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章 中毒
“我还没见过,怎么知道。等我有空去荷华山会会就知道了。”紫衣人咧着嘴,笑意不减,他离开时恰逢夭绍回来。
夭绍看了一眼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一脸嫌弃,因为这个人不怎么把在凌执风当回事,他就很不喜欢:“凌君,我把渊霜带来了。”
渊霜第一次见凌执风,也惊叹了一番,这个人是月冢妖君?愣了半晌后道:“渊霜见过凌君。”
“何事?”
“听闻凌君有伤在身,吾知一处可助君上疗伤。”
夭绍一听,双眼放光:“快说。”
“荷华山,那里有一湖青莲,听闻碧是荷华山之主从神界的濡夏仙山引下的,荷华山本就是聚集天地灵气之地,若能小住,凭借青莲灵气,无须多久,您身上的伤就可痊愈。”
“如此也好,雪崖湖这边万年的寒气也不适宜我养伤,那我便再去荷华山将养一段时间。”
“再去荷华山?”渊霜道。
凌执风挑眉,神情愉悦:“怎么了?”
渊霜:“没,没什么。”
“凌君要去就去吧,我没意见。”夭绍一心想拉拢墨子息入伙,如果此时凌君去荷华山住一段时间,自己放出风声,那么仙域就会对那位墨庄主的立场有所怀疑,岂不好事一桩。到时候,就算两军对峙,墨子息两不相帮也不错。
而渊霜提出建议,暗中目的是让凌执风踏平荷华山,给自己出口气,他没想到凌执风只是单纯的过去养伤而已,这让他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荷华山。
因为海魄珠的事,碧落没等辰玦他们一起,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单独过来找到了墨子息。
墨子息正坐在风静亭中看书。
“子息。”
墨子息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人也消瘦了许多:“怎么了?”
“子息,我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墨子息有些疑惑。
碧落神色焦虑,拉住他的手臂问:“你老实告诉我海魄珠是不是不在荷华山了?”
“嗯,不在了。”
碧落重重扔开墨子息的手臂,情绪很激动:“是不是你给凌执风的?”
“给凌执风?”墨子息嘴角扬起一丝轻笑:“我怎么可能给他。”
“仙域这边已经得到消息,海魄珠就在凌执风身上,你接下来要如何解释?”碧落担心的是这个。
“解释?我跟仙域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海魄珠在凌执风那儿,那便在他那儿吧。”
“子息,怎能说这话。凌执风什么人,他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月塚妖人。”
墨子息,气定神闲:“在他哪儿,我也没办法。至于他是什么人重要吗?”
碧落又急又气:“子息,他残害了无数生灵,做尽了恶事,你为何如此是非不分,奸邪不辨?”
“嗯,两次发动血月契,累及苍生,确实是罪大恶极之人。”
“子息既知利害关系,那便不要再同他有任何瓜葛。若与他为伍,终究会引火烧身。”
“我知道了。”
“子息,你去把海魄珠取回来以证明自己和月塚没有干系。”
“我去拿回来就能证明我和月塚没关系?碧落,你告诉我,怎么去拿?问凌执风要吗?还是和他打一架?再者让我也去血洗巽月宫一次?一颗破珠子,没什么大不了。”
碧落彻底气了,对墨子息吼道:“墨子息!”
“?”
“你去不去拿?”
“不去。”墨子息也根本不在乎海魄珠放在哪儿,就如他所说,一颗珠子而已,他是真没当回事。
碧落见他事不关己,加上他两位师兄死在他面前,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整个人都气得在颤抖:“凌执风在你荷华山这么久,你敢说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知道。”
“那你还和他同进同出?他什么人,你是要与整个天下为敌吗?你本可以安于荷华山,不问纷扰世事,做一个洒脱的隐仙!”
