因为凌肆没有除赚钱外的其他野心,她决不参与朝堂内的事,不谈政治、不站队。但是她又会审时度势,朝局形势看的明白,一出手就都落在官员们需求的痛点上。而她自己,只是秉持着商人重利这一个原则,只要对她生意有帮助、让她不断进钱,她不会要求其他的回报。

“寺卿大人!”凌肆站在外使客馆的门外,看到鸿胪寺卿的轿子向这边来,上前打了个招呼。

“哎,肆公子,你这么早就来了。”鸿胪寺卿笑眯眯的说着,下了轿。

凌肆一听这语气,暗暗地笑了:上次见面,很是拘谨,您您您个不停,还一副假正经的样子。这次倒是换成了一副兄弟朋友的架势了。

“是,我带了工匠师父来。先在外围看了一圈。”凌肆笑笑,侧身朝工匠的方向示意一下。

工匠上前一步,欠了欠身子,拱手喊了声“大人”。

鸿胪寺卿点头示意了一下,抬眼扫了一下客馆,看到这从外面看去都有些破败的建筑,嘴角抽了抽,自己都看不上的寒酸。

“肆公子,我们先进去看一圈吧。”鸿胪寺卿赶紧说。

“小的这就带路。”跟在后面的客馆管事适时的出来引路。

一行人就都跟着管事进了客馆。

外使客馆占地面积很大,进门看去,花草繁茂,看得出来被人打理的很好,可见这里的管事、下人还是有在尽可能打理这里的。

南疆国之前好歹也是国富民强的大国,外使客馆虽然破败,但还是可以看出几年前曾豪华、大气过的影子的。

只不过近几年没有使团来,国库又空虚,给客馆的拨款也少。花花草草有人就能打理,但建筑的修缮需要银钱,没钱也就没人管。属实破败的厉害。

一路走过来,花花草草还活的被侍弄的很好,缺的、死的都空着也没补;房屋建筑,真的是几乎都得拆了重建。

皇上想借着这次各国使团来访彰显大国风范,想要立威,首先就要求客馆必须修的豪华、大气、恢弘。

鸿胪寺卿当时听着都觉得两眼一黑,给那么两个钱还要什么恢弘啊,一个外使的客馆有什么好恢弘的啊,穷鬼有什么资格恢弘啊。

可是他只能自己心里哭唧唧,满嘴酸涩自己往肚子里咽。

此刻,鸿胪寺卿心中暗暗庆幸绑定到了肆公子这个大财主,不然这工程量真是把他全家卖了都搞不下来。

“赶紧拿着东西走,这么点东西都拿的磨磨唧唧,多了还不得烧的你走不动路。”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朝着一个身穿薄甲的侍卫打扮的男人呸了一口,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叨叨着。

鸿胪寺卿带着凌肆一行人刚好走到这里,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一愣,停住了脚步。鸿胪寺卿转头去看客馆管事。

“咳,这是来送物资的典客署的大人。客馆里现在只有启盛国的质子,其余都是仆役。”管事讪笑的解释,没有仔细说。

但人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就是这个地方现在住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人,所以没人会给好脸色。

凌肆从鸿胪寺卿的脸上看到了“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别国质子”的表情,听到送物资,那表情里又多了一抹“我竟然不知道还有个别国的质子在消耗鸿胪寺的嚼用”的计较之意。

“皇帝陛下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彰显我国实力的,这来者是客,可不能因为大国、小国什么的原由区别对待啊。这之后要是让其他国家的人看去了,还以为咱们连这点容人的气度也没有呢。”凌肆看了鸿胪寺卿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嘴。

“咳咳,肆公子说的是。这些人也是太久没事做了,松懈的很。”鸿胪寺卿说着,剜了一眼管事。

管事顿时低着头,点头哈腰的陪着不是。可是他心里苦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典客署的人来送东西,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的啊。他又管不着鸿胪寺的人啊。瞅我干什么啊... ...

