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1）
人人都说我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我也一直觉得我自己是。
但是自从我得知前世的自己无情的砍断了鹿悠悠四肢后，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温润之人，甚至可以用冷血无情来形容。
我曾经怀疑过，往生石上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希望那是假的，可我又知道那的的确确是真的。
第一次见到鹿悠悠的时候，她只有五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
我见到一个五岁小女娃的第一感受是被她百折不挠的意志力震惊到。
登云梯共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她凭借凡人之身能够登上六百多级台阶，是不可思议的。
我还记得当时自己面对鹿悠悠的时候是笑着的。
但是我并没有多喜欢这个孩子。
因为，她若是太优秀了，以后楚楚回来怎么办？
我对她笑，只是看在她那张和楚楚略微有些相似的脸上，楚楚不在宗门，有这么一个替身在似乎也不错，最起码能够麻痹自己，楚楚还活着，还在宗门之中。
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对鹿悠悠抱有这样的看法，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鹿悠悠这个孩子是特别的，不爱哭不爱闹，见人就笑，努力用功，悟性也不错。
和她相比，小时候的楚楚正好相反。
楚楚会缠着师兄，会跟师兄们撒娇，爱哭爱闹。
或许是因为她是我们师兄弟唯一的小师妹的缘故，我们可以包容她的所有，在她的身上甚至找不到任何缺点。
是鹿悠悠让我们真正认识到，什么才是活泼可爱。
她是一个好孩子，长大了也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某一天楚楚真的回来了，鹿悠悠在赤霄宗还是会占有一席之地。
等楚楚真的回来，我才发现，楚楚和鹿悠悠没有可比性。
我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偏向了鹿悠悠。
为了她顶撞师尊，为了她怒视楚楚，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接受去剑冢的处罚，只为了能让鹿悠悠成功从赤霄宗脱身。
她是真的好啊。
好到让我时常愧疚，甚至憎恶自己，为什么前世的自己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来伤害鹿悠悠。
我希望能够补偿她，但是我又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偿她的。
她身边围绕着很多人，每一个都对她抱有真心。
这让我觉得很欣慰，只要看着她过得好，我的心里总归是好受一些的。
时光荏苒，转瞬就是千年，鹿悠悠和洛希城幸福生活了千年。
千年里，我们在阴面生活的很平淡却也很充实，再也没有出现过阳面那种腥风血雨，让人提心吊胆。
虽然平淡，但是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鹿悠悠和洛希城的女儿洛小小和陌寒尘在一起了。
这是我们大家谁都没有想到的。
看着他们两个，我有时候会觉得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
更奇妙的是，大师兄段星舒居然喜欢上了凤吟霜。
凤吟霜这个女子很好，她和我不一样，我是表面温和，内心凉薄，而她才是那个真真正正温柔的人，一个性格和长相截然相反的人。
大师兄自从在魔域之境经历了楚楚的事情，对女子就厌恶至极，他最终能克服心理障碍和同为火凤凰的凤吟霜走到一起，真的很难得，也让人很欣慰。
更值得欣慰的是，夏清荷师妹找到了帝玄，帝玄没死真是命大。
不过也可以理解，连我们这些人跳了诛仙台都好好的活着，他一介魔尊，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
在我们这些师兄弟当中，只有大师兄找到了归宿，而其他人都是孤家寡人。
二师兄这个人性格比我还要不讨喜。
四师弟只关心自己的丹药以及悠悠的事情，除了这两件事，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冷淡的让人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
至于五师弟和六师弟，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每天无所事事，天天跑到悠悠那里当电灯泡，眼力见实在不多，恐怕洛希城早就烦死他们了。
而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练练剑，或者去找冷漠的四师弟闲聊一会儿。
“今天太阳是从西面出来了吗？四师弟居然肯出来走走。”
我正在钟山的山林里闲逛，不料竟是遇到了四师弟沈清玄。
“闲来无事。”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我陪你。”
沈清玄浅笑了一下：“三师兄陪我是怕我一个人孤单？”
“不，我是担心你看不到路摔跤。”
沈清玄的笑容扩大，他的眼睛被拿来开玩笑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沈清玄并不会为此感到难堪，甚至觉得自己没了眼睛是一件荣耀，这份荣耀只属于他和鹿悠悠。
相比于其他师兄弟，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把欠悠悠的还了，能够心安理得的站在悠悠身边。
......
