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道路
失望、还是失望。
温婉不自觉的松开了左柒的手，骨子里却凉得透彻，那凉意太深，冻得她浑身都疼。
左柒眼神坚定，没有因为她脸上的失望而左右自己的抉择。
他声音平淡，“有句话叫做救急不救穷，你想我怎么帮她？她的人生，终究是要她自己去经历的，她将来能得到什么，也只能由她自己去争取。她是可怜，可你也听村长说了，福利机构马上就会来安置她。”
温婉摇摇头，“可你也能让她在福利院过得更好，不是吗？”
“我能，可我还是那句话，这世界是公平的，她能带给我什么？”左柒冷冰冰的问。
有那么一瞬间，面前的人眉眼不变，可在温婉眼中，他似乎已经不是他了。
“婉婉，我从来就不是你看见的那般好，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一个好人吗？”
左柒叹了一口气，胸口沉闷，他也并不好受，可有些东西，他不能不让温婉面对。
今天这事，他是可以帮一帮晓晓，于他而言，的确是举手之劳，就算是为了敷衍她，这点儿利益，他是可以牺牲的。
可是……
左柒眉眼一暗，想起手机上那条消息，他要紧牙根
，还是决定提前让温婉认识他的世界。
他总不能一直将她保护在玻璃墙里的，这个过程虽然痛苦，可两个人想要长久，这条路却不得不走。
左柒的问题，像是一声惊雷，闪电划破天空，撕开了黑夜伪善的面纱。
她突然惊醒，是啊，他是好人吗？从遇到他开始，他从来和好人沾不善变的，不过是因为他对她的真心，让她忽略了很多东西，也许，也并不是忽略，不过是不敢面对而已。
感情和理智，总是在最难受的地界上不断冲突。
“婉婉，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打个电话。”
左柒借口走开，他没什么电话要打，可他必须留给温婉思考的时间。
温婉愣愣的坐在院子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措手不及。
天空依旧湛蓝，偶尔几只飞鸟排着并不整齐的队伍匆匆而过，阳光落在头顶，从开始的温暖变得渐渐炙热。
沉静下来的她，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就连舒适的阳光也变成了烤人的烈日。
烈日还是那个烈日，变化的，不过是她的感受罢了。
不知何时，泪水蜿蜒而下，模糊了视线，她却浑然未决。
院门口，依靠在
大榕树干上抽烟的左柒，似有所感，抬头往院内看了一眼，当看见温婉抬手擦眼泪的时候，他脚步一动，却在迈出一步的时候又堪堪收来回来。
他烦躁的将没抽完的烟扔在了地上，踩灭星火之后，他才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破落的院子里，晓晓一边哼着儿歌，一边抓了一把小米洒在院子里，一群黄嫩嫩的小鸡仔跑来跑觅食。
左柒进来的时候，晓晓擦了擦手来到他跟前，“哥哥，姐姐没来吗？”
她往左柒身后看了看，没看见想见的人，略显失望。她以为大姐姐还有什么话想和她说的，她不介意跟大姐姐再多说几句要带给爸爸的话。
左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了一张长凳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
“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左柒开门见山。
他表情严肃，语气凌冽，潇潇下意识的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左柒抬眸扫了她一眼，表情明显的嫌弃，冷声道：“像你这种孩子，我见过不少，比你更悲惨的我也见过很多，可值得我出手的，没几个。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让我出手的。”
晓晓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不
过也没敢出声，安静的听着他说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一支烟点燃，好像没有烟，他连跟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他浑然不顾跟前还有个正在发育的女孩儿，只一个劲的吞吐着烟圈，烟圈消散在空中，留下些许呛人的味道。
晓晓咳嗽了两声，却并没有对他的举动表示不满。
左柒不悦的神情这才减轻了几分。
“小鬼，你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话，只说一次，而且我也不会解释，我会告诉你事实，至于你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你的未来，只有你自己争取，懂吗？”
晓晓抿了抿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爸爸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人已经死了，老板跑路了，没有拿到赔偿款。从今往后，你的至亲已经没有了，现在村里已经联系了福利院，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和其他失去亲人的孩子一起在福利院长大。”
左柒一口气说完，根本不给晓晓反应的时间，又继续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你爸爸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改变不了。你现在就算哭闹也没有任何意义，别人只会同情你，而且这
种同情也只是一时的，哪怕他们伸出援手，时间长了以后，也会觉得你是个累赘。如果你能够忍耐，也可以在福利院平安长大，如果你忍不了，命运还会更糟，这就是现实。”
晓晓听他说完，好几分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直到左柒抽完第二支烟的时候，她鼻头动了动，哽咽着问：“你说我爸爸死了？”
“对。”左柒吐出一个字。
然后，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晓晓的眼泪汩汩的往下落，她想起身奔跑，也许是想冲到村长那里去问个究竟，不过左柒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放开我！你是个坏人！”晓晓嘶吼着。
她的这点儿力气，对左柒来说直接可以忽略。
“听着，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说完我不会再管你。”
左柒牢牢按住她，接着说：“我给你第二条路，我可以给你优异的教育资源，可以让你学到普通人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可以给你夯实的经济基础，让你起点就比普通人高很多倍，如果你够努力，你将超越一半的普通人过上好日子，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住在这个破院子里有上顿没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