墨子息看着亭子顶端开满的深红色的三角梅:“他什么人,我清楚。至于其他,”他停顿了一下,“碧落,你愿意一辈子不得自由困于一处吗?”虽然他明里很少出荷华山,但暗中还是有活动。
他墨子息生来就不是安于一隅的人,骨子里流淌着的也不是静雅礼正的血液。凌执风能嚣张反抗,而他却妥协在荷华山,所以看到凌执风的样子,他仿佛觉得那个人才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同时,凌执风的出现,也在不知不觉中激醒了压抑的灵魂。
“仙家修灵,恨不得找一块世界上最清净的地方闭关修炼,永不问洞外事,子息这么好的条件,为何要羡慕旁人,你可知道,你与荷华山,是我们仙域修真之人所羡慕的?你大可安下心来,修君封神,以你的天赋,这些都是指日可待之事。”
“那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修君封神,我并不稀罕,我想随心随性做事会无比痛快吧。”
“你是为了那个凌执风要和诸域为敌是吧?”
“碧落,你情绪不对,还是回去静养吧。遥芩,送客!”
碧落拔剑指向墨子息:“既然你这么不听劝,执意与妖魔为伍,那我今日便和你割袍断义,以后你墨子息是死是活,与妖为友,与魔为亲,也与我无半分关系!”
“碧落!”
碧落拔剑割袍,白袍飞扬空中,随即飘然落地,他气愤无比的转身离去。
墨子息一手扶额:“遥芩,问问未歇,他安排跟着碧落的人呢,叫过来!”
此时,未歇自己已经过来了,他有事要禀报。
“庄主!”
“说。”
“安排的人已经被……”
“知道了。”
“桃都山不日前被魔界袭击,碧落仙君的两位师兄因他而死,其中,袭击桃都山的就有雪崖湖夭绍……”
遥芩:“庄主,我看碧落仙君是因二位师兄之事,情绪才会如此激亢,我也是第一次见碧落仙君会如此情绪失控,你不要放心上,过一段时间碧落仙君一定会……”
“未歇,让阡玄和玑岑去跟。本庄主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是!”未歇离开。
“遥芩,随我来。”
“是!”
墨子息带着遥芩到了梨境之上,运灵一一看,当时远古祭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水上。
就在凌执风血染梨境的时候,有一个很难发现的一个红色影子混在了里面,在凌执风下青兰聚源阵的时候,又一道白光入了梨境之中。
随即,在游方神君使用灵力恢复万灵之时,这道白光也顺着出去了,当时情况都在保命要紧,无心留意这些,更何况是在打斗之中,昏乱不堪的场面更利于奸人行事。
那道白光在上空被一只金色的鸟撞个正着,随后,白色和金色的两道光同时消失在空中!
“庄主?刚刚那金色的居然是十翎凤凰?”
“嗯,很难见,你去兽灵界查一查十翎凤凰,这种修为神兽应该不多。”
“那道白光?”
“十翎凤凰既然撞上了那道白光,肯定会与之交手,你先找到凤凰再说。”
“遥芩,明白。”
傍晚最后一缕夕阳落下,墨子息从书尽阁走出来,突然察觉到有人出现在附近,便朝引君亭飞去,撩袍而坐,双手按在古琴上,一挑一勾之间,琴声响起,行云流水……
顿时有人觉得自己身处,云境水中,云境迷茫无方向,水域无际不见岸。
他这才发觉琴声不对劲,在心中暗道:不对,是阵法……若困其中不死也难出去,本君这一来就先送见面礼,看来真是惦记着我呢。
凌执风连取出紫萧应对,和音相伴,袅袅萧声,覆云荡天际,乘舟破浪出!
一曲琴箫尽,不见刀光影,却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比试。
墨子息缓手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凌执风,仿佛许久未见了。
“子息的琴术又进步了啊。”
墨子息双手按在琴弦上,目光垂在琴身上:“你来干什么?”
“叨唠一段时间。”
“出去,不送!”
“哦?我一来就送客,子息,这样做不对,没礼貌。”这个人说话时,眼神里都带着戏谑的笑意。
“滚~”
“听闻墨大庄主在找海魄珠?”
