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宠婢背主
更新时间:2013-09-15
因为生了病,小重辉被高氏监护着活动,自然无法出去继续布局了。
就在这时,没想到的是婢女月娴出手了,好看的小说:。
眼见为实,她固执地认定两名书童将小重辉带坏了,使之有沦为娈童之虞,在那假山洞内做了恶心与难于启齿之事,惹得小公子连夜做着恶梦。
既然这样,作为对小重辉忠心不二的婢女,她必须勇敢地站出来,既要保住小公子令名,又要采取强烈的反制措施。
于是,她动了!
先是可羞的以少女处子之身,教育小公子阴阳相合的道理,使之明白男女之别,不要走上邪途;
再抓住书童痛脚,设法将之驱离张府,以免小公子声誉受损,更防他再受诱骗。
可怜的月娴,浑不知自己正在破坏着一件大事!
考虑到未来张府将再生变故,荆州知府与江陵知县为拍当权者马屁,会残忍地封闭掉大学士府,不予粮、不供水,使府内变成人间地狱,一十七人会变成饿殍丧尸体,叶挽一开始就在私蓄粮食。
为了保证绝对私密,他只好通过两位伴读书童来办这件事。
两位书童名叫张强、张盛,叶挽千挑万选找出来的忠仆。
未来的路风雨飘摇,身为人的忠诚是最重要的。为此,他使尽浑身解数,七磨八磨,方才从张敬修和高氏那里获得自选书童的权利。
不过张敬修正色告之,只可从张府家丁或佃户家的小孩中挑选,且他与高氏是要最后把关的。这在情理之中,叶挽自不敢另作主张。
当管家将合乎条件的小孩造册送来,竟有一百一十五人之众,张府家业确实不小。
虽说佃户是自由民,但一听说是大明首辅高第、一门四进士的大学士府挑书童,而且是挑着侍候长房小公子做伴读书童的,有多少贫穷的父母愿意将小儿送来。
虽说当书童要签下奴契,但毕竟算“高级家丁”,一则可随着小公子接受极好的教育,大老爷若肯提携,未必将来没个读书人的进阶;二则小公子若能进士及第,当其书童亦是与有荣焉!
是以当大管家贴出告示,将从张府的下人或依附佃户的子女中,为长房小公子甄选书童之时,前来应征和询问的家长甚众。
叶挽不辞劳苦地逐个接见,初步圈定对象之后又亲自登门造访,最终选得张强、张盛二人。
张强和张盛均是未没十龄男丁,本是一对叔伯兄弟,张盛幼年父母亡故,被抱养于伯父家中,与张强一同长大。
叶挽设法让他们明白,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是小公子的命令就要不折不扣贯彻。忤逆小公子,就会失去“高级家丁”的光鲜身份,以及饱食终日的生活,还得回家扛锄头、干重农活,无法帮衬穷困可怜的张老爹。
以张强和张盛的伶俐劲,很快抓住了重点。于是叶挽许多滑稽可笑的命令都得到了毫无保存地贯彻。
我们都知道叶挽手中有一份应急计划,他也一直在做着各种准备,比如:方案一、挖地道。花半年时间偷偷从假山腹中,挖条地道通往府外;方案二、储粮。私下购粮,并以小箱子或小袋子纳之,埋入隐密之所;方案三、灭狗。将张府的大小狗或偷或药或扔,全部清理掉。
这里前两项计划已经在进行了,唯有灭狗计划,凭他们三个小童之力,切实巨难超难。风险太大了,三名黄品小儿竖拳喝棒,哪敢招惹那些凶狠警惕的护院犬,何况这些狗主要由护院武师饲养着。
但除狗之事又势在必行,未来当地官府提前封控张府,哄闹的小孩被绑于院中各处,不光人没有食物,狗也是。彼时饿犬疯狂,于府内四处觅食无着,便会发疯地噬咬受束缚的孩子,好看的小说:。这也是闭府后多名小童死亡的重要原因。
一时无计,灭犬一事就先放放,先易后难,叶挽先行组织挖地道和储粮。
无柰月娴发现了挖地道一事,想岔了,以为二书童带坏了公子。
为了小公子,她不能站出来揭露真相,但是不断监视张强、张盛的活动。这俩小子未经过反间谍的训练,很快就又被抓住了把柄,月娴发现了他们在衣箱里偷偷储粮的事。
真是天旱便逢及时雨,月娴心里乐开了花。立即向夫人打了小报告。
小公子的书童居然是偷米的贼,这下雅晴别院要热闹了。
高氏抱着小张英坐在椅子上,崔氏则站着痛斥张强、张盛,所谓相由心生,她年轻俏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威严。
崔氏斥道:“讲来——为何私藏米面,若是老实交代,责罚之后便让你们父母领回;若所言不实,立即送县衙法办,不仅你二人要被送进牢中,恐还要牵连了尔等父母。”
高氏因要培养崔氏持家之术,故而虽关心此事,却没有插手,只是端坐一旁冷眼看着。
