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庄阿姨是半个小时后到的。
彼时宁溪刚洗漱完又把四件套晒出,其余倒是没什么好做的。
霍准走之前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垃圾都扔了,没留下什么让人害臊的东西,阳台的那些花也都浇了水，修剪了枝叶，以至于宁溪一时竟然找不出还有什么可做的。
闲着也是无聊。
宁溪索性扎了个马尾，在等庄阿姨的间隙去阳台的工作区画了一副Q版的小猫画像。统共三只小猫,一只奶牛色的加菲猫,一只布偶仙女猫,还有一只,说是猫，又有点像老虎，严肃地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就不好亲近。
每只猫都穿了衣服系了领结。
宁溪看着就忍不住想笑。
她一边把图导出来,一边打开WB。
有阵子没上WB了,消息那边已经攒了几千条消息,宁溪先把今天画的图发了上去,说了最近比较忙在弄新作品的事。
没弄水印,只要不涉及版权的画，宁溪向来是不加水印的，喜欢的都可以自取。
只要不拿着她的画胡作非为,她从来是不管的，真有人这么做，也不用她来操心，Fay姐自然会带着人去处理。
刚发完不久。
消息那边又是立刻上涨了百来条消息。
宁溪打开消息一条条看，大部分都是在欢呼说她终于回来了，还有人在夸新画的图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也有不少人问她新作品什么时候发布，什么题材。
宁溪刚拣了几个问题回了。
门禁就响了起来。
忙放下手机跑过去一看，是个看起来就十分温和慈祥的阿姨。
她忙按了开门键，又把门打开。
宁溪没问霍准这位庄阿姨的身份，但她知道霍准一向不爱外人进他的地界，估计这位庄阿姨还是跟霍家有关，就算现在没关系，也肯定是以前照顾过他的长辈。
跟霍家掺和上关系，宁溪很难不紧张。
尤其是听到门外传来叮的一声。
更是紧张地不行。
想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怂。
这还只是跟霍家有关的一位阿姨，她就这么紧张了，那要是以后碰到霍准的爸妈兄长，她还说得出话吗？
心里浮想联翩。
面上倒是尽可能没露出太多的端倪。
宁溪推开门，冲刚从电梯里走出来不久的中年妇女喊道：“庄阿姨。”
庄阿姨听到声音，立刻看了过来。
看到宁溪的那刹那，她的眼睛就蓦地一亮。
她在霍家干了十多年，算是看着霍严、霍准两兄弟长大的，前几年儿媳生了孩子，她就跟霍家请辞回家照顾孙子去了。这几年，孙子也大了，不用人再整日照顾了，她在家正闲着没事，小少爷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她能不能帮忙给一个朋友做饭。
几番打听之后才知道是小少爷中意的那位姑娘。
还特地拜托她让她先不要跟夫人说。
怕回头夫人吓到她。
知道这位姑娘对小少爷的重要性，庄阿姨自然慎之又慎，也听小少爷说过她的脾性，知她容易害羞，虽然心里很想多看一会，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好姑娘能让她家少爷这么喜欢，但庄阿姨还是笑着收起打量的心思。“路上堵了一点，您怎么还出来等着了？”
她言语温和，也没多看多问。
宁溪心里的那些紧张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我怕您找不到。”
宁溪说着让开，又替人从鞋柜拿了一双拖鞋，这是昨天她跟霍准逛街的时候买的。“这是给您的拖鞋。”
庄阿姨一看这鞋子就知道是刚买来不久，心里软乎乎的，很是熨帖，又见这位宁小姐长得白皙漂亮，人也温柔，更是欢喜不已。
迫不及待想跟夫人去说。
可惜有小少爷的吩咐在先，只能先作罢。
心里却为夫人高兴。
夫人这么多年要什么有什么，唯一操心的也不过是两位少爷的婚事。大少爷一心沉迷工作，小少爷则搞科研，两兄弟没一个拿这事当回事，现在好了，等来日夫人知道宁小姐的存在肯定会高兴的。
“头一次来，不知道您的喜好，问了少爷知道您是H市那边的人，就给您做了一点H市那边的口味菜。”
庄阿姨带的是绍三鲜、干菜肉还有一道凉菜和炒时蔬。
宁溪一看到这几道菜，眼睛都亮了，等庄阿姨替她倒进碗里又递上饭，宁溪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在咕噜咕噜叫了。