墨子息收回按在琴弦上的手:“在你那儿?”
“我说不在,你信吗?”凌执风摸着自己的下巴,双手撑在琴案上,笑眯眯地瞧着墨子息。
墨子息看着凌执风,因为有白帛遮眼,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的盯着凌执风,此时,墨子息脸上虽面无表情,但心里莫名的生出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暖意,心跳也有几分加快,耳朵外圈微微红了一圈。
凌执风则笑得云暖风轻,很洒脱。
凌执风看着墨子息白帛遮挡下的一部分面容,觉得他比之前自己在这里时似乎柔弱了些许,本是人面桃花色,却沾染了几分霜意。
墨子息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这么看着别人,有些失仪,而凌执风此时也恰巧在盯着他看。
凌执风关心的问他:“你脸色不大好,是受伤了吗?要不要紧?有找医师看过吗?”
面对对凌执风的关心,墨子息心头不禁泛起一层层涟漪,脸上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他微抬首,目光投向青莲湖,口吻平静道:“与你无关,凌执风,以后不要再来荷华山了。”
“我修养一段时间就走,海魄珠在我离开的时候还给你,就当还你的人情。”
墨子息语气加重了三分:“现在就把海魄珠给我,你人给我出去。”
“我当你是朋友。”执风眼神迷蒙起来,风轻轻吹来,感受这风里的惬意,他望了望四周,很是享受这里的环境,于是,慵懒地躺在坐垫上。
他这个美人卧的姿势洒脱而迷人,墨子息看了他一眼。
不觉间,凌执风身处的环境又变了,心道:居然有移天换地的本事,还是这一切都是幻境?
他很快敏锐地察觉到,是这里的风问题。
“我没有朋友,荷华山也不是你能叨唠的地方。”
凌执风只觉得自己头一阵眩晕,他赶紧捂住胸口,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狠厉的目光盯着墨子息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他本是好心好意来休养疗伤的,没想到是这非人般的待遇,不把自己往死里整还不罢休。
凌执风一手慢慢扶过紫萧,紫色法力充盈流动,一把神剑从耀眼的光芒中现世,剑柄和剑身都有兰花图案,这样的图纹神秘而让人震撼,剑中似乎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和霸气。
墨子息认识凌执风手里的东西,这把剑名叫’九畴神启’,传闻是第二天地的象征之物,只是时隔数不清的岁月,第二天地早已消失在亘古时空中,此物也不再为人所知。墨子息不明白凌执风为何会有这东西,还能驾驭它,这种强大而神秘的武器是跨越了好几个恒古仙纪的存在。
“你为何会有此物?”
九畴神启一出,墨子息便已畏三分,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法器与“九畴神启”抗衡,只能先撤一步,凌执风没有回答,因为墨子息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手,他此时非给他一点教训不可,正穷追不舍逼墨子息出手。
二人从青莲湖一路打到梨花台那边。
凌执风手中的九畴神启,声如龙吟吓伏百万妖魔,势如长虹贯穹裂山川大地!
墨子息被逼得连连飞退避开,接着一道强大的剑气如同弱水决堤,从九天顷压而下,有着破霄掀海的力量;墨子息正施法抵挡对抗这道剑气,却发现这一剑居然没有任何力道,就像月下飘起来的羽毛,悠扬轻轻的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圈涟漪?
墨子息愕了一下:他在耍我?
秒然间,墨子息感受到了九畴神启的威力,但他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驾驭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重若千斤,轻若鸿毛;就在他分神分析如何应对那一瞬间,剑气穿体而过,身后一带梨花潇潇如雨下……
墨子息单膝跪在地上,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啪嗒,啪嗒,滴在雪白的梨花上……
这就是所谓的一招制敌?自己居然这么轻易的被他打伤了?他不是有伤在身,而且中了自己的“水无声”的毒吗?
