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这十年里, 辛帝大举发展商业，甚至下令宣布消除宵禁，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古板的官员激烈反抗, 甚至站出来说此举有违先礼，十分不妥。
辛帝当时眼尾一扫，看着这些被当做出头鸟争先恐后冒出来说着先礼不可废的官员，又冷冷的扫了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左相一眼，“当初让女子入学、上朝、做生意时你们也说有违先礼，朕倒是想问问究竟是先礼好，还是比先礼更先的礼好？”
“还是说你们觉得好的就是好, 觉得差的就是差？朕的天下如何运作必须按照你们这群素餐尸位的人来决定？”辛帝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 声音冰冷。
“若是先帝把你们胃口养大了, 那朕就送你们去陪他。省得他嫌弃只有儿子女儿陪着，没地方耍帝皇威风。”
平静的话语落在大殿里，官员心里瞬间激起万丈惊浪，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他们一瞬间好像又回到那个处处充斥着血腥味的夜晚, 站在月下的年轻皇子眉间染血，雪亮的剑上滴着的是......嫡亲血脉的血。
他手里拿着黄色绢布, 雪白的脸在月色下更显冷酷，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冷冽的声音敲响无数人被血腥熏晕的脑袋。
“先帝遗诏, 传位于吾。”
简单八个字, 皇位瞬间更替，没人敢去打开那道血淋淋的圣旨确认, 众人只会跪拜于月下衣袍沾血的新帝。
——
【左相当时就跪着说他无任何异议, 辛帝还杀人诛心一般把解除宵禁这件事交由左相去般。】系统感叹道, 【这手段可真厉害。】
辛羽左手一串糖葫芦, 右手一包小糖糕，嘴里嘎吱嘎吱嚼个不停。
辛帝这些过往也不知系统是从哪儿获取到的，给她讲述这些时仿佛都是它亲眼看到的事情一般。但系统的表演虽然略显浮夸，到目前为止，都还算准确。
民间都说小年是小孩过的节日，及笄礼刚过去一年的辛羽毫无畏惧的走在大街上玩耍。
十五岁虽然不是幼崽，但依旧是小孩呀。
若不是打人要找合适的理由，就朝堂上咸吃萝卜淡操心、皇上不急太监急平生除了爱盯着各位皇子公主们的婚事大放厥词不干半点正事的老古板们，辛羽真想冲上去一剑一个小老头。
闲着没事就去多研究如何让大辛百姓更幸福，而不是总盯着他们究竟何时成婚、何日生子这档子事。
“小姑娘要不要买个糖人？”多年的摆摊经历练就了大爷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辛羽视线在栩栩如生的小糖人上面多停留了一下，就被他敏锐捕捉到，并且从穿着非富即贵的三人中准确找到能主事的辛羽。
“价格不贵，还能画两人、三人的 ”大爷乐呵呵的看着他们说道。
“两个人的糖人？”手里拿满东西的辛宸来了点兴趣，凑过来问，“我和小七能画吗？”
“当然可以。”大爷意味深长的看向辛宸，“只是......郎君想要和这位姑娘一起可有得到兄长的认可？”
辛宸迷茫：“？”这是在说什么鬼话呢？
“没有得到？”大爷也神色一愣，纠结道，“那可不兴画。”
听明白的辛佑立马嫌弃说道，“他是我们三哥。”
比起小七夫君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辛宸的傻样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大爷神情尴尬，解释之余又仔细看了他们三个一眼，“三哥这是随令尊还是令堂？”
终于听明白的辛宸脸也有些臭，硬邦邦的说，“外甥像舅，我随舅。”
在旁人眼里，他居然不像小七的兄长？！辛宸一脸挫败，瞄了几眼笑模样的辛佑和辛羽。
......确实比他更像亲兄妹。
“几位公子小姐，糖人还要吗？”不想放过这个挣钱机会的大爷咬咬牙说，“买三个送一个。”
辛羽眼睛亮了亮，指着他们三个说道，“我要一个三人的。”
“我只要我和小七的。”辛佑对大爷点点头，“钱我们照常给。”
辛宸瞪了他一眼，扭头对大爷说，“我也只要我和小七的！”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过去，扬起下巴说道，“都是你的，但哪怕是头发丝大小和有关他的东西都不能在我的糖人上显示！”
“好好好。”大爷双手捧着银子，瞬间颜笑眉开，“三位请稍等片刻。”
大爷动作行云流水，辛羽咬着糖葫芦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姑娘，这是你的。”大爷笑吟吟的递过来，“另外还按照您的模样做了一个单独的小糖人。”
“好看。”辛羽接过眼睛一亮，晶莹剔透的棕色糖浆小人在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尊金贵的艺术品。
