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加油站的超市里，小丫和龙哲正在玩捉迷藏。
对单亲家庭来说，假期里，孩子的看管工作是个大问题。
我不好意思老去麻烦薛媛的大姐，
只好把小丫带在身边。
孩子，总是无忧无虑。
完全感觉不到成年人身上的压力，和某些不能对外人道的东西。
我正在算账，薛媛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陈辉，我问你个事儿。”薛媛道。
“问吧！”我继续按计算器。
薛媛抿着嘴，把计算器拿走。
“哎哎，我没算完呢！”我郁闷道。
“我有正经事儿问你。”薛媛严肃道。
我眨眨眼睛，扭过身子，正面面对薛媛，笑道：“问吧，我知无不言。”
薛媛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道：“我跟你说过，我想移民美国。”
“嗯，你说过。”我道。
“当时你告诉我，你不会移民。”薛媛有些纠结，“那现在……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就要去美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么？”
说完这话，薛媛瞪大眼睛，呼吸也微微急促。
此刻，她的心中万分纠结。
一边，是求她一起走的前夫。
一边，是和她一起两人三足同进退，且有了实质性关系的陈辉。
好难的选择。
不过，薛媛依然决定，给陈辉一个机会。
前夫李金友，始终在她心底留下了阴影。
而陈辉，固然是半路认识的男人。
可是对方为人处世，都让薛媛十分舒服。
如果陈辉愿意陪伴我远渡重洋，薛媛愿意不惜一切。
我望着薛媛，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
我能感受到，薛媛真的在很认真得问我。
而且，我有预感，这将直接决定他俩之间的未来。
这一刻，我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
脚下这片土地，生我养我。
到现在为止，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在这片土地上渡过。
喜怒哀乐，一切的一切，都被烙上了鲜明的这片土地，这个国度的印记。
万千思绪，汇聚成最后一个念头——舍不得。
“对不起！”我艰难得开口，“如果你现在移民，我也只能跟你说对不起。”
“我以前没想过移民，现在不想，未来也不会想。”我勉强一笑，“真的对不起！”
薛媛愣了一下。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知道了！”薛媛低下头。
眼圈酸酸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合心意的男人，老天却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还有，明明对李金友已经死心了，老天却把他送回来了。
老天爷啊，你难道听不到我的心声么？
我是想和我，去美国共度余生啊！
可为什么你就不让我愿望实现呢？
“小媛，你听我说……”我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们的根都在这里。留下吧！大海对岸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地盘。背井离乡的滋味不会好受的。”
“我知道了……”薛媛用力点点头，轻轻从我手掌中挣脱出来，“你让我再想想！”
看着薛媛红着眼离开，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劳。
心累！
薛媛躲到了超市后面。
靠着墙，平静了许久。
再抬起头，她的视线坚定无比。
她拨通了舒桓的电话，认真道：“麻烦您请买家过来吧！”
……
魏洁从后勤运货通道，进了鼎信集团的大楼。
然后坐电梯一路上到楼顶天台。
正是中午时分。
天台很晒。
没人来。
魏洁走到天台边缘，身体探了出去。
十几层的高度，让她瞬间眩晕了一下。
魏洁立刻缩了回来，苦笑不已。
“还真的要勇气啊！”她喃喃道。
“所以，只好靠你们给我勇气了！”她掏出手机。
先给我拨了一个电话。
“喂？”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魏洁笑了，接着，泪水滑落。
能听到陈辉的声音，真好。
就是，以后再也没机会听了。
“陈辉啊……我来报仇了。”魏洁平静得说道。
“什么？”对面的陈辉，显然没明白。
“我在鼎信楼顶呢，你过来吧，我们见最后一面。”魏洁微笑道。
“魏洁，你在搞什么？”
“陈辉，你没觉得鼎信的那几个人太可恶么？”魏洁反问道，“吴权也好，文静也好，强行把我们的人生安排了，从来不和我们商量。”
“今天，我也不和他们商量，给他们安排一下。一会儿，我就跳下去，你快来吧！”说完，魏洁挂断了电话。
……
“喂？喂？”
听着盲音，我懵了。
“小丫，走！”我抱着孩子，就冲出加油站。
薛媛绕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我匆忙上车的身影。
在车上，我疯狂得拨打魏洁的电话。
以我对魏洁的了解，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加上魏洁和吴权急剧恶化的关系，还有魏洁被虐待的事实……
我越想越怕。
“爸爸，怎么了？”小丫歪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们……去见妈妈！”我咽下一口唾沫。
魏洁……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
魏洁从容不迫。
她坐上了天台边缘，掏出湿巾，将脸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铺开化妆品，仔仔细细得给自己上妆。
抹油，滋润一下肌肤。
就是手碰到的地方，很疼。
“嘶嘶！”魏洁吸着凉气。
眼泪流下来了。
讨厌，又要重新开始。
她用纸巾小心翼翼得擦拭掉泪水。
轻柔得再次开始。
粉底，将脸上的伤痕遮住。
眼线眼影，将眼睛的肿胀遮住。
口红，将嘴角的青紫遮住。
除了被打的伤痕，还有因为艾滋病导致的伤势无法愈合。
一切，都在加速。
画到末尾的时候，魏洁给安雅拨了电话。
“有事说事！”安雅毫不客气。
“安雅啊，我现在在鼎信集团的楼顶天台……”
对方显然一愣：“干嘛？”
“我说了，我准备去死！麻烦你，通知一下吴权姐弟，还有文静文总，一起上来见我，有些话，我想和他们说说……”
说完，魏洁直接挂断。
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身后，就是虚空。
她只需要后退一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