倒是还记得招呼人。
她看着庄阿姨说：“庄阿姨，您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她以为庄阿姨还没吃饭。
庄阿姨却笑：“这些都是给您准备的，我之前就吃过了。”
她怕宁溪觉得不自在，就问宁溪：“您这还有衣服要洗吗？”
宁溪忙说：“没，我都洗过了。”
她请钟点工只是为了做饭，而且她那些衣服也的确已经有人洗过了。
给她洗的还是她称呼少爷的那一位。
不敢让人知道，怕回头霍家人对她印象更差。
庄阿姨倒是没多说，点了点头：“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晚上您想吃什么？我把菜买来。”
“不用了，您中午做的就已经够多了，晚上就不用特地再过来一趟了。”宁溪本来胃口也不大，何况也实在不想让她来回多跑。本来还担心庄阿姨会劝说她，没想到她竟然没多说，只是略一思忖就点了点头，“那您记得吃饭前再热下，冷着吃伤胃。”
“明天想吃什么，您就WX上跟我说，我明天来的时候顺道把菜给您带过来。”
来之前少爷特地嘱咐过她。
无论这位宁小姐想做什么都行，听她的话就是。
宁溪不知道这个环节，她心里长舒了口气，笑着应好，送人出去的时候把昨天去物业办的门禁卡给了庄阿姨，省得她每次都在外面等。
等把庄阿姨送走。
宁溪彻底松了口气，要是庄阿姨在，她吃饭还真有些不大自在。
走到餐桌准备用饭。
开动前倒是记得给霍准拍了一张照片，附语【庄阿姨送过来的！】
还是没人回。
估计霍准还在忙，宁溪也没再拿着手机看。
她握着筷子开动。
先吃了一口干菜肉。
甜滋滋的，跟外面那些又咸又黑的干菜肉不一样，果然是H市那边的口味。
好久没吃这么地道的干菜肉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爸妈倒是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做一份，来了J市，这里的干菜肉跟H市的不一样，她自己又不会做，也就回家或者去小姨家的时候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干菜肉。
宁溪吃的高兴极了，动了好几筷子，就连以前一向不怎么喜欢吃的肥肉也就着米饭吃了一块。
不腻。
反而很有劲道。
绍三鲜的口感也很好，蛋饺和肉丸应该是庄阿姨自己做的，肉很有嚼劲，也没什么腥味，娃娃菜和黑木耳混合着高汤又软又脆。
太好吃了！
宁溪一口气干完一碗饭，甚至还就着高汤多添了半碗，吃完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又忍不住咕哝：“不行啊，再这么吃下去，我都得胖了。”
她这几天实在吃太多了。
以前不谈恋爱还觉得无所谓，现在谈了恋爱，宁溪就开始格外注重起自己的外表。
谁让她有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呢？一想到霍准那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还有人鱼线……宁溪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打开微信。
跟自己的瑜伽私教约了明天早上的课程。
她打算在霍准忙工作的时候，自己也得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约好了。
又在群里聊了会天。
宁溪的心情很好，打开蓝牙音响找了一个欢快的歌单，就把吃过的碗筷都扔到了洗碗机，其余的菜则留着打算晚上再吃。
又抱着夏天做了个计划表。
定了这周的工作和健身计划。
她冲劲满满。
开始画之前跟Fay报备过的课题了。
那是她跟霍准的过往，所有的细节、记忆全都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无需去做什么大纲，她的画笔就可以娓娓道来所有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溪却还在伏案画画。
直到夏天一觉醒来，迷迷糊糊走过来蹭她的脚，宁溪这才醒过神来，从工作中抽回思绪，工作灯一直开着，也就没感觉到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夏天还没睡醒，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宁溪弯腰把它捞进自己怀里，先揉了它一会，问它：“是不是饿了？”