这个小插曲一过,谁也没再说什么,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凌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侍卫打扮的人:拿着东西,低着头从一个侧门出去。从背影都能看出他很生气,浑身散发出一股子煞气,要发不发的。

凌肆回过头继续边走边听客馆管事的介绍,心里想到刚才那人,不禁冷哼一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辰司南身边的那个死脑筋云成。

当年去给辰司南挂铁牌的时候他守在外面,凌肆扫过他一眼。这几年也听手下人说过他。她觉得那人就是个死脑筋。

自从地道打通之后,辰司南的吃穿用度都是凌肆的人送的,不仅东西都是上乘的好货,而且都管够管饱的。这些人有吃有喝的还月月来领这边的破东西干什么。做贼都没有这么小心的。凌肆真的觉得他们入戏太深,把装可怜都演到骨子里了,也不知道图什么。

明明受不了这些个窝囊气,还上赶着来凑这个热闹。死脑筋就是死脑筋,谁也救不了。

之后的路走的真是又破又荒又难走。鸿胪寺卿下定决心要可着肆公子这只肥羊狠狠的薅一次了,他脸也不要了,决定要带着凌肆走遍外使客馆的每一个角落。争取借着这个机会让凌肆把客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留一个死角的都重建一遍。

他觉得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谁也不能一次两次的心甘情愿的当冤大头让人坑。不抓紧这次机会,下次可能就得鸿胪寺自己出钱了。这个血,他现在可是真不舍得放了。

他们一路向前,穿过几处荒着的院子,看着没有前面的那些院子大。人情炎凉,各国使团虽然同在客馆下榻,但馆中院有大小,风水有好坏,不是人人都能住上朝向好,花繁草茂,亭台水榭俱全的园林式别院的。

但院子虽小,也有个别几个布局设计还是很精巧、别致的。

再拐过几处长廊,越走越偏,渐无人声。可以看出,平日里杂役们打扫也没人会扫到这么深的地方。

要不是管事领着走进了一道破旧木栅门里,别人都还真想象不到客馆里竟会有这样的所在,四周乱石堆砌、杂草丛生、阴阴森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了什么荒郊的闹鬼之地。

就连管事到了这里都有些意外,客馆里怎么还有这么个地方。

凌肆回神低头,看那覆满荒草的石径曲折,但也能瞧出有人来来往往的经常走,已经在杂草上踩出了一条路。

他们一行人顺着路往里走,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院门半敞,凌肆扯起衣摆,跟着前面的人推开院门踏入其中。

里头格局简单,不分内院外院,也看不到人影,只有一座主厢与挨着的耳房,也都破败着。

大晌午的,没有一丝阳光照进这院中,因为客馆外墙的阴影将它严严实实的罩在了里面。

这院子是真的破败不堪,秋冬一到肯定会更加阴冷潮湿,根本不适合长期居住。凌肆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得老寒腿了。心里难受得紧。

一抬头,看见房前立着一棵树干粗壮的四季桂,桂花稀稀落落的挂在枝头,更多了些清冷萧瑟之感。跟他们家里的那棵不同,少了些许生气。

哎,辰司南啊。凌肆心中叹息一声,不动声色。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个院子也没人住的时候,鸿胪寺卿还想着跟凌肆说这个地方也不好落下了,也要重建的。

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众人只见主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刚才见过的那个侍卫打扮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

“你们是什么人?”云成问。

“你们是什么人?”鸿胪寺卿这么问,也只是不想输阵,随口一问。

大家早猜到这个院里住着什么人了,只是为了避免尴尬,在气势上占个上风先。

其实凌肆挺理解南疆国这边的人的尴尬的。

当年老皇帝要了辰司南做质子,他人还没到,老皇帝就被凌肆杀了。大家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老皇帝要这个拖油瓶过来干嘛、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老皇帝就先死了。后来新帝登基、朝堂上的老油条们也都跑的跑、死的死,现在的这些接盘侠就更不知道辰司南这厮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新皇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搞不好新皇都不记得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个人。

也是因为南疆国的国力一直比启盛国强很多,虽然近几年南疆国内乱,但启盛国也乱,所以启盛国也没实力趁机惦记攻打南疆。现在南疆又满血复活了,更是瞧不上启盛的,也没必要帮启盛养孩子来牵制他们什么。

