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桑春雨不知郁昶心中所想, 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觉得郁昶疯了。
他欺负郁昶成那样,郁昶居然还能从中感觉到他没有恶意,他都分不清是自己的伪装太差劲, 还是郁昶真就敏锐到了如此的地步, 连这种细微的差别都能感觉出来。
而现在的桑春雨, 在郁昶答应完后, 总觉得最近郁昶听话了许多。
看来真像天道所说, 郁昶已经失去了对他的杀心。
其实仔细一想,他与郁昶并无深仇大恨, 郁昶确实没必要非要杀他, 他身上还有郁昶杀父仇人的线索。
所以从一开始, 他在郁昶的面前,其实不过是个陌路人,假如说他待郁昶好一些,他没准可以改变必死的命运,然而他想回家的话,必须要让郁昶讨厌他。
他的所有任务, 除了推进情节的进度外,还有隐藏的一点,便是招惹郁昶讨厌。
想清楚这点后,桑春雨有些无奈。
这也是他昨日那么快就答应天道的原因。
一开始便不是他能不能选择, 而是已经开始做了,只不过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应该厌恶他的郁昶, 不再那么厌恶他了而已。
桑春雨收起若有所思的目光, 对着郁昶道:“你跟着我来。”
他这般平静, 倒是令郁昶有些异样。
*
进入桑春雨的房间后,桑春雨坐了下来,托腮盯着郁昶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为何本该讨厌他的郁昶,如今不讨厌他了?
桑春雨觉得很奇妙。
不过应该也只是“不讨厌”而已,称不上喜欢,否则昨日为何那样逗弄他?给他端水时,还故意端热水。
想让郁昶重新讨厌上他,应该还挺简单的。
桑春雨抬抬下巴,故意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去偷听的?想偷听到什么?”
郁昶一顿。
桑春雨是故意诬陷他,这招之前原主用过,故意诬陷他偷宗门内弟子的东西,让郁昶生了很大的气。
郁昶道:“我只是想看看少爷。”
桑春雨一口水没喝完,差点全喷出去。
他一拍桌子,“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若不老实交代,我还让你去外面跪着。”
郁昶便不吭声了。
桑春雨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郁昶知道他不是桑春雨了又如何?只要知道他和桑春雨一样恶劣就好了。
他又加了句:“别以为我昨日没找你算账,这些事情便这么算了,哼。”
郁昶道:“好。”
桑春雨:“……”
好什么?
郁昶似乎一点也没生气,只是一直站着,桑春雨不开口,他便不出去,直到腰间的灵器有了些响动。
谁来找他?
他伸出手,想去碰灵器,桑春雨瞧见来了机会,立刻发作道:“我让你动了吗?”
他的声音含着不满与骄纵,却没多少的凶狠。
被这样凶着时,令人生出来的不是怒意,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郁昶缩回手,又缓缓道:“那我何时能动?”
桑春雨被问住了一下,佯装沉思,随后道:“你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滚出去就能动了。”
总不能让郁昶耽误了什么事情,万一是走情节的节点呢?
他这么想,郁昶却不怎么想。
只见郁昶重新将手垂到两边,真的不再触碰灵器,更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意思,犹如罚站。
桑春雨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的意思是让郁昶出去,不是让郁昶留在这里,郁昶理解成什么了?
眼见灵器上的闪动逐渐消失,桑春雨连忙道:“出去出去。”
郁昶皱眉:“为何?”
不是说,他要是碰的话就滚出去吗?他都不碰灵器了,为何还要他出去?
桑春雨已经看出两人鸡同鸭讲来了,干脆不再解释,装作不耐烦道:“我都说了让你出去!”
他这样阴晴不定,翻脸如翻书,够招人讨厌了吧?