夏天看着她喵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饿。
宁溪抱着它去倒了一杯猫粮。
果然是饿了。
宁溪刚倒完，它就立刻扑过去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她蹲在一旁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夏天的头，又拿过手机一看，霍准还没消息。
宁溪已经习惯了，抬头忽觉天空还未消散的晚霞和昨天傍晚一样好看，忍不住就拍了下来发给霍准。
又在三人群聊了一会天，插科打诨了几句，宁溪进厨房准备晚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米饭则放进汤锅炖了粥。
简简单单弄完晚饭，宁溪就拿到了客厅的餐桌。
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手机就响了。
——她家唐女士的电话。
宁溪早猜到她妈今晚会给她来电话，能捱到这个点已经算晚了，她笑着放下筷子接起电话，跟电话那端的人打招呼：“喂，妈妈？”
唐女士声音依旧：“宝宝在干什么？”
宁溪拍了照片发到她的微信：“在吃饭呢。”
宁母看到她发过去的照片了，笑着夸赞道：“这菜烧得不错，是钟点工烧的吗？”
宁溪笑着应是。
寒暄过几句，宁溪见她妈一直没进入正题，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听到那话那端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是她爸小声在说：“你快问呀。”
她妈也同时压低了声音，听着不大高兴：“你怎么不问？”
宁溪听老两口在那拌着嘴，就知道自己没想多，而是两人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
她轻咳一声，干脆自己准备说了：“爸、妈。”
宁父宁母突然听她那边出声，都顿了下。
“哎，在。”宁母先出声，顺道把免提也开了，以为她要跟宁父说什么。
宁父也在一旁跟着答了话：“宝宝怎么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这会要开口又有点紧张了，也就是仗着人都不在，没人看到，宁溪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出声：“那个，我交男朋友了。”
电话那头有一段不短时间的静默。
想也知道她爸妈现在有多震惊，前几天还让她相着亲呢，今天突然就被告知有男朋友了。
宁母最先回过神，问宁溪：“什么时候谈的呀？是之前认识的小伙子吗？”
他们倒是没往上一个相亲对象那边猜，毕竟前几天宁溪信誓旦旦说那个年轻人不喜欢她，为此，他们老两口还生了好一场闷气呢。
宁溪犹豫了下，也没跟他们说相亲对象的事。
这相亲原本就是某人的自导自演，也怕爸妈记着之前的事，回头对霍准反而印象不好。她轻轻嗯了一声：“是之前的同学。”
“同学？”
宁父一下子来精神了，“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啊，哪里人？你们是在J市碰到的？”
宁母也接着话题问：“对啊，囡囡，这孩子是哪里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
零零总总的问题问了不少，宁溪拣着能回答的问题回了：“是高中同学，J市人，在国企上班，家里……”她迟疑了下，这里倒是没说实话，实在是怕她爸妈吓到，她斟酌道：“他们家里是做生意的。”
宁父宁母对做生意倒是没想太多。
现在做生意的人不少，他们也不会想到宁溪会跟霍家那样的家庭接触到，反而对她嘴里那个“高中同学”很是诧异。
“你高中同学不都是咱们H市的吗？哪来的J市人啊。”宁母奇道，反倒是宁父想到什么在旁边说，“不对，我记得溪溪高中是有个J市来的小孩来着。”
“林奶奶家的，还给咱们溪溪补过课呢。”
宁母哎呀一声，也记起来了：“是那个孩子？”
