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唯一的变数
这声音像是一盆冷水一样，让大家刚刚高涨起来的热情骤然消失了一半。
大家都看着他，王咏霖真的是来捣乱的吧 ？
早知道不问了。
大家都是御史，本就有资格面圣，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们自己决定就行了，何必问他。
可是现在问都问了，不理吧，不是说明跟他过不去吗？
王咏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神情和悦，还淡定的咽下一口菜。
“我觉得这样确实不好。”王咏霖再次道。
包间里再次声音杂乱起来，虽听不见具体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大家对他不满意的气氛。
为首带头的那个冷静下来，道：“丞相大人，我们为了百姓，有什么不好的？”
“为了百姓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王咏霖道，“可是你们真的想好了，要违背陛下的意思吗？”
包间里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奇的发言。
“我们是御史，自然应该多提意见以正视听。”那人道，“况且，我们也不是要跟陛下过不去，只不过翊王殿下不该受这样的封赏才对。”
“对对，我们明明就是要弹劾翊王殿下。”有人道。
王咏霖又摇摇头，想
了想，他道：“但这事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朝廷已经拿到了那么多的钱，准备等翊王殿下回来之后封赏，现在又因为你们的话反悔了，那已经收上去的钱怎么办？退回去吗？”
“到时候百姓们又会怎么说陛下？”
众人想想，收回去的钱理论上当然是要退回去的。
他们这些官员捐上去的俸禄还好说，原样退回来就好。那些小商贩呢？
有些都已经离开宣京了，还有些已经家破人亡，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要钱呢，他们的钱怎么给？
给不了，大家只会说朝廷贪了他们的钱，要是给了，又没有完全给，那更有人抓着那些还不了的人来议论陛下。
“陛下、陛下不会在意这些人说的。”有人道。
王咏霖微微摇头：“真的不会在意吗？”
带头的那人开始犹豫了。
哪朝哪代的陛下会不在意别的人说什么啊？
就算表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地里也要怪他们这些把他们架上民意官员。
“我只是不想让陛下那么难堪罢了。”王咏霖道。
之后，他站起来，又道：“若是诸位实在难以接受，不如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再去向陛下请命，到时
候看得人没有那么多，陛下也不会觉得没了面子。”
“此时正是国泰民安的时候，给翊王殿下的封赏也印证了这份国泰民安，大家无论做什么事，都请再三斟酌。”王咏霖说完这句话，继续坐下来吃菜了。
众人一时没了声音，都互相看一看。
他们不是韩章，更不是宣邈肚子里的蛔虫，宣邈到底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觉得王咏霖的话有道理，这事再怎么不对，是陛下亲口下的命令。
翊王回来，百姓们定会围观，他们在此时生事，岂不是打了陛下的脸？
有个小官，安插在这群人之中的奸细，回头就报告给韩章去了。
韩章简直气的要摔东西，陛下的意思不就是借大家之力来整治宣忱吗？只不过陛下不会亲自说，而且他的表面功夫又做得很足，让大家以为他真要重赏宣忱这个弟弟。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咏霖虽然现在也变成了陛下走狗，但陛下有什么事还是不会告诉他，只信任自己。
韩章这么想着，神情终于又缓和了一点。
这话既然能传到韩章这里来，当然也会传到陛下那边去。
宣邈只会觉得，王咏霖虽
然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似乎现在真的是把他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
张太傅在自己家里见王咏霖。
“这个时候你还往我这里跑，也不怕被发现。”张太傅道。
“我很小心。”王咏霖解释。
他将桃花酒楼里发生的事说了，张太傅只是叹气：“恐怕并不能说服多少人，御史台仍然会有人因此弹劾翊王，而且，最遭难的商户们，百姓们，一定也会做些什么。”
“我知道，”王咏霖道，“能说服多少算多少吧，总比到时候群情激奋要好得多。”
“群情激奋……是免不了的。”张太傅道。
只要到时候有人拦路，百姓们谁不是哪里热闹大往哪里钻，肯定会造成群情激奋的局面。
朝廷给不了的封赏，从官员和百姓手里夺东西赏，这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先例一开，谁都会觉得，这次没有波及到我，下次呢？
这次只是对商户下手，下次会不会到我家里来收税？
大家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这件事可一不可二，为免殃及池鱼，只要有人出头，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
“捧杀啊捧杀。”张太傅道，“先帝
皇子虽多，最宠爱的却就这么一个，早知他们二人不可共存。”
不可共存。
说不定宣忱都回不了京城呢。
“难道就看着宣忱这样……”
“其实，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张太傅忽然道，“我记得，江晚晴去河北西路治疗疫病，当初也是领了陛下的命令是不是？”
王咏霖恍然大悟：“江晚晴。”
她是唯一的变数。
“可别小看了这个……嫡女。”张太傅想起江晚晴的身世，眸中闪过晦暗。
一个被家中关了十六年的庶女，能有治疗疫病的医术，能重新找回身份，还搞定整个京城最难搞定的殿下。
她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然而不用他提醒，王咏霖也知道不能小看她，没有人会小看她。
江晚晴既然跟宣忱一起回来，就一定不会看着他陷入这样的圈套里。
沈宅。
沈思南听着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回头朝沈东篱道：“就知道，我不肯合作，总有人会合作。戚家还真是什么机会都不肯放过啊。”
沈东篱眉头紧皱。
宣忱要是出事了，他们作为最大的支持者，该多倒霉啊。
所以这事，是不是还得拦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