所以大家现在是真的搞不懂,老皇帝到底搞了这么个玩意儿过来干嘛。对他好也没理由、坏也没必要。只好像遗忘了一样的丢在这里自己玩去,等什么时候有用了再说。

“这里是启盛国八皇子的居所。”云成冷冰冰的说。

“哦,没你们什么事。”鸿胪寺卿淡淡的说了一句,又转过头继续跟凌肆说话。

“肆公子,这边已经到院墙边了。客馆也就这么大,各个院子你也都看过了。陛下的意思是客馆里的每个角落都希望有新面貌。”鸿胪寺卿精明的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凌肆心想,你们的皇帝陛下也没热情到要把客馆修的无死角的好吧。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瞎跟着吆喝。

“寺卿大人就放心的把客馆交给在下吧。”凌肆又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破院子说:“我肯定会把这里修的让陛下满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鸿胪寺卿高兴地说。

“寺卿大人,设计图最迟明天交给您,皇上要是满意了我们就按照设计图重建。”凌肆笑吟吟的看着鸿胪寺卿说:“有设计图在,也不劳您受累了,把这客馆全权交给我们,您只需要竣工之后来验收,有一丝一毫您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拆了重修,直到您满意为止。”

鸿胪寺卿听了这话真是高兴地全身都绽放开了喜悦的菊花。因为要接待外国使团,鸿胪寺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日子都将超级忙碌,要筹备的东西不说,提前与各国的沟通、联络就麻烦的很,各种规格、礼制也是... ...

因为前鸿胪寺卿站队了那个想当女皇的公主,与别国勾结,后来被新皇杀了,牵连了鸿胪寺众多人,现在的鸿胪寺上下基本是大换血了。凑齐译官都很难。

鸿胪寺卿真的是烦恼太多了,本来客馆重建这种大事,是万万不能什么都不管的放手交给别人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跟凌肆接触了两次。但就是谜之信任他,还觉得他是帮了大忙、太可靠了。

怀着既感动又感谢的心情,立刻当场表态,把客馆交给了凌肆。并吩咐管事一切听从凌肆指挥。

分开之前还特意非常歉意的跟凌肆说,鸿胪寺那边属实是忙,分不开人手来帮凌肆。这边就全权交给他,鸿胪寺那边就不派人来也没人可以派来了。

凌肆笑着应下了。

鸿胪寺卿高高兴兴的走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他什么也不参与,这样他就可以一毛不拔,装死了。

他越来越觉得鸿胪寺太穷了,他必须得把这次的事情办好,在皇上面前出出彩,银子要花在刀刃上,客馆这边有凌肆在,那就都扔给他,他一分钱也不想出在这边了。

鸿胪寺卿的这点小心思,凌肆根本不放在心上。目前的南疆国,官员们虽然看起来老老实实,被皇上压制的死死的。可也真是没有几个格局大、站得高、看得远的人。跟这些“暴发户”打交道,只要甜头儿给的足,她想要的就都能得到,这就足够了。

凌肆一直是跟大家伙一起行动的,没有跟辰司南他们有单独的接触,也没暗示自己的身份。

在那个院子里,云成出来的时候她远远望见屋中阴影里的桌子边坐着的那个清瘦的身影。比几年前手下回来说的样子好了不少,看起来高了,看着也比枯木头枝子的形容更圆润一些。虽然还是清瘦的,但已有了15岁少年应该有的身形和棱角。

他好像也坐在阴影中打量他们,他们中没有人搭理他,他能明白此时这些人对他的轻视和忽视么。

一个没有实力和能力的人,连别人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更别想赢得尊重、被人畏惧,人家甚至把致命的后背露给你,都不觉得你会带来什么威胁。

这是轻视,不也是机会么?

凌肆匆匆的往回走,打算先回家脱了她的马甲歇一歇。

她回头朝客馆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辰司南,我来了,你认出我了么?

她轻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认出来呢。哈哈哈哈哈,辰司南,今晚该见面了啊,就让小爷我送你个包治百病的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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