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胆大包天
李清脚步飞快，加之早有准备，此时出手，伏地的老猫便成了下山的猛虎。
不光快，且气势极强！
田七远远就被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如同独自进山的樵夫撞见了虎豹豺狼。他并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有人要杀自己，却愣是挪不开腿，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他田七在澧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起一个从外乡逃难来的泥腿子，不该是高高在上的吗？
情急之下，田七只得闭眼大喊道：“当家的，救命啊。”
距之大约六丈外的周道元不禁皱了下眉头，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田七那废物看不出端倪，可他这位三境武夫却察觉到了那外乡人身上的不同寻常。
武夫交手，筋骨皮肉固然重要，可还得看招式的高低以及那身法的快慢。而最最要紧的，便是那一鼓作气的拳意了。
通俗的说，两个师出同门的同境武夫，狭路相逢，谁能取胜，拼的就不是有型的招式技巧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招一式都可被拆解。但唯独那股隐藏于拳法中的“气机”，高高在上如神明！双方还未动手，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周道元很清楚，那小子连开阳境都尚未圆满，却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正是因为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拳意太高，所以胆大包天！
“找死！”
周道元毕竟已是三境武夫，筋骨齐鸣，有千斤之力。短暂错愕后，收了弦上多余的四支箭，随即松开弓弦射出。只听到“砰”的一声金鸣，少年手中匕首应声落地。而此时，那匕首的刀尖上，已经有了田七脖颈处的一丝鲜血。
周道元射完一箭，并不停歇，又朝少年连射四箭，箭箭都有破空声，足见力道之大。李清一击未果，便一路翻滚至乱石堆中。尽管身法还算灵活，可还是被最后一箭擦破了脸皮，鲜血直流。
“这人好大的力气。箭有破空声，我怕是射不出来！”
乱石堆后，李清狠狠甩了两下手腕，依然觉得生疼。
对方的最后一箭只是擦破了他的脸皮，但射中那把匕首的第一箭，却震伤了他的手骨。寻常武夫，可没这样的力道。
“哼，既然动了杀心，又何必躲着呢？何况，你与我六煞帮之间，已经结仇，你觉得自己又能逃到哪去？”周道元翻身下马，接过田七递回来的佩剑，冷笑连连。
本以为那外乡人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泥腿子，所以才不知者不畏。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李清察觉到男人毫无掩饰的杀机，念头转得飞快，身上大汗淋漓。
杀田七，一击未果，显然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至于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命。可自己的身法只是快，算不上高明，未必能跑得掉。
柳唤仙传下的“三十三天破仙诀”自然是最上乘的功法，可惜重拳意，轻招式。除了九招绝学外，其余的都得自己摸索。
就如眼下的身法，还是他李清每日进山追逐野兽，一点一点悟出来的。对付田七这种地痞无赖自然是够用的，但遇上真正的高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否则，最后那一箭，是绝不可能让他见血的。
“田大叔说过，以我现在的本事，顶多算初入开阳境。周身两百零六块骨头，也只横练了半数。开阳境大成才能使的杀招定风波，我未必可以完整的打出来！即便能，这一身筋骨也未必扛得住。”
此时的李清，左右为难，怎么都想不出一个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子。
倒不是后悔出手对付田七，但凡还有点良心，遇上了这种事，替恩人出头那都是应该的。只可惜没那料事如神的本领，算不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好事，免得做个糊涂鬼。小子，本官这两日心情大好，便与你多说几句。这李唐江山是要延续千秋万代的，你这样的贱民想与官斗，就好比蝇虫扑火，自寻死路。不要信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像你这种出身低贱的平头百姓，这辈子再怎么拼了命的上爬也是没用的。知道什么叫豪族世家吗？那是百年千年的底蕴，是无数先祖日以继夜挣来的荣华富贵，岂是某一人，一朝得道就可相提并论的？”
周道元顿了顿，又道：“所以这天下，才成了他关陇李氏的天下啊。江湖草莽？哼，就该一辈子登不得庙堂。我这么说，你听得明白么？”
“是吗？连你都知道这江山是李家人的江山。你周道元也姓李？一个小小县尉，吹什么牛皮！”
就在周道元说完话的瞬间，一声冷笑自背后传来。男人回身望去，少女骑白马，自那县城的方向挎剑而来。
周道元眉头微蹙，不过嘴角仍旧挤出了一丝笑容，阴阳怪气道：“酒儿姑娘，许久不见，这身段儿是愈发得体了。怎么，跟那小子认识？”
田酒儿没有搭话，骑马到了乱石堆前才停下。见李清并无大恙，松了口气道：“没事吧？”
李清点点头，如释重负。不过他又很快皱起了眉头，万一那周道元杀心大起，连田酒儿都不放过，怎么办？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冷笑道：“放心，某些人如果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我爹爹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田酒儿说到这，将李清拉到马背上，绝尘而去。从始至终，贵为县尉大人的周道元，都只是双手背负，静静看着。
眼瞅那两人一马就要跑得没影了，田七狠狠啐了口唾沫，恼火无比：“当家的为何放他们走？那小子摆明了想杀我，其心当诛！”
周道元看了一眼田七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只是很快就被满眼的笑意取代了。
男人回身踏马，云淡风轻。
“杀他们容易，可麻烦也不小。那田大河十几年前就是武道宗师了，且脾气不太好。早些年我还上门请教过拳法，可惜被拒之门外了。那老小子虽说没把心思放在练拳上，可一个宗师真要拼起命来，本官倒是不怕，你们这些人，可就未必有活路了。”
“哼，我六煞帮几百弟兄。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田七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