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第20章
郁昶？！
他不是走了吗？
桑春雨回来后，还特意去客栈看了一眼，在小二那里确认过郁昶没回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郁昶很快松了手。
穆铮的眼神更加警惕，摸向了身上的兵器，在他的身后，有几个暗卫露出了雪白的刀锋，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银光。
千钧一发、即将动手之际，穆铮抬起手，忽然道：“等等。”
桑春雨心想，他知道这人警惕，却没想到这么警惕。
他不动声色道：“穆城主，你这是干什么？”
穆铮道：“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总要有些准备。”
单凭口头上的话语，根本无法令穆铮完全信服，上次桑春雨已经在穆铮的面前量出过自己的剑，还有可以传送的符咒，足以证明他不是骗子，却还是无法得到他完全的信任。
桑春雨道：“让你的属下先离去，死去的人与太多活人见面，会扰乱命格。”
穆铮道：“我不敢确定你是否在故弄玄虚，若是你想害我呢？”
“害你？”郁昶忽地嗤笑一声。
穆铮的面色难看了一下，紧接着又释然了，现如今的川水，哪怕是换一个城主，都比他继续在位要好。
除了没找到叶韵清，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沉声道：“都退下。”
黑暗中的刀进了鞘，那抹雪白的杀意悄无声息地消失，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多说无益，桑春雨再次拿起风铃。
或许是他催动风铃的心情比较急切，在众人的注视下，风铃缓缓有了动静，在黑夜中，发出微蓝色的光芒。
一声声微弱而又清脆的响动，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
穆铮更是整个人都僵硬住，眼睛一眨不眨。
微蓝色的光芒升在半空中，分散成了萤火虫似的亮点，桑春雨唤了一声：“叶韵清，可以出来了。”
在他的视线中，灵魂之力的波动加重，河水也泛起肉眼凡胎可以看见的波澜。
散开的蓝色光芒，如同找到了目标，被灵魂之力吸引，瞬间奔向叶韵清所在的方向！
——穆铮的瞳孔微缩。
只是看见了个衣角，他几乎已经确定那是叶韵清。
可是他不是特别的激动，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片的衣角——待叶韵清的全身都显露出来，他颤抖着，抬起头。
桑春雨道：“这个法器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辰，过了一炷香后，阴阳归位。”
叶韵清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点了点头，“多谢小友。”
对面，穆铮双目血红，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叶韵清却一直没看他。
或者说，不敢看他。
桑春雨的见识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匮乏，许多事情都是在话本中听来的，而话本不能囊括世间万物，因此他并不懂，为何二人久别重逢，明明只剩一炷香的时间，却什么都不说。
他不懂，而略懂一些的郁昶和桓恩可并不吭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穆铮嘶哑的声音响起：“你真的……死了？”
叶韵清垂下头，“嗯。”
“……怎么会呢？”穆铮喃喃，“怎么会？”
这么多年，他把川水与春南翻了个底朝天，可一无所获。
一个自小生活在春南，从未出过远门的人，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了五年也没找到，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失踪呢？他真的没有预感吗？
穆铮血红着眼睛，上前一步。
他颤抖的手，朝着叶韵清伸了过去，叶韵清望着他的眼神中，有怜惜，有温柔，同对着旁人的温和不一样，是一种极其微妙的不同。
穆铮没触碰到叶韵清，只是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穆铮怔然。
“是谁干的？”穆铮低哑道，“谁？”
叶韵清沉默。
先前假扮他的人在穆铮面前时，瞬间便能被他识破，叶韵清原本以为他是保持戒备，不再信任他人，因此才能那么快识破假扮的他，然而当他站在穆铮的面前时，穆铮又明白他不是假的。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往事已矣。”
穆铮怔怔的，还是问：“究竟是谁？”
“此事已没有必要追究，”叶韵清的声音低缓，像是怕刺激到他，“你可还记得，你我曾经有个约定？我同你见面，是为了这个约定。”
可算是提到任务了，桑春雨的精神一震。
穆铮低声道：“我怎么会忘。”
随后他的面色一变——叶韵清的魂体在变淡，他看见了。
桑春雨道：“他被困在此处五年，魂魄被阳间的阳气侵染，已经是强弩之末，需要早早投胎，否则便会魂飞魄散，再无来生，而将他困在此处的，便是你们约定还未完成的执念。”
“魂飞魄散，再无来生？”穆铮的面色又是一变，“执念？”
凡人对于阴阳相隔之人所知甚少。
桑春雨同他解释了一番，又提及了两人看夕阳的委托，想看穆铮有没有解决办法。
然而穆铮只是愣着。
短短的时间内，穆铮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僵在一个似笑非哭、痛苦万分的表情上，“你死在川水城，是因为你来找我。”
叶韵清点头，“是。”
桑春雨看着两人打哑谜，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否则穆铮是怎么猜出来，叶韵清是为了找他才落水的？
那日叶韵清说，是想找穆铮谈谈，才在路上被遇害。
又提起执念与约定。
桑春雨原本还能捋清楚，现下是越发不明白了。就在他一头雾水时，手中的风铃响起，他连忙抬起手，就看见穆铮眼睛的神采缓缓黯淡下去。
叶韵清照样注视着他，可穆铮却看不见叶韵清了。
两人明明面对面站着，却一阴一阳、一明一暗，各自黯然，风吹过穆铮的衣角，带起一阵波动，叶韵清却连头发丝都没乱。
桑春雨想起来卖东西的人给他的葫芦，拿起来。
同叶韵清说明原委后，叶韵清便钻进了葫芦中，没再出来。
*
回去时，是穆铮找人护送几人回去的。
先前他的戒备心重到不肯相信人，在见过叶韵清后，直接将桑春雨尊为贵客，生怕他出现意外，光是暗卫就派去了一半。
桑春雨原本想拒绝，然而这段时间，他在郁昶面前露出的破绽够多了。
想了想，还是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一切。
更令他困惑的是郁昶。
明明这段时间，该是郁昶机缘爆棚的时候，只要他出门，便能得到不少的宝贝，甚至还能再增加不少的修为。
可郁昶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