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失算
皇城。
巳时。
随着时间从清晨，渐渐变为晌午，京城里大小街道上的行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作为京城主干道之一的，长安路，此时，也已经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大有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而这条名为“长安“的主干道，有一个必经之地，叫“皇城门”。
所以，往日里，为了避免，莫名背上，“有意刺王杀驾”，的罪名，老百姓只要走到这里，都会主动低着头，加快几分脚步，尽快的通过，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但今天，路过这里的行人，明显与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几乎每一个从这里路过的行人，都会瞪大了眼珠子，使劲往皇城门里观瞧。
只是观瞧，还不过瘾，还都要站在原地，呆立一会，然后才静若寒蝉地，匆匆离开。
这一切的转变，倒不是因为，这帮老百姓，突然“不怕死”了……。
实在是因为，皇城门此时上演的情景，太过惊奇了……，
不看，悔终生……。
毕竟，任谁，也从没想过，威严的皇城门，居然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茶室”……。
而皇城侍卫，就好像理所应当的一样，分立两旁，照常站岗。
当然，还有几个侍卫，此时正趴在地上，擦地板的场面……，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而亲眼目睹着一群群行人，不断有人驻留，观瞧，又换来下一批，驻留，观瞧，然后又一批……的言冰，此刻的内心，是近乎崩溃的……，
如果非要形容，她此刻的自我感触的话，也只有四个字能恰如其分了。
那就是：“游街示众”。
可偏偏，身旁这个老头，却还是一副悠然自得样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茶，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全然无视周边行人的侧目。
而老头这个行为直接导致了他们俩，被路上行人当“猴戏”看的结果，还丝毫不自知，依旧我行我素。
直教言冰恨的牙都痒痒。
但无奈，身边又站了不少的外人，她也不好直接去指正自己师尊的行为。
索性，为了缓解情绪的言冰，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行人，也不去看老头，只管自顾自的四处张望……。
一会，看看被老头震裂的大门，
一会，看看大门掉落在地上的几个门钉。
一会又往皇城里瞄一眼。
此时的言冰，从她的造型到她的行为，都像极了一个初来皇城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直到一旁的侍卫总领好意提醒，言冰才恍然间把左手的酒坛和右手的宝剑纷纷放在了门洞的角落，这才在不断路过观瞧的行人面前挽回了几分颜面。
言冰之所以这般好奇，不是因为她从没来过皇城。
恰恰是因为她去过好几次那座为了适应现代化建设，而阉割后的故宫。
所以，才能在不断的对比中找出新的发现。
通过刚才的观察她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皇城远不止一重门。
仅仅是目光所及的正前方就能看到一座和外城一模一样的雄伟城门。
两个城门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广场，而广场上除了铺满了大块的青石地砖外，在两旁还整齐摆放了一排排硕大的防火水缸。
也就是说即便有贼人穿过了第一道门，没走两步便会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瓮城之中……。
如此戒备森严的考量才是真正的帝王府邸。
正当她最后没得可看了只能抬头估算这个门洞到底有几丈高时，身后的侍卫总领突然小声说了句：“来了……。”
啥来了？
言冰赶忙顺张总领的目光看去，就见这座瓮城的第二重门已经被打开了。
而在这两座门楼之间的广场上正奔跑着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被派去通禀的侍卫，而他后面还跟着一个，是一位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模样的老太监。
两人似乎很急，只是几个呼吸就已经跑过了中间硕大的广场，走到了近前。
就见这名老太监直接跑到老头跟前，喘着粗气，规规矩矩的行礼后缓缓说道：“老奴，拜见老祖宗，让老祖宗等了这般久是老奴的罪过，还请老祖宗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老头一边摆着手一边起身，呵呵笑着说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从大殿到这里，怎么说也有三五千步吧，公公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虽然，言冰瞬间就听出了老头的话外之音，暗示这个老太监有功底，还在这演戏。
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道：“老当益壮”这四个字从你老嘴里说出来，咋就那么讽刺呢？
可毕竟自己此刻的身份仅仅是王临风的徒弟而已，除非紧要关头否则她绝不能出来“抖机灵”，也就默默的站在一旁闷不吭声。
“老祖宗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也只是在宫里跑习惯了而已，还请让老奴引领老祖宗进殿吧，皇上听说您来了可是心里欢喜的紧呢，此刻正在正殿等着见您呢。”老太监依然一脸和善的微笑，但话里话外都充分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在提醒老头一会面见皇上该有怎样的态度。
言冰心知，纵使这个老太监身份再不一般，但若没有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点拨面前这位，身份地位，辈分，都远超自己的皇室亲族。
但老头似乎就不想搭理他这茬，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老夫也是在这皇城中长大的，正殿的位置好歹还记得，就不劳烦公公了。”话音刚落，直接飞身跃起施展轻功，跨过了内城的门楼纵身而去。
啥意思？
这就急眼了！？
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说了半天，啥用都没有呗？
言冰赶忙冲着老太监行了一礼，抱起酒坛子和宝剑就纵身追了上去，心想无论如何要在老头进入正殿之前拦住他，再反复叮嘱他几句，否则，不知道还要捅出什么篓子。
但言冰，显然低估了老头的城府。
就在她飞身穿过第二道宫门时，却听到耳旁响起了老头的声音：“启华，这边。”
言冰赶忙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却见老头就站在门楼的城墙下冲她招手。
言冰赶忙跑到老头近前，还没等她张口，却见老头一脸愁容的看着她问道：“长话短说，一会我见了通远那小子，该不该行礼？”
言冰闻言笑了，低声说道：“师父您就做您自己便好，其他的交给徒弟。”
此话，音犹在耳。
但令言冰万万没想到的是，等真到正殿时她连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