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命悬一线
“事成之后……本相允你高官厚禄，平步青云，甚至，我还可以给你封地！让你可在大梁之中，享有国中之国……”李远召一脸平淡地说完这句话，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他，早在十年前，就在宫廷的御医中埋下了一颗棋子……
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参政……玄巳帝……也未继承大统，更未迎娶自己的妹妹……那时的他，还只是想靠着这枚棋子，可以第一个得知先帝的身体状况，好去向自己投效的前朝宰相面前通风报信。
如今，这枚隐藏多年的棋子，竟然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这是他从未想到的……
“丞相……大人……小人……这……这可不止是杀头的罪过……而是祸及全家满门啊！！”张太医此刻舌头都快打结了，要不是还有一口气顶着，单看他这脸色，随时晕死过去也不稀奇……
“嗯……那你要实在不敢，便走吧……”
“谢丞相大人！！”
“但你出了这个门后，你看看你的家人……还能活下来几个……”李远召不紧不慢地说完了下半句，然后慢慢品茶……
“当然……你也可以去告发本相，且看我死之后，你们全家，又能否安在吧……”
“大人啊！！！”张太医“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哆哆嗦嗦地说道：“大人，我家老母含辛茹苦才把我养育成人，家母……可是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才刚开始享几天清福……”
“你说的这些……又与本相何干呢……？”李远召将茶碗轻轻放到了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太医……看得他汗毛倒竖……
“本相只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养出的兵，不为我用，留有何意啊？”李远召冰寒的眼神透过双眼，将杀意和不满表露无遗，一切说得都很有情理，一切又都说得十分透彻，这还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和表情，全无遮掩的示以外人……
张太医此时就算用屁股想，也能想到自己出了这个门，或者告发他的结果……
如果不告发他，应下来，之后呢……？
只要皇上一死，丞相大权得握，不予查究，那我……和我的家人……还有一线生机……
忠孝……
两难全……
张太医，最后还是选择了孝……或者说……选择了活……至于他的真实想法，是自己的命更重些，还是母亲的命更重些，这就无人得知了……唯一知道的是……
他……点头了……
…………
………………
京城的夜……依旧繁华……
虽然宵禁之下，街上并无行人，但家家门口的灯笼，花楼中的笙歌，无不向世人展现着此间的繁华景象，这一切，自然都要居功于当朝皇上……知人善任，治国有方……
但这城中欢愉度日的百姓，又有几人知道，此时的玄巳帝，已然命悬一线，病卧榻前……
第二天
玄巳帝……醒了……
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失声痛哭……
不顾御医的劝阻，不顾太后的阻拦，赤着脚在寝宫里，一边跑，一边哭，砸，推，踹，掀！寝宫中所有的物件基本一件不落，全部被他砸了个干净，正当众御医护着太后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时，玄巳帝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再次倒地，昏厥不醒……
症结，很快就被诊断了……
伤心过度……郁气凝结……
可是施药……
众太医却又无从下手……
除了开一些安神补血的方子别无他法，毕竟心病，只有心药能医，皇上自己不释怀，总是揪住不放，就算是扁鹊再生，也毫无办法……
短短五天的功夫，玄巳帝的满头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斑白……
身体……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消瘦……
终于，这群最上层的老御医，彻底无计可施了……便从年轻的一辈御医中，选拔出了几个得力的小辈，帮着一起出方医治……
而曾轲，也是整日守在陛下的寝宫大殿之上，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罢朝数日，外官不得进……
皇宫外，一群官员也似乎嗅到了一丝气息，不敢多言，更不敢进宫，唯恐避之而不及……
只有何有圭这个小老头，每天都会准时来皇宫报到，问一问缘由，又被无可告知，拒之门外，急的围着皇宫城墙，来回的乱转……
直到皇上下旨，举国为开元公主青服发丧……何有圭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跟着一病不起……
玄巳三年
九月初七
这一天，寝宫外的鸟鸣格外喧嚣，玄巳帝用自己消瘦的手臂，支撑着从榻卧上坐起，看着殿门，昏昏发呆……
“小哲子……”
“在！陛下，小人在！！”
“去着人……把院外的雀鸟赶一赶……朕……听着烦心……”
“是，陛下！！小人这就去！！”小哲子领旨后赶忙一个转身，就对身边的侍女丫鬟一顿嘱咐，几名内侍跑到内务府取来竹竿，对着院里的树瓦，一顿驱赶……
伴随着殿外竹竿的呼啸声，鸟鸣，渐渐驱散……玄巳帝，又说出了第二句话……
“让曾轲……进殿……朕想知道，新制的舰船……如何了……朕……要御驾亲征！！踏灭倭国！！一个不留！！咳咳咳咳……”玄巳帝一时间情绪过于激动，干燥的声带一阵拉扯，瞬间就咳嗽到不能自已……
“快！药呢！？药还没晾好么！？？”小哲子拼命催促，连忙接过身旁递来的药汤，匆匆喝了一口，确认温度可以入口了，便在碗边抹上红印，赶忙递给了皇上……
玄巳帝一边咳嗽，一边接过药汤，在小哲子轻轻地捶背下，开始慢慢服饮……可是他刚喝了两口，却感觉身后小哲子的捶背突然停了，紧接着就是一只手快速推翻了他手中的药碗！玄巳帝再回头看时，小哲子已然瞪圆了双眼，吐血不止，一只手，还在颤抖着指着地上的药渣，想说，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是一口浓血！倒地咽气……至死，那手和眼，依然对着地上的残药！！
“快传太医——！！！”玄巳帝站起身刚喊出这句话，紧接着也捂住了胸口，倒回到床上，激烈地呼吸，激烈的喘气，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说出了几个字……
“传位……四……皇子……”
紧接着就一口黑血喷到地上，寝殿大门豁然洞开！曾轲瞪圆了双眼，感受着自己老友身上的最后一丝气息，快步上前，将其扶起，以气渡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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