宁溪见他们想起来，索性就没再介绍，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从小到大，她这还是第一次跟爸妈正式说谈恋爱的事呢，倒是不担心她爸妈知道霍家的背景回头不让她跟霍准来往。
他们只知道林奶奶的女儿早些年嫁到J市，对方是做生意的。
林奶奶对外一直宣称对方做的只是小生意，她爸妈又一向讲究与人相处不可过多打探对方的**，因此他们也一直以为那些真的只是小生意。
既是熟人，又是同学。
宁父宁母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置辞。
宁母是彻底悬下一口心，她总担心自己囡囡在外照顾不好自己，又怕她孤身一人在外地被人欺负，现在知道她谈了对象，还是林奶奶的外孙，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个孩子我也见过，是个不错的孩子，我记得那年还拿了咱们这的高考状元呢。”她感慨一番后又问宁溪：“林奶奶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也没她的消息，她身体还好吗？”
宁溪：“我也还没见过，他工作忙，最近没空，我跟他约好下周六去看林奶奶。”
宁母：“是该多看看，过去了替我跟她老人家带个好。”
宁溪笑着应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宁父倒是一句未说，宁溪不由奇怪道：“爸爸怎么不说话？”
宁父还未开口，宁母就嗤笑一声：“还不是自己的小棉袄要被抢走了，生闷气呢，别理他。”
“唐丽，你给我留点面子！”
那头响起他爸跟她妈的拌嘴声，宁溪在这头听得眉眼弯弯、笑盈盈的。
电话最后宁父又跟她交待了几句，宁溪也都一一应了才挂完电话。
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宁溪跟家里人的关系一向很好，也不觉得时间长。跟家里说过也算是给霍准定了名分，本来想跟霍准把这事说下，都已经打开WX准备打字了，又觉得特地拿着这事跑去说，挺难为情的。
想了想还是没发。
之后聊起来的时候再跟他随口提下好了，宁溪这样想着。
心情却很愉快。
她哼着歌端着碗筷开始收拾餐桌了。
……
宁母也在哼歌。
她心头的大事解决了，一身轻松，正在阳台浇花。瞥见宁父还坐在沙发上，难免要嘲他一顿：“之前囡囡没对象，你怕她一个人，急得不行。现在囡囡有对象了，你又开始生闷气了。”
宁父嘟囔：“那我也没想到囡囡这么快就有对象啊。”
说起来还是为人父总难免多操心些女儿的事，无论宁溪的对象换成是谁，就算是他自己的学生，他也得担心。要是儿子，他才懒得管这些事，可宁溪是女儿，他是又得担心她被骗，又得担心她被欺负。
“不行，我得再跟囡囡说下，省得她轻易被人骗了。”
他说着就要去拿手机，被宁母喝住：“宁建军，你别给我乱七八糟搞事。囡囡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你可别给我乱掺和！”
宁母直接把手机拿在手上，又没好气说他：“看看你这点出息，囡囡这还只是谈个恋爱，这要是以后结婚，你不得哭死？”
宁父被说得脸热。
他觉得还真有可能。
“好了，你就让囡囡自己去处理。”宁母安慰他，“你要相信咱们囡囡，她能把事情处理好。”
宁父听她这样说。
沉默了一会，到底是叹了口气：“算了，就让囡囡自己去处理吧。”说完又阴恻恻道，“那臭小子要是敢欺负咱们囡囡，看我怎么收拾他！”
宁母又安慰了一句，见宁父心情也差不多好了，把浇花的洒水壶一推。
宁父顺势接了过来。
走到阳台看宁母打扮着准备出门，奇道：“这么晚了，你去哪？”
宁母一脸矜傲地拿手掸了掸身上的羊毛大衣，又拿起去年宁溪给她买的小羊皮包包跟宁父说：“我已经跟我几个小姐妹约好打麻将了，让她们以前总说我们溪溪嫁不出去，看我今天怎么把场子找回来。我们溪溪的男朋友还是高考状元呢，是她们那几个女婿能比的？”
宁父不赞同道：“这才谈几天啊，你也别说太过，免得……”
话还没说完，宁母那边就呸呸呸几声，没好气道：“你别给我总是泼冷水。”
宁父被宁母白眼瞪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闭嘴。
不过宁母虽然这么说话，心里却也有分寸。
就像宁父说的，才谈几天，什么都没定数，真要回头掰了，看笑话的也是那些人。她当然是不会让别人来看他们家的笑话，更不会让他们来看她囡囡的笑话。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完又白了他一眼，“我还真能打着旗号往外宣传啊。”