而郁昶出去后,直接将灵器摘了下来,眉心透着股不耐。
等隔日再见桑春雨时,他身上光秃秃,什么灵器都没再佩戴。
*
穆铮同叶韵清的事情尚且告一段落,两人想度过最后的时日,短时间内不会再见桑春雨。
桑春雨便开始想着,走郁昶这边的任务。
根据天道所说,还有话本上的内容,这次郁昶会找回母亲另一瓣碎魂,然后得到一个极品武器,令他直接在修真界出名。
原书中这段情节没有桑春雨的戏份,原以为他能逃过这次。
可最终还是得待在郁昶身旁。
果不其然,在一两日后,郁昶再次接到了母亲的消息。
上次他并非是白跑一趟,也得到了一些收获,他母亲的、桑春雨父亲的。
早些年间,郁昶还并未被桑府收留时,混迹在民间,结识了不少的朋友,如今有些朋友得势,又听闻他是修仙宗门中的弟子,自然愿意帮他一把。
得到母亲的消息时,郁昶正想着如何再和桑春雨有多一些的接触。
可在收到消息后,他仿佛一下被拽回了现实之中。
望着桑春雨时那点隐秘的心思,在瞬间被打碎。
桑春雨无所事事,正同桓恩可看百姓们劳作——穆铮在临走之前,吩咐了自己属下许多的东西,其中就包含重振川水城。
百姓们虽然辛苦,但脸上都是笑容,久旱逢甘霖也不过如此,连因为劳作流下来的汗水,尝着都是香甜的。
桑春雨眼带笑意,偶尔撇过头去时,发现了郁昶表情的不对劲。
他微微一怔:“怎么了?”
郁昶很少能在这张脸上看见纯粹的笑意,从前这小恶魔……不,他不是从前的那个桑春雨了。
从前的桑春雨,只有在捉弄人、折磨人时,才会露出个快意的笑容,那笑容也是恶劣的,带着股明晃晃的恶意。
再美丽的一张脸,也都形容可怖起来。
郁昶每次瞧见,都忍不住心中的杀意——当然,他也绝非什么好人,想要杀桑春雨,也并非想要替天行道,只是因为桑春雨得罪了他。
可如今瞧着这张脸,心中的杀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
究竟是什么?
他想要桑春雨注视着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桑春雨被他看得缓缓向后缩,心中也起了些防备,转念一想,才想起来如今的郁昶已经不想杀他,他倒也不用这般如临大敌。
他试探道:“你究竟在看什么?再不说话我生气了!”
郁昶回神。
他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到雨滴落在脸上,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天边不知何时已经阴了下来。
与此同时,老百姓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蓑衣,纷纷穿戴上,然后继续干活。
方才围着看热闹的三人,犹如傻子似的,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百姓道:“三个小兄弟,抓紧回家去吧,今日这雨小不了!”
桑春雨简直震惊,“你们是如何知道要下雨的?”
还提前准备了蓑衣!
“我们都是糙人,日日在地里种地,肯定会看天气啊,”那百姓边同桑春雨闲聊,手中的动作如飞,继续劳作,“抓紧回去吧!”
话音未落,天边打起一道闷雷。
桑春雨一哆嗦,不知为何,有些惧怕这个声音。
正在他打算告诉剩下二人一起回去时,旁边的桓恩可道:“三师兄,你真厉害,如何借到的伞?”
桑春雨回过头,便看见郁昶施施然走来,手中拿着两把伞。
郁昶道:“一个姑娘给的。”
他相貌不错,有些时候不暴露本性,确实十分能迷惑人,单单看这张脸,都能令人垂涎。
他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桓恩可。
桓恩可立刻道:“小师弟!快进师兄的伞中来!”
桑春雨正要过去,郁昶却朝他伸出手,拦住他,淡淡道:“不必。”
他将伞递给桑春雨,“给你。”
桑春雨没想到他能如此好心。
他惊疑不定地接过伞,又听见桓恩可道:“那三师兄,你如何是好?不如跟我打同一把。”
桓恩可也有私心,不想小师弟同桑春雨接触。
郁昶摇摇头,眼睛直视着桑春雨。
桑春雨被他眼睛看得发怵,心中默默道: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郁昶道:“我这般回去便好。”
桑春雨松了口气,紧接着才发现不对:这样回去?淋着回去?
郁昶直直地看着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不曾有任何的动作。
桑春雨:……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等等,好机会啊。
“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桑春雨撑开伞,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那实在是委屈师兄了。”
随后,他在郁昶的身边掠了过去。
郁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