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炝鱼片
陆仕明站在书房外，深深地看了一眼后，低声道：“我们走了。”
院门再次落了锁，咔哒一声，陆仕抬袖擦了擦眼睛，望着褚灵道：“大人，随我走吧。”
三人一行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门，刚下了石阶，便有一马车停了下来，甫一靠近，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赶车的小厮跳下了马车，立刻冲去鹿府门前拍门。
鹿府的管家应声开门，赶紧顺着石阶走了下来，走到那马车附近。
陆仕明张望了一下，赶紧将手里的话本递给褚灵拿着，和鹿府管家一起将醉酒的男子扶了下来。
男子眼前恍惚，面颊通红，望着陆仕明就打了个酒嗝，露齿一笑：“是仕明啊~”
“鹿伯父，我来拿我娘的几件遗物当纪念。”陆仕明低声道。
“嗯嗯，拿吧，拿吧，都拿了吧......嗝......”鹿高笑了两声，由管家扶着进了家门，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褚灵他们一眼。
陆仕明叹了一口气，看着门关了之后，望着褚灵道：“大人，随我来吧。”
褚灵嗯了一声，再次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大门，而后随着陆仕明登上了马车，准备去陆府一趟。
随着马车再次停下，陆府已经到了。
褚灵愣了下，“你们两家离得不算远啊。”
陆仕明点头道：“嗯，所以当年有人来家里闹事的时候，鹿伯父才会闻讯赶过来帮忙。”
相比较刚刚的鹿府，眼前的这个陆府则显得破败了不少，大门有些泛旧，也不曾上新漆，门角处甚至烂了一块，隐约要形成一个洞。
陆仕明上前敲了敲门，然后等在门外道：“老管家年纪大了，得等等。”
杨怀山在一旁解释道：“我听鹿安鸣提过，陆府当时出了事，除了几个忠仆之外，其他人都跑了。”
陆仕明笑了笑，“其实我那时候年纪小，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娘亲记得，祖母也记得。”
“吱呀——”
一声老旧的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响起，一个老者慢慢推开了门，见到陆仕明后张嘴一笑，边牙缺了一个，“少爷，回来拉。”
“嗯，我回来了，我带了两个朋友回来吃饭。”陆仕明笑答。
“哎，哎，好。老奴这就安排厨房做您爱吃的炝鱼片，您赶紧，赶紧进来，进来。”管家乐呵呵地将门打开大了些，迎着人走了进来。
褚灵和杨怀山随后进去，“老伯，叨扰了。”
管家笑眯眯地迎着三人进去，而后拉着陆仕明的手道：“少爷啊，您多交交朋友，这样老夫人也不会担心了。”
陆仕明不禁望着褚灵尴尬一笑，而后拉着管家低声道：“刘伯，祖母在礼佛？”
“是的，老夫人又在佛堂里......唉，老爷去了后，夫人也一天到晚的礼佛，现在前夫人去了，老夫人又时常在佛堂里不出来了。”老管家抬袖擦了擦泪，“多好的夫人啊。”
褚灵望着管家问，“你家老夫人和你家前夫人关系很好？”
管家立刻点头，“亲如母女，不然也不会张罗着让前夫人再嫁出去，还带了大笔的嫁妆呢。”
“那你家老夫人和那个鹿家人关系好吗？”褚灵问。
管家立刻摇头，“老夫人不爱出门，前夫人出嫁那日都没送出门，这些年也与那家并无往来。”
陆仕明点头道：“只有我会去那儿读书，管家会在门口等我，接我回来，我不在鹿府过夜。”
褚灵这可好奇了，她还以为是这个老夫人看上了鹿高，所以欢喜送儿媳妇出嫁，结果这老夫人并不喜欢鹿高啊。
管家迎着几人，送到了一处凉亭处，一会儿便有一婶子过来摆了餐具，端上了热茶。
褚灵端起茶杯轻嗅一口，有些惊讶道：“这茶好香啊。”连她这个外行人都不禁感叹了一声。
鬼夫子捋了捋胡须，笑言：“这茶汤清亮，芽片舒展很快，看叶脉有点像是雪山青。”
褚灵赶紧仔细看了眼。
“就是家里普通待客的茶。”陆仕明有些不好意思道。
杨怀山也愣了下，“这可不算是普通茶吧，少说也得十两一斤吧。”
陆仕明笑了，“我家茶庄的茶，只是嫩尖儿部分，每次都会送到府里，不是什么名贵的茶。”
鬼夫子一打折扇，勾唇轻笑，声音淡淡，“他要么是说谎，要么是真的不知这茶贵。”
一会儿之后，厨房端了些菜过来，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褚灵先尝了一口陆仕明说的炝鱼片，微微一抿，鱼肉简直像是在口中化开了一样，鲜味留在唇齿间，让人不禁感叹一声：“真的好吃啊。”
陆仕明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喜欢就好。”
褚灵嗯嗯点头，她太喜欢了，她还想打包。
酒足饭饱之后，褚灵乐呵呵的端着茶杯望着陆仕明问，“我还以为你陆家过的很困难呢，但是看着菜肴茶水，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陆仕明苦笑摇头道：“茶是茶庄的，鱼也是自家里养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褚灵手一顿，将茶杯放了下来望着陆仕明问，“当年你爹遭到马匪截杀，请问，马匪抓到了吗？”
陆仕明眼圈一红，缓缓摇了摇头。
褚灵啧了一声，叹了口气，望向杨怀山。
杨怀山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的，立刻抱紧自己的胳膊，心底泛着凉意问，“怎，怎么了吗，大人？”
“山神庙案之时，一开始说沈立舟怎么死的来着？”褚灵问。
“说是山匪......”杨怀山愣了愣，“怎么又是山匪。”
褚灵呵了一声，她也奇怪，怎么这人就跟山匪杠上了，她记得万三金拿大周的舆图给她看过，这一脉好像并没有什么能藏人的高山。
陆仕明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祖母说了，是熟人作案，可能就是当初来家里闹腾的其中一位。但是孤儿寡母的，就算知道了是谁又能如何，还不如潜伏下来，好好活着。”
“老太太有大智慧。”褚灵道。
陆仕明垂头无奈一笑，“我爹死了，家业也差点被瓜分了个干净，好在赵大人出面，加上鹿伯父帮忙，才勉强护下一些。”
“哦，对了。赵大人和鹿伯父是同窗亦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