张强和张盛可怜兮兮地跪在门汀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说是小公子让这么干的。
见二书童犹在负隅顽抗,崔氏咬着银牙下令“打——”,伙房的阿嫂开始挥舞荆条抽打。
张强、张盛被打得哀号连连,只是一个劲地哭“下次再也不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公子说过这件事绝对要保密,藏米藏面所为何来,他们也整不明白。
“小人求见小公子!”张强实在受不了,但又不敢出卖小主子,嚷了一声后,又惴惴不安地闭上了嘴。
“欲请小公子保乎?尔等就是吃里扒外的坎货!”张嫂闻听也骂道。
她主管别院膳食,平日米面都是她在打理,此番出了偷米的家贼,她也有管理不善之过。
崔氏未喊停,张嫂骂骂咧咧地复甩动荆条,两书童的短褐之上再添血痕。
“且住吧——”高氏终是心软看不下去,喊道,“妹子,他们终究是重辉亲挑的书童,适当处置是可以的,严厉一些的需当经他同意,不可擅专了方好。”
在雅晴别院里,高氏在女眷中具有绝对的权威,她既有心让崔氏多操持一些,此番教导倒是一片好意。毕竟持家之时,把握人情世故、厉害关系最是紧要。
小重辉身为大房嫡长子,年纪虽小但聪慧决断不亚成人,是需要尊重的。何况人是要长大的若是没有眼色,极易招致家宅不宁。
崔氏小声道:“妹子省得了。秋汐,你去看书馆可有课业,若无,则将此事禀与小公子知晓。”
“是!”秋汐踩着小碎步,匆匆而去。
书馆本在张府之内,小重辉很快就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惨不兮兮的强、盛二兄弟,惊都惊呆了。
叶挽立即接过身体控制权,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向高氏和崔氏行礼道:“向娘亲、姨娘请安!”
“免礼——小辉辉,你且坐在为娘身边,让姨娘把事情的始末说予你听。”说完高氏拉着叶挽坐到了自己身边。
“小辉辉,此事姨娘擅越了。”崔氏解释道,“月娴告张强、张盛于鞋箱、书箱之中私纳米粮,姨娘命人翻找,果真如此。寻到膳食房张嫂一问,亦说米面有少,。自是这两名小贼偷了去!”
叶挽听后未做表态,而是扭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婢女月娴,冷冷问:“可是如此?”
月娴的脸唰地一红,有点小激动地应道:“正是如此,几日里小婢反复窥见二人进出大院,回来时掩住房门、解下中衣,从身上除下一条兜袋,里边净是大米。二人将大米注入书箱之中,以为旁人不知。”
果真是你告的状呀!这是本公子叫书童干的,老子早知道了。
叶挽狠狠瞪了月娴一眼,心想:你是我身边的人,有事居然越级报告,着实可恼!别以为本公子摸了你,就可以胡来!
叶挽从来都是一副纯净、无害、可爱、天真的样子,几时这么凶地睁人,何况睁的还是自以为同他最亲密、对他最忠诚的月娴姊姊。
小姑娘被怒视之后,心里突然一阵难受,跟着眼睛一红,珍珠泪就掉了下来。
她心想:还不是为的你好,为将这两个坏书童赶走才告的状,怎么就左右不是人了呢?
叶挽不理她,由她去哭,反而转过头笑嘻嘻地对崔氏说道:“姨娘容禀,此事辉儿亦知晓,藏匿米面,正是辉儿交办之事!”
全场的人一听,全愣住了——大明首辅的长孙偷自己家的米面?
苍天呀!大地呀!白痴呀!
高氏以为张重辉想帮二书童蒙混过关,故而自行担下责任,便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不悦地教育道:“小辉辉,大盗易躲、家贼难防,你千万不要因为心软,纵容了小偷小摸行径。”
“娘亲,真是如此!姨娘——可愿将此事交予辉儿处置,辉儿自向大家做个证明。”
崔氏迟疑地看了高氏一眼,后者眨眨眼,她便点头同意了。
叶挽跳下椅子,走到张强张盛面前,很自然地问道:“你二人可有招供什么?”
“呈公子,奴才兄弟均未招认什么!”张盛昂着犹带泪痕的眼睛自豪地讲。
“奴才没用,说了一句‘欲见公子’。”张强羞愧地说道,关于背叛与忠诚的问题叶挽从他们一进府就反复强调和教育,但自己还是没能挺住了一口气。
叶挽见两书童说话,堂上诸人并无异义,心知确是如此,对二书童小小年纪有此表现,相当满意,遂道:“公子本是汝二人主子,困厄思主理所应当,不必愧疚!鞭伤待还了清白方才医治,汝二个可行得路,若可且搀扶着,随本公子走上一遭!”