凌执风蹲在墨子息面前,掐住他的下颌,讥讽而得意道:“早知道你这么弱,根本不用九畴神启来收拾你!子息,服不服?”
他另一只手准备掀开墨子息眼前白帛时,只觉得喉咙一股腥味,“噗……”直接吐了墨子息一身的血,整个人眼前一黑,朝墨子息扑倒去。
墨子息本就受了天谕神罚,不宜大打出手,因为刚刚打斗伤了神元,也没比凌执风多坚持半秒,加上凌执风这直接晕倒在他身上,让他不堪重负,也随之晕了过去。
梨花如雨,纷纷扬扬,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落花几乎快把他们就地埋了。
夜临星河起,墨子息醒来,仿佛被什么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浑身软得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伤口又疼得如针在扎,怎么推也推不开身上的重物,推了好几次,终于把那东西掀开了。
他起身,就地闭目打坐,开始疗伤。
被掀开时,凌执风也苏醒过来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墨子息疗伤的地方,青色的灵光围绕,这种法力很温和,让他感觉很舒服,似乎这种灵力对周围人的伤也有治疗作用。
凌执风格头晕眼花,中毒不轻,趴在地上,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架打得居然两败俱伤,更想不到墨子息居然这么卑鄙,居然用毒:这个墨子息究竟什么人?仙域的?神界的?他这一身墨色气息又作何解释?真是不要脸,说什么一种手段不在一个人身上用两次,你他喵的一个手段在我身上用了多少次,自己好好数数。
墨子息感觉到旁边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手掌青色灵力聚集,凌执风发现后,眼疾手快,赶紧翻滚避开,慢慢坐起身来,封印了身上的穴道。
虽然此时凌执风面色苍白,心里却很痛快,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或许是棋逢对手,终于如愿以偿了的感觉。
凌执风挪到墨子息身边,墨子息准备出手,凌执风抱头求饶:“好了好了,子息,我真是来养伤的,海魄珠我会还给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保证!”
墨子息没好气的收回了手。
“子息,下次我保证不用九畴神启伤你了,我不知道你受伤了,等你伤好了,咱们再公平打一架如何?”
“你怎么会有九畴神启?”
“捡的,就在月塚的那个九神封印之地捡的,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你怎么受伤了?”
“与你无关。”
“子息,和你打架真是痛快无比,本君整个人都在热血沸腾,你可得好好养伤,咱们改日再战。哎哟,子息,我好晕啊,胸口难受。”说着就靠在了人肩膀上,他确实晕,也确实难受,因为身上有“水无声”的毒。
“桃都山,夭绍是你派去的吗?”
“是。”凌执风看墨子息要打他的动作,立马躲开,解释道:“不过,我让他替我去仙域查長情的事,就这样,真的,我绝对没让他在桃都山惹事。”
“那碧落的两位师兄的事,你作何解释?”
“夭绍回来说,当时洞仙篠的嗜血箭射杀的是碧落,谁知他两个师兄这么仗义;后游方、玉逢两个人才化解了嗜血箭。他才趁机脱身,他也纳闷魔界的人当时为何在桃都山呢!”
“真是这样?”
“对,就这样。我们干过的事绝不否认,没干过的谁也别想栽赃到我身上。你要不信,我把夭绍叫过来,你自己问。”
“不必了。”
“不过,子息,嗜血箭你也一定要注意,我吃过这魔器的亏,真的避无可避,这东西真要人命,本君得空就想办法给毁了。”
“我知道了。嗜血箭我这些年也一直在查,洞仙篠极少活动,查他很棘手。”
“可有什么发现?”
“应该是豢养妖灵魔兽类炼制的邪器,魔界我也未曾去过,所以查起来有些困难。”
“这事交给我。子息,晕,好晕……”说着又开始往人身上倒。
墨子息伸手扶住,另一手拿出一颗似莲子一样的东西:“服下。”
“什么,不会又是毒药吧?”
墨子息收手,凌执风眼疾手快拿了解药吞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