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剑仙,剑客
黄粱镇东边，紧邻着天子山脚下新开了一间杂货铺。虽已过酉时，但铺子里头灯火辉煌，有不少客人还在闲逛。
铺子挺大，得有百步见方，什么都卖。小到鱼钩针线，大到刀剑盔甲，应有尽有。不过货架上摆放最多的，还是些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十分雅致。
杂货铺的掌柜是个中年模样、中等身材的男子，穿一件朴素青衣，头戴纶巾，像个读书人。有客人进来逛店，也不招呼，就自顾坐在门口翻书，享受那清风明月。
杂货铺的斜对角，有座私塾，牌匾上写着“凿壁偷光”四字，也不知是何寓意。此时夜色渐浓，私塾的大门早已从外头锁住，可窗户里边却还亮着灯，时不时还会传出孩童的朗朗读书声。
每当听见有人读书，坐在门口的掌柜总是会心一笑，满眼的柔和。只可惜今夜天上老是打雷，动不动还会吹来阵阵妖风，掌柜的翻书便没了往日的心境。
男人合上书，看了眼铺子里的一对年轻男女，脸上多了些许笑意。此时，杂货铺前又有一阵微风拂过。掌柜回过头，眼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皆衣着华贵，气质更是出众。
掌柜见状，连忙起身作揖道：“见过孟长老，见过掌律仙子。”
女人摆摆手，示意掌柜退下，脸色清冷。一旁黑衣白发的男子便笑道：“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在镇子里撒泼，我和师姐闲着无事，便来看看热闹。你不必觉得拘束，只管招呼客人去。”
掌柜的点点头，转身进了铺子。一袭白衣的貌美女子看了眼斜对角的那座私塾，眉头微蹙道：“现在的娃娃读书都这般用功了？这在前朝，可不多见。”
白发男子闻言，却是面朝杂货铺里的那对年轻男女，笑意盈盈：“毕竟不是前朝了，更非南北对立时候的那些个乱世。这李唐江山能不能坐稳，还真就得看这些个小娃娃愿不愿意读书，肯不肯做学问。李世民那人有一样本事是旁人很难学会的。极擅审时度势，不会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太过重要。”
“哼，隋帝修的大运河，辛辛苦苦捣鼓出来的科举考试，倒都成了他李唐的嫁衣。师弟不会真以为，他李世明的本事比隋帝大吧？”女子冷笑，停顿片刻后又道：“还有那李渊，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奸臣，竟有脸恶心别人为炀皇帝？再看看如今，自囚于冷宫，寸步难行，报应不爽。”
白衣女子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怨气，仿佛就是看那李家父子不爽。被其称为师弟的白发男子也不接话，就在一旁干笑着。
女子骂过片刻，这才恢复清冷的神情，望向了街道的尽头。
此时，一道剑光自两人头顶掠过，又很快落进了小镇的某处。
白发男子收回望天的目光，突然笑问道：“听说师姐在长安城中收了一名弟子，是位年轻的三境武夫，也是这澧州人士？”
白衣女子点点头，神色略有缓和：“周道元，根骨心性皆是上乘，天生的练剑胚子。明日帝君殿落成，应当也会上山观礼。”
“唉，还是师姐运气好啊。这人呐果然不能老待在一个地方，是得多出门走走。否则那大道机缘，可不会从天而降。不过，师弟我始终想不明白。以师姐的修为辈分，做这下宗宗主绰绰有余。阎宗主他，为何要让卓师兄……”
“哼，这些话，还是等师弟破境斩尸后再亲自去问阎浮吧。”白衣女子脸色阴沉，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李清所在的小酒馆内，来了一位年轻剑仙。那人长袍宽袖，脚踏云靴，御剑而来，说不出的仙风道骨。李清还是头一次瞧见传说中的御剑仙人，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撞上了那人的目光，心头骤寒。
“好大的杀气！”李清不禁后退了半步。
幸好那人的目光很快便放到了那个名为潘嘎的中年壮汉身上。
年轻剑仙挑着眉道：“太微剑宗护法堂堂主，轩辕启。你是何人，为何要在小镇撒野？速速退走，否则大祸临头。”
潘嘎本打算继续对那短打少年痛下杀手，但身前突然横着一把飞剑，脸色便跟着阴沉了三分。
朝来人看去，只见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背着双手说话，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潘嘎猛然握住双拳，神色愈发狰狞道：“看你气象，顶多是个四境剑修，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小子，我潘嘎武道周天境圆满，练气通神，比之你如何？不想死的话，最好别管闲事。”
“哼，蠢笨如猪，不可救药！”
轩辕启冷笑一声，伸出右手，剑指虚抬。那把横挡在汉子面前的飞剑立刻腾空而起，朝他刺了过去。
剑身微微颤动，便释放出几十道细小的剑气，落在李清等人眼中，便觉得十分绚丽。
那壮汉见状，半点不惧，先是一拳砸在剑尖之上，竟有火花迸裂。而后通体弥漫出淡紫色的玄光，两眼通红，似有魔怔。
轩辕启见汉子居然赤手空拳就能接下自己的飞剑，目光略有讶异，但仅仅也只是讶异罢了。
年轻剑仙陡然闭上双眼，额间似有金光掠出。下一秒，那飞剑一分为四，同时朝汉子斩下。李清这些看热闹的只听见“砰砰”几声，那壮汉不敌，连退七八步，直至撞在某位剑客的背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汉子回头看去，那剑客正晃着手里的半碗酒，冷不丁的泼到了其脸上。
“找死！”
潘嘎大怒，一脚踏穿地板。正要发难，魁梧的身躯却骤然飞出酒馆外，撞破了一间铺子的二楼窗户。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清瞪大着双眼，田酒儿捂住了嘴巴，就连那位自称是太微剑宗执法堂堂主的年轻剑仙，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轩辕启收回飞剑，抱拳道：“敢问阁下……”
仅仅只说出了四个字，就见那人拍了下背后的剑匣子，从中掠出六道寒光！
“全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