看着两兄弟艰难地站了起来,叶挽转头问张嫂:“膳食房本月共丢米面几许?”
“三斤……十斤……不不,一箱子……”可怜的张嫂虽然管理着膳食房,哪里知道大米缸和大面缸里多了或少了几斤米和面。
“究竟是多少米、多少面,给出大概斤量即可。”
“米大约十五六斤——面大约十一二斤——”张嫂掂了掂张强和张盛的体型和力量,给了个估算。说真的,她也没亲眼见有人见膳食房偷过米面,但是心中断定雅晴别院的人偷米面,只能从她那里偷。这是与“智子疑邻”相似的心理作用。
“好,往多了算,米十六斤、面十二斤。张强、张盛,带张嫂及家丁去往你二人收藏米面之所,将之悉数抬来!”
这许多米面是密封好藏在假山下新土里的,如果带了人去,挖地道的事自然全都暴露了!因此二书童有点迟疑,不安地叫道“公子——”
叶挽摆摆手道:“但去无妨——”
这月娴已经叛变了,挖地道的事她也知道,既然揭发了储存粮食的事,挖地道的事估计早就被供了出来,瞒也瞒不住了,好看的小说:!
何况就凭小重辉和两名书童的小身板,偷偷挖半年恐怕也挖不通那条地道,叶挽早就泄气了。既然如此,就让一切都随风,都——随——风——
一群人很快抬着米面过来,过过秤,叶挽这才知晓,强盛二人藏了快一个月,稻米居然已藏一百一十二斤,面也藏了五十七斤。
放下小楷笔,吹了吹帐纸上的湿墨,叶挽很满意地看着张强和张盛,心想这俩小孩挺不错的,虽然不过是**岁,却很能干。
他叫唤道:“张嫂——汝且一观!”
张嫂仍不明就里,见数字有些大,以为公子怪她看管失职,心中大骇并骂道:“哎呀,小公子,下人哪知二贼竟偷了如许多米面。天杀的白眼贼——”
叶挽哼道:“尚疑心为书童所偷?你且仔细仔细辨认米面之品种、成色!”
张嫂听叶挽这么讲,方省得逐袋逐箱查看这些米面,发现乱得很,光米就有很多五六个品种,有粳米、籼米、糯米,有香米、阴米、珍珠米……杂七杂八地掺在一起。
她一下子叫了起来:“此非别院粮米,亦非张府哪一家米面。”
“是了,正是本公子使张强、张盛二人,从那江陵县各处米行购得,岂是偷来之物。”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终于相信小公子鬼打墙,指使书童藏粮食的事了。
事情水落石出,高氏反而觉得问题更严重了,她问道:“小辉辉,你令书童藏如许多粮米,所为何来?”
“娘亲,孩子总是做坏梦,梦到不祥之物,此事娘亲不是早已知晓了吗?”叶挽扮娇装嫩地跑到高氏身边,摇着她的胳膊装不依道。
“小辉辉曾言——时常梦见府里有人饿死,莫非——”
“正是,此乃神仙托梦,教孩儿治疗噩梦之法,可将粮米私藏于隐密之所,待得张府饥饿光景,便将那米面起出食用。这样一做,恶梦立消。孩儿令书童一试,果然晚上不再做坏梦了!”
“竟有此事!为娘这几日方才窍喜,以为小辉辉与为娘同眠,故而不做恶梦了呢!”高氏既欣喜又难过,原来不是自己的功劳。
不能伤了高氏的心,叶挽急忙抱住高氏的腰肢,奶声说道:“娘亲的功劳最大,仙人之法与娘亲之情,乃是一起作用的!”
高氏想想有理,爱抚着小重辉的头,同崔氏商量一番,吩咐下去,请来郎中为张强、张盛两个孩子治伤,并且每人赏十两纹银,以偿其无辜受笞之苦。
月娴知隐能报,亦有功劳,赏纹银五两。
此外,为了小重辉不做“饿”梦,高氏除了让俩书童再行将粮食“藏”到隐秘之处;还在叶挽的推动下,给雅晴别院所有人,包括张敬修和她自己,布置了一个任务——
每人要替小公子收藏至少十斤米、十斤面,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由于大学士府终系生活场所,四处摆放米面终是起居不便,在小公子有意无意的提醒下,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老宅。
自从张家购下废辽王府,改为大学士府并迁入后,老张家的宅子彻底成了一处赋闲之地,正是私藏米面的绝佳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