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些求死的人们
已经出了极北地界，暴风雪不再能威胁到几人——准确来说是青云之后，洛一行人的步伐也是慢了下来。
现在洛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试刀。
在长白天池将【斩渊】锻造出来之后，这把刀还没有出过鞘呢。
“得找一个试刀的对象……”洛喃喃自语。
一旁的白泽听到之后，撇了撇嘴。
这狼，又想去祸害谁？
而洛自然是不知道白泽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自己则是在认真地盘算，到底要找谁当试刀对象……
“其实……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很好的试刀对象。”洛擦拭着手中的长刀，轻声说道。
“谁？”白泽有些好奇，找了块石头坐下，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洛有什么说法。
难不成在朔方地界还有能够与洛交手的强者？他记得能够抗衡洛的那些个人都已经驻守在昆仑边界了啊。
碛西第一防线那里有第一界主，深渊海那里有第一道主，昆仑东南部的第三交战区还有一位第二界主——剑主。
除了这几位，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够资格和洛交手。
“云弈那小子……也长大了啊……”洛呼出一口气，长叹一声。
“这小子，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三界六道之中最没有存在感的第五道主，甚至是排名垫底的第六道都比他名声大，但是实际上这小子的战斗力可一点不必他师傅差。”
白泽愕然。
云弈？沈清源的那个徒弟？
“开玩笑，沈清源那小子都得喊你一声师祖，云弈他敢和你打？”白泽嗤了一声，摇了摇头。
武道辈分放在这里，云弈他就算真实实力不弱于第一道主沈清源，到时候如果真的和洛对上了，他能发挥出全力？
正摇头间，白泽无意中瞥到了洛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禁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
风带起了洛耳边的一缕头发，抹过了他的嘴角，也彻底抹去了洛对自己笑意的掩饰。
白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笑声俞渐放肆，到了最后，变成了哈哈的大笑，就连远处的小白龙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洛的笑声逐渐减弱，最后消失不见。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白泽略微坐直了身体。
他现在是真的好奇了，看样子，洛他们这一脉还有些不一般？
天底下哪有徒弟不怕师傅的……
“当初我收下沈苍生这个徒弟的时候，曾经给他说了一句话。”洛竖起手中的长刀，缓缓转动刀柄，夕刃橘红色的光辉映照在他的脸上，也倒映出一双目光冷冽的眸子。
“我说，我们这一脉……最终的目标就是杀掉我。”洛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会让普通人心底一寒的话语。
“呼～”洛握住【斩渊】挽了一个刀花，利刃划破空气发出嗡鸣，然后，洛收刀入鞘，将它轻轻放在自己身边的地上。
“你怕他们有朝一日下不去手？”白泽沉默了半晌，才张口吐出了一句话。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太多，他们这些经历过无数次深渊战争的人自然而然就能理解。
鲜为人知的一件事，深渊入侵九州现世的时候，主力兵团确实是无意识无思想的深渊衍生体不假，但是深渊也是有上层指挥节点的。
对，这些节点就是曾经的九州生灵。
他们被深渊信息侵蚀之后，便归属了深渊。
目前已知的深渊高层节点包括但不限于：
六位前人类三界六道界主、十四位前人类三界六道道主……
甚至包括一名曾经的灵兽祥瑞！
这些人，都是保存了自己堕落前记忆与思维方式的曾经九州生灵，极高的武力值使得他们难以被猎杀，源自于九州的古老智慧让他们得以将深渊军团的战力最大化……
更要命的是，虽然每次深渊战争时期九州方面都能想方设法猎杀掉其中几个节点，但是在战争期间又会有新的九州生灵因为疲惫与伤痛而被深渊信息趁虚而入……
洛所惧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万一自己堕落，彻底倒向了深渊那一面，自己昔日的徒弟会念及师恩不忍下死手。
是的，很少有人知道，能够彻底净化深渊信息的祥瑞级别的灵兽，也是有可能被深渊信息污染的。
可能性极小，但是仍然存在。
所以，洛要求自己门下弟子必须要以“杀死师祖”为目标。
“如果，我是说如果……”白泽盯着洛的眼睛，表情十分认真：
“如果有朝一日，你被深渊信息污染了，你的徒弟们杀不掉你，当如何。”
洛定定地与白泽对视着，突然一笑：
“那就只能祈祷了，祈祷有人能拖住我，祈祷九州不被我所毁灭，直到下一次重启到来，然后诞生一个妖孽……”
“最后，杀掉我。”
白泽默不作声。
“你就这么自信，一旦你堕落，九州就会灭亡？”白泽勾起嘴角。
这狼啊……还是和以前一样，骄傲，自负，但是偏偏没人奈何得了他。
“若我的徒弟都杀不掉我，那……还有谁能。”白狼呵呵低笑，捡起了地上的长刀。
刀名斩渊，代表着他誓要斩尽深渊的决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能实现这个目标。
现实总是残酷的，它很可能与大多数人的期许背道而驰。
洛低头看着手中的刀，肃立在极北边界的某座不知名的山上。
刀长四尺七寸，立在地上，末端刚好越过他的锁骨，直抵咽喉。
“其实我可以在我彻底堕落之前，杀掉自己的，对吧。”洛自语着，却不知这话，说与谁听。
白泽走上前，拍了拍洛的肩膀，一言不发，洛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的，我会小心。”他提着刀，轻轻磕碰了一下白泽的胸口，“不过现在，我想先去考教一下我的小徒弟。”
“他应该不会在我面前藏拙的吧……”洛迈步向前，又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朝白泽一扬下巴，然后顺手隔空抓起小白龙，继续朝山下走去……
白泽看着洛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其实，将“杀死师傅”列为出师条件的，又何止洛一个人。
每逢深渊战争将近之时，九州各门各派，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