“您经常在这里吗？”辛羽问道，若是一直都在，那她就带温孤朝也来做一个。
“也不算常来。”大爷将辛宸他们的糖人递过去，收到他们的接连夸赞后，脸上的笑意深了深，“我们小摊贩到处为家，今日可能在大辛京城，明日可能就去了离国、牧国，能在这里遇上都是你我的缘分。”
听到大爷这般说话的辛羽多看了他几眼，“听这意思，您还去过不少地方？”
“那当然，大辛的武林大会，离国的百妃比舞，牧国的群马逐河流等等，哪处热闹我们就在哪里。”大爷说的相当自信，“我可是见过不少大场面！”
辛羽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好厉害！”
她也好想到处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辛羽心里的小目标越发明显，假若她和系统走完故事线，她还安在的话，她就骑着白风到处去看看。
看看这个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体验长大的感觉的世界。
大爷被辛羽夸得开心，又画了一朵小花送给辛羽，“你们给的银子足够做好多个，我借花献佛送一朵小花给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切顺利。”
辛羽唇边露出两颗小酒窝，声音甜脆，“多谢。”
“三哥四哥，我们走啦。”辛羽道完谢对拿满东西的辛佑和辛宸招招手，“二姐还在府礼等着我们呢。”
待三人离开后，大爷掂了掂手里那块有些重量的银子，看着他们三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眯了眯，“不愧是大辛的皇子，出手就是阔绰。”
等到三人完全消失在他视野后，他才走入一处暗巷，没过多久，两个打扮和如出一辙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往糖人摊走去，另一个在巷子里穿梭了一阵，然后跳进一户装饰简约的宅子。
“您下次来能稍微知会一声吗？”容貌异常俊秀的青年倚着栏杆，身形单薄却如竹般坚韧，他抬眸，阳光撒进清澈的黑眸里，“好歹让我准备一下呀，席叔。”
席殊拍了拍衣角沾染上的灰尘，眉毛挑了挑，“我可是来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的。”
席殊走近，脸还是那张买糖人的大爷的脸，可神态却自由洒脱了许多，他神神秘秘的说，“殿下猜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是公主吧。”温孤朝声音温润如玉，提起辛羽，他眼底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她出宫了？”
“嗯。”席殊装模作样感叹道，“殿下真是心细如发，料事如神。”
温孤朝垂眸笑了笑，“她又干什么了？”
这一个‘又’字，既透露出两人关系的亲切，也充分体现了辛羽这十年没有丝毫浪费。
“在我这里买了几个小糖人。小公主喜欢的很。”席殊伸手沾了些水，然后在脸颊边搓了搓，慢条斯理地撕开脸上带着的面具，他故意说道，“殿下可要学学我这门手艺？”
温孤朝转头温柔一笑，语气柔和，“如果席叔愿意的话。”
“嘶！”席殊倒吸一口凉气，“殿下可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留着去和小公主说吧。我受不起。”
明明是只狼崽子，偏偏要在小公主面前装成人畜无害的小狗崽。
席殊看着被他一手带大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算他半个徒弟的温孤朝，多少有些担心小公主要是今年突然招驸马，这位表面温柔谦让的十七殿下，可能就直接杀回离国把病重的老皇帝直接气死，然后把离国抢来当聘礼去争取小公主的驸马之位。
这个时机可不太好，还有......
万一真当上驸马了，这究竟是算聘礼，还是算嫁妆呢？席殊颇为苦恼的想了下，丝毫没觉得把离国送给大辛这一举动有何不妥。
毕竟，要不是辛帝突然终止战争步伐，席殊丝毫不怀疑离国会在昏庸皇帝的带领下举国投降，心甘情愿成为大辛的属地，甚至，现在的离国离归属于大辛，也就差昏庸皇帝的一道圣旨而已。
席殊喃喃自语：“这么一想把离国当嫁妆的话，好像还差点意思？”
“席叔说笑了。”温孤朝听到席殊不小心说出来的心里话，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轻轻颤动，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眼底晦涩不明的神色。
他轻声说道：“离国还是要留给皇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