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拦路虎
上了岸的李清,就地晒起了裤头。衣服早就被周道元打烂了,干脆便全扯了下来。
看看天色,大概是未时,刚过中午的样子。
太阳很大,可惜不够热。于是,李清又打了一套拳驱寒。体内气血奔腾,很快就把身上的水渍一扫而空了。
重新坐下休息,肚子又“咕咕”乱叫起来。闭眼感知许久,四下寂静,并无野兽出没,只得打消了吃饭的念头。
奇怪的是,自打李清上了岸,碧蓝色的水潭始终平静。除了瀑布冲击水面形成的阵阵涟漪,什么都没有。
那瀑布也非比寻常,是顺着一座笔直的山峰落下的,看不见源头。
李清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正被四座大山夹在中间,宛如身处于囚牢之中。
“这地方确实有些古怪。明明山清水秀,却感应不到哪怕一丝的天地灵气。怪不得这水潭之中,连鱼虾都看不见。”
李清自入定中醒来,眉头紧锁。
眼下觉得肚子饿,忍一忍,没关系。可倘若一直这么饿下去,别说是走出武陵源了,想活着都难。
可要填饱肚子,就需要食物。在这么个感知不到一丝天地灵气的地方,李清真怀疑,除了自己以外,还有没有活物?
“先前那东西,难道是幻觉?”
李清再次朝水潭中看去,脑海深处,那双猩红色的大眼,久久都挥之不去。
小时候,他就常听老人们说,龙潭虎穴。
这蛟龙,最喜欢藏身在深潭之中,让人捉摸不透。
李清有些拿不准,先前看见的龙形身影,是不是真的。
“算了,此地古怪,不可久留。趁着天色尚早,还是先想办法找找出路吧。”
李清晃了晃脑袋,开始朝瀑布的方向走去。在那座山峰底下,有一条小路,似乎可以通往别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后,李清步入山谷之中。放眼望去,山谷被大片的花草所覆盖。微风香甜,五彩斑斓。
仿佛于刹那间,开春了。
可奇怪的是,异常茂盛的花草之间,却看不见一只飞虫。
蝴蝶、蜜蜂,通通都没有。
天地,依旧死寂得可怕。
继续往前走,穿过山谷,可见一座大湖。方圆足有十几里地,状如鸡蛋,四周围绕着九座山峰,形如剑鞘。
李清又沿着湖岸走了片刻,正前方突然出现一只大猫,匍匐着身子,拦在去路上。
尽管相距尚远,李清还是能感觉得到,那头“拦路虎”身形巨大,堪比一座亭子。
“终于有活物了……只是这玩意儿,吃人不?”
李清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决定绕道走。
他不怕老虎,但如此庞大的一只老虎,却不得不让人忌惮。
反正还有另一条路,没必要冒那羊入虎口的风险。
然而没过多久,李清便又愣住了。
沿湖的另一条路上,居然也趴着一头拦路虎,体型比之前的那只,似乎还要大上一圈。而且这次,老虎睁开了双眼,朝他看了过来。
一瞬间,李清动弹不得。
不是不能动,而是本能的不敢动。
吼吼!
巨虎张嘴叫唤了两声,又朝李清抬了抬爪子,似乎是叫他过去。
李清连着咽了两下口水,这才敢壮起胆子往前走。
到了近处,李清才真正瞧见那家伙的巨大。虽是匍匐在地,可那脑袋所在的高度,依然需要他抬起头来仰望。
这哪里是什么老虎,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大妖啊!
李清看得眼皮直跳,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这时,耳畔响起了一道声音。
无比粗犷,如人擂鼓。
“人族少年,你来武陵源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禁地吗?”
“知道,但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李清硬着头皮,大致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巨虎听完后,沉吟片刻,却是朝他摇了摇头。
“过了这个湖,就不是我兄弟俩的地盘了。我不吃人,但有些家伙却很喜欢吃人。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巨虎说到这,翻了个身,挡住所有去路,随即很快便打起了呼噜。声如雷鸣,震得李清脑瓜子嗡嗡响。
老虎不吃人?还劝人迷途知返?李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原路返回又能上哪呢?犹豫片刻,李清决定找另一只拦路虎碰碰运气。
这次,李清直走到那老虎的眼皮子底下,也没见它醒来。
“这个……老虎前辈,我想走出这大山,回到人间去。不知前方,有没有出去的路?”少年尴尬得摸着后脑勺道。
“嗯?”
老虎缓缓睁开右眼,只是看过一瞬,又闭了回去。
“好几十年都没有人族到过这里了。小子,既然来了,还出去干嘛?跳进湖里洗洗干净,让我一口吞下得了。”
李清吓了一跳,猛地退后数丈远:“你家兄弟不是说,你们不吃人的吗?”
“嘿嘿嘿嘿,吓唬你的。咦……你去见过我大哥了?他咋跟你说的?”老虎咧嘴怪笑了一阵,突然歪头朝对岸看去。
李清也朝对岸看了一眼,可惜只有一望无际的湖水。
“你家大哥说,过了这个湖,就会有吃人的家伙,让我原路退回去。”
“啧啧啧,那也是骗你的。前边可没有吃人的家伙,倒是有个古怪的老头,喜欢杀人。不过我劝你啊,还是听我大哥的。从哪来,回哪去。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老虎说到这,耷拉下脑袋,也睡觉去了。不过它并未把路堵死,而是留出了一道口子,刚好能让李清过去。
少年脸色难看,一时间愣在原地。
两只拦路虎,口吐人言,虽然说的话略有不同,可大致意思是一样的。
都说三人成虎,这话如果是出自两个陌生人之口,李清未必会信。可两头修炼有成的虎妖,没理由骗自己吧?
“不管了,退回去必死无疑。往前走,还有一线生机。”
李清咬咬牙,随即道了声“多谢前辈”,大步朝前走去。
直到少年背影消失在湖泊的尽头,两只拦路虎才同时睁开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