两个男人，一个衣着黛青色，一个则是天水碧。
他们的身形都非常挺拔，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钟山的风景很美，仙气朦胧的。
“四师弟打算去哪？”温零榆随口问道。
沈清玄想了想：“不如去钟山的最高峰看看吧。”
站在上面，可以将整个钟山尽收眼底，感觉甚是美妙。
温零榆同意，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走，不见一丝急切。
沿途顺便看一看风景，也是十分不错的享受。
原以为山峰上不会有人，但是两人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清凉，一头金发，身材高挑曼妙。
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金色的眸子正好和温零榆对视到一起。
女子的面容和鹿悠悠一模一样，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
头发眼睛的颜色不同，全身的气质也不同。
温零榆见到她，愣了一下。
冷风月的性格比沈清玄还要清冷，正确来说，应该是高冷。
她对温零榆的观感是不错的，毕竟他们曾经一起去过凶水，还曾死在了同一个地方，甚至，身体里的血液都互相融合过。
“温零榆。”她主动打招呼，声音没有太大的音调起伏，但是却很好听。
温零榆立刻回神。
“在这里见到你，真巧。”
“不巧。”
“嗯？”温零榆略显疑惑的看着冷风月。
只听冷风月道：“我看到你们两个向这个方向走过来，所以就提前飞过来了。”
“你......找我们有事？”
“应该是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没有。
温零榆觉得今天的冷风月有些奇怪，似乎少了一些冰冷，多了一些委婉。
他用神识传音对沈清玄道：
“四师弟，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四师弟可真是个木头，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
“你没发现冷风月今天很奇怪吗？”
“三师兄发现了？”
“对啊，所以才问你。”
“哦，我和她不如你和她熟，所以我没发现。”
温零榆被无语住了，问沈清玄等于白问。
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远方。
可是看着看着，温零榆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有一双炽热的眼睛落在他身上，他想要忽略都忽略不掉。
温零榆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回眸看去，正好和冷风月的目光对视到一起。
她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暗涛涌动，像是一团火。
对上这样一双眼神，他的心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有一股电流直冲头顶，感觉非常奇怪。
温零榆赶紧回眸不再去看。
冷风月今天肯定有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又猜不到。
三个人站在钟山的山峰上，谁都不开口说话，耳边只能听到风声。
这一站就是一天，太阳都落下了地平线。
温零榆在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还不等他说话，沈清玄直接飞身而起。
温零榆赶紧跟上，冲冷风月尴尬一笑道：
“天黑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冷风月定定的看着温零榆，没有说话。
温零榆跟在沈清玄身后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自己洞府，而是入了沈清玄洞府。
“三师兄还有事？”
“四师弟，我真的觉得冷风月不太对劲儿。”
“嗯。”
“是吧？你也发现了？”
“她一直在看你，她似乎喜欢你。”
“哈哈，四师弟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她干嘛喜欢我啊。”
沈清玄丢下“不知道”三个字就躺到了床上。
温零榆心里吐槽：沈清玄这个家伙要是不改改性格，一定会孤独终老的。
温零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释放出神识暗中观察着钟山山峰上的冷风月。
冷风月站在那里吹着冷风，直到后半夜才离开。
等她离开了，温零榆松了一口气，也离开了沈清玄的洞府。
可他才回到自己洞府，竟是发现冷风月站在自己洞府门口。
温零榆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冷风月？你怎么来了？”
冷风月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温零榆。
温零榆踌躇着到底要不要继续靠近。
正在他纠结之时，冷风月突然靠了过来，站到他眼前，仰头看他。
温零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你干什么？”
哪怕冷风月说句话，他都不会这么尴尬，可是冷风月就是不说话，一直盯着他，把他盯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零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向后退了一步，面不改色道：“天黑了，我要睡了，你也回去......”
“我和你一起睡。”
“？？？”温零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冷风月又不说话了。
她一声不吭的样子是温零榆最怕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都透着紧张的气息。
温零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无言，他也不再问冷风月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转身入了自己洞府。
等他躺到了床上，冷风月也没有跟着他进来。
温零榆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洞府外的动静。
外面特别安静，大概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冷风月飞走了。
她一系列异常行为让温零榆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什么我和你一起睡，是开玩笑的？还是逗他玩的？难道是真的？但她又为什么飞走了？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温零榆起床了。
他一定要去问问冷风月是什么意思。
出洞府时，斗志昂扬，可半路上就气馁了，转了个弯，飞去了沈清玄洞府。
他将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沈清玄说了一遍。
“四师弟，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喜欢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和冷风月也不是很熟，她为什么喜欢我。”
温零榆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哪一点能吸引冷风月喜欢。
但如果不喜欢，她昨天干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四师弟你快点给我分析分析。”
沈清玄为难了，他都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怎么帮他分析。
“三师兄，你不觉得找错人了吗？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悠悠才对。”
温零榆摇头：“冷风月长得和悠悠那么像，我若是去问，洛希城那个小气的家伙没准会认为我对悠悠有想法。”
“在众多师兄弟当中，当初四师弟你的女人缘最好，所以我才来找你分析。”
沈清玄眉头轻蹙。
“我什么时候女人缘好了？”
“你忘了在现代的时候，你多么受欢迎了吗？那时候的你比悠悠这个当明星的粉丝还要多。”
“是吗？我不太清楚。”这也不怪沈清玄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那方面，现代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也就只有粉丝的疯狂了。
温零榆在心里叹气，看来他是找错人了，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四师弟就是个直男。
他都怀疑沈清玄懂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你要说他不懂吧，当年在赤霄宗的时候，因为楚楚，当属他对待鹿悠悠的态度最差。
你若是说他懂吧，他又冷淡的仿佛是个冰块。
“四师弟，陪我出去走走。”
“不去，昨天才陪的你。”
温零榆：“......”
“四师弟啊，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三师兄，冷风月又去了钟山峰顶，你不如现在就去问问她。”
温零榆也注意到了，所以才希望沈清玄陪着他去，他一个人面对冷风月的时候难免忐忑。
“我若是陪你去，她有什么话也不肯说了。”
温零榆拿沈清玄没办法，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只能独自前往。
刚一落到冷风月面前，他就直截了当的问：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这是你说的。”
“？？？”
就在温零榆疑惑的时候，冷风月突然凑过来，贴上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