宁母这会已经走到门口了。
想到刚才宁溪说的在国企上班，倒是小声说了一句“最近怎么这么多国企上班的”，上次那个介绍给溪溪的相亲对象她记得也是在国企上班来着。不过她也没多想，反而嘟囔了一句：“国企上班好，稳定、踏实。”
说出去也有面子。
宁溪接到霍准的电话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彼时，她正画完线稿再上色，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也没看是谁，直接就接了起来。
“喂。”
直到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低哑男声，她才倏然愣住。
“霍准？”她有些惊讶，也很高兴，放下手中的触控笔笑盈盈地问霍准，“你下班啦？”看了一眼电脑的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她心里立刻揪了一下，舍不得他这样辛苦，但也知道他这个工作就是如此，只能放软嗓音问他，“累不累啊，吃了没？”
工作一天。
直到现在才能出来歇一口气。
霍准当然是累的。
可听到宁溪的声音，听她在那边毫无抱怨，只关心他累不累，他忽然就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因为她的话慢慢消散了。
“吃了，不累。”
“撒谎。”
宁溪却不信他，“怎么可能不累。”
能想象到她此刻肯定皱着眉，估计鼻子都皱了起来，嘴巴一定是抿着的，她不高兴的时候就爱这样……霍准低笑一声。
他的声音是哑的，语气却很轻松。
“给你打电话前，挺累的。”
“听到你的声音就不觉得累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话梅糖。
以前累的时候，他会抽一支烟解压放松，现在跟宁溪在一起了，知道她不喜欢烟味，他就再没抽过，口袋里的糖倒是一直没少过，累了，或者想抽烟了就吃一颗。
霍准含着话梅糖，听电话那边某人的呼吸重了一些，知道她此刻肯定又害羞上了，他故意逗她：“又不好意思了？”
被人当场揭穿，还是隔着电话，宁溪狡辩：“才没有。”
话是这样说。
但嗓音却透着一股子明显的羞赧。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
宁溪显然也知道瞒不住，索性故意岔开话题：“你回家了吗？”
“最近回不了。”
“项目没完成，最近都得吃住在院里。”
宁溪没想到他这么辛苦，她一直都很佩服也很敬仰那些奋斗在国家前线的人，可当自己的爱人也变成了其中的一员，她除了敬佩之外，还有藏不住的心疼。
偏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
沮丧。
霍准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不想让宁溪觉得自己不好，摊开话说：“宁溪，不要觉得帮不了我，你在我身边，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他并非安慰。
他们这个工作看着风光体面，走出去也受人尊敬，其实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和家人才知道。
霍准虽然才从MIT毕业不久。
但早几年就已经进研究院实习了。
见证不少人来了又走，最后混迹于各个行业，做着跟最初志向、专业完全不同的工作。
也认识不少师兄进了各个院所之后，从壮志满满到一日日被各种生活琐事缠磨，最后被迫在家人和工作中选择。
这些事。
几乎每年都会在院所上演。
因为节假日、因为顾不上家里跟妻子争吵离婚、因为薪资……各种各样的原因。霍准以前从未担心过这些，对他而言，当他选择这一份事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些准备了。
何况霍家的二少爷何须为这些担心？
他只需要考虑他喜不喜欢就够了。
可今天听院所里的其他同事聊起李工离职的原因，他竟也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