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正文完】
若是日日夜夜都要挑选宫殿, 委实过于无聊了些。
更何况这些宫殿还没什么好看的。
在第二日，桑春雨与郁昶一同决定，在上界天重新建造两人在凡间生活时的小木屋。
可是上界天寸草不生。
桑春雨便想着, 去凡间搞些木材来。
郁昶想着他去了凡间后会修为下降, 纠结再三, 还是打算自己下去。
桑春雨听见他这么说时，忽然眼睛亮晶晶的, 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瞧。
郁昶问：“怎么了？”
“没什么。”桑春雨笑了一下，很是开心。
他觉得郁昶如今心中的惶恐减少了大半，曾经的那些患得患失, 正在离开他的身上, 人也没有那么神经质了。
而他也不用继续在郁昶面前伪装，他就是他自己。
郁昶看了看四周，如今知道上界天也就这么大，亲眼看到了桑春雨的本体，明白了桑春雨再跑也不会跑去哪里——哪怕是跑了, 他也知道该如何将桑春雨抓回来, 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
桑春雨靠着郁昶，他现在不像颗树，倒是像什么没骨头的藤蔓。
“我在凡间不待太久的话，是没问题的, ”他小声道，“上次离开，是因为我在你身旁待了许久。”
而郁昶还死活不让他离开。
从前桑春雨看着凡人们的爱恨嗔痴, 如同水中望月, 只是看个新鲜, 无法体会, 无法共情。
到再次与郁昶重逢，看见了郁昶痛苦的模样。
他不可避免的为他心软，也舍不得提出离开的事情。
也幸好，他们都没让彼此失望。
“在你找我的那十几年中，”桑春雨回忆了下，“我便一直在修养，等我从本体中出来时，天道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并不是看着你找我，却故意不出现。”
郁昶的手抖了抖。
片刻后，他抱紧了桑春雨，闭紧了眼，哑声道：“嗯。”
*
天道可以推算命运那日，郁昶与桑春雨准时出现在了他的宫殿门口，翘首以盼。
他宫殿中日日都有凡人吵闹，可上界天已经许久都没真正的热闹起来过了。
天道想着：曾经还有桑春雨在他的身边，可以说说话。
可如今桑春雨有了身体，也不愿意再待在他宫殿门口，乖乖的当一颗小树。
他昨日看见，这二人将凡间的木屋原原本本搬到了上界天，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住下，之间的氛围还算温馨，郁昶也不如从前阴郁，有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他缓缓道：“进来吧。”
两人闻言，踏入了天道的宫殿。
上界天有远古众神的威压，寻常的小仙不可进入，因此不会有任何的仙侍，这和神族清心寡欲的形象不谋而合。
在天道宫殿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神阵。
天道施法时，便能看见凡间众生，也是通过此处来推算命运，万事万物借由此阵操控，其威力不可估量，三人中，修为最低的桑春雨，略一靠近此阵，便感觉出几分的不舒服。
不过他在天道宫殿外扎根，与此阵相处年月还算悠长，因此很快适应了过来。
天道仰头，看了看阵中天象。
随后，他直接施法，双手结印，闭上双眼后默念咒语，神阵中的图案快速变幻。
或许过去很久，又或许只是瞬息之间。
天道眸光中金光一闪而逝，他睁开眼，面色中带着几分的困惑，视线在郁昶的身上打转，随后转变成了欣喜。
他心中的想法已然被验证了。
从前郁昶心中并无在意的人。
天道记得，他母亲的碎魂，直到飞升也没能真正救回来，别说是死而复生，哪怕是投胎转世也做不到，与魂飞魄散没有任何的差别。
而如今，桑春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若是桑春雨不出事，那郁昶便不会有倾覆三界的念头。
桑春雨已经开始着急了。
郁昶直接道：“不要装神弄鬼。”
他对天道的恶意，可谓是从不掩饰。
天道收回施法的手，神阵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恢复了原样，他看着郁昶的脸，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上天界迎来新神，沉疴尽除，天门大开，百年之内，众神归位。”
郁昶皱眉，“众神归位？”
桑春雨在天道身边的时间够久，大抵能猜出一些。
却有些不敢确认。
“从前我推算出来的命运是，煞神现世，人间有难，三界倾覆，”天道说，“而能逢凶化吉之人，是桑春雨。”
如今逢凶化吉，凶险的部分已经过去，将迎来新的吉兆。
“郁昶，你并非是最后一个神，”天道深吸了口气，“相反，你是第一个神。”
——命运在此刻，已全部扭转了。
而新的命运，需要他继续去解谜。
*
在很久很久以前，上界天并非如此空旷，也有过一段鼎盛强大的日子。
神陨落时，正值天界与魔界交战，伤亡惨重。
神族靠着自己的力量，将天界与人魔两界划分开，高高伫立于云端之上，再也不同魔界与人界往来。
耗尽所有的法力后，神族一脉便陆陆续续走向衰亡。
下界总是说天界之人高傲无比，或许曾经是有过骄傲的，不过在神力凋零的如今，他们不再下界，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保护，而飞升上来的仙不许下界，也是怕他们将这种消息传递出去。
当然，命运依旧是眷顾他们的。
哪怕神力衰弱的如今，仙族的实力依旧比其余两界强上许多，只是他们经不起再次的消耗，选择了和平为主。
如今天道推算出来的命运中，神族将再次崛起。
——最高兴的人，毋庸置疑是天道。
虽说这将代表着，未来百年之内，他将常常处于忙碌之中，可若是能换得上界天的辉煌，一切都值得。
至于郁昶与桑春雨，当然也是高兴的。
只是他们高兴的，与天道的高兴不太一样，天道是为天界高兴，他们是为了彼此。
从此以后都不用担忧彼此刀剑相向，如何能不高兴呢？
预言中的众神归位，恐怕也少不了需要他们出力。
不过若是能陪伴在彼此的身边，又有这些事情来打发漫长的时光，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回到他们的小木屋后，桑春雨便被郁昶抱了起来。
他几乎被抛在了天上，面上也带着笑意，落下后，便抱住了郁昶的脖子。
这段时日，郁昶能感觉到，桑春雨待他主动了许多。
他抵着桑春雨的鼻尖，轻声道：“我日后，绝不会再伤你半分了。”
在重逢后，也不知是他第几次这样告诉桑春雨。
桑春雨听得发腻，但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爱听，到如今他已经能确认自己对郁昶的心意，曾经有过同情与怜悯，可他现在清清楚楚，他确实是心悦郁昶。
只是这件事，该如何告诉郁昶呢？
或许郁昶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对于如今的郁昶而言，只要桑春雨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不会再凭空消失，不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便是他所有的欢喜。
思及此，桑春雨心中莫名酸楚。
他抬起头，喊了一声：“郁昶。”
郁昶低头，“嗯。”
桑春雨又唤了他一声，随后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
郁昶抱紧了他。
桑春雨想着，待晚上能看见星辰漫天时，他要将郁昶拉到他们小木屋前的院子中，一起观星赏月，再告诉他——他心悦他这件事。
百年之内，上界天也会逐渐进来新神，或许还会有新的朋友。
到时若是热闹了起来，他还可以拉着郁昶，四处游走。
在此之前，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