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幽灵海船
多菲找了个隐蔽的死角偷偷浮出水面，只是露出了舱门的位置，从高处看像是一只偶尔经过的海龟。蒸汽动力机组停止的时候潜龙会很安静，对船上的人来说，那只是好奇心旺盛的海龟，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水下还有一艘会载人潜行的船。
“好安静……好像没有人驾驶一样，商船上应该有很多船员，这么大的船多半还会携带旅客旅，但为什么会这样……”观察了一会后多菲自言自语的说道。
“血的……味道。”在他身后露出脑袋的奈落伸出鼻子嗅了嗅周围的空气。
被这么一提醒多菲也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淡淡血腥味，仔细看的话船舷的边缘还有很多刀剑留下的砍痕。“难道他们遇到海盗了么！天啊！多么残酷的事……恐怕船上的人……”多菲脑中已经出现了可怕的景象，最近海上治安很差，军舰都被征集防守国土，他们基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保护商船，拉尔斯加海湾一度海盗猖獗，这艘船选择那么远的航路恐怕就是为了躲避袭击，不过很不辛，他们依旧没能逃脱迟来的厄运，。
“人类很……坏，多菲很……好……”
没有逻辑的话语，多菲有些无奈，一段时间的相处奈落几乎都忘了他也是一个人类，不过在亚人的心目中，人类确实做了很多坏事，至少把她贩卖到圣马洛的就是黑市的商人。多菲在考虑要不要上船去看看，附近没有其他船的话海盗肯定已经离开了。虽然他们通常会杀光所有的人，但也有可能会有一两个生命力顽强者还在支撑着等待救援，如果这个时候帮他们一把或许能救回一两条生命。
不过救人之后又会有其他麻烦，首先是多菲的身份，他仍然还是南帝国的罪人，很可能船上的某处还贴着他的通缉条令，救人这种事说不定会让他陷入困境。而且就算救下辛存者也不可能开动这种大船，潜龙在设计之初就只能承载他和奈落两人，让他们留在海上终有一天会遇难，救与不救似乎改变不了什么。
还有一点，最让多菲犹豫不决的一点，人心……
兔耳少女的死去让他想到了很多，还有那个卑劣者的言语，不管愿不愿意面对，那是不容否认的事实，他救了奈落却让很多无辜的人死去。或许，自己的仁慈很可能带来另外一种结果，被救起的人根本不会感激他的怜悯还会乘机伤了他和奈落。
如果是以前，多菲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爬上商船去搜救幸存者，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当信仰改变之时他的内心也慢慢变得成熟起来。他会考虑极端情况下人类的反应，在无数的哲学著作中已经很明确人类对于道德和生存的取选，如果没有信仰，生存大于一切！这不是罪孽，这只是人类最最原始的一种本能……
“多菲？不去看……看么？”奈落在后面轻轻的推了一下他，从刚才开始多菲已经发呆了好几分钟。
奈落回过了头，表情很是犹豫：“奈落，为什么你……如果遇到幸存者我们该怎么做？”
“帮助他……们！”
“但是，目前为止所有的苦难都是人类带给你的，为什么……”多菲有点想不通，讨厌人类的亚人少女却在催促着自己去拯救他们。
“生命就……是希望……”
“啊！是呢？即使他们是恶的也没关系么？”少年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天真，连续多日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克制心中的想法，他也是人类，最最原始的本能中，生存同样大于一切，他要尽可能的在威胁出现之前回避。
“duoli ya，lin duoda……”生涩的人类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奈落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的亚人语却让正在犹豫的多菲神情一震。
“原来是这样，船上也会有你的族人么……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不上去的话确实会成为心中的遗憾，但是……遇到人类的幸存者我们该怎么做。虽然有些残酷，但是……我们同样生活在残酷之中！有些选择会影响我们今后的命运，如果不去选择的话又会去牵动内心的不安，负罪感呢？从离开银月港开始多菲就不停的在负罪，我欠了很多很多……”
奈落轻轻握住多菲的手：“多菲一……定有办……法的！”
“我不是神，我不知道怎么让他们独自在海上生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多菲内心突然紧绷了一下，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出现在胸口，牵的有点痛。
多菲双手抱起了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我想这样，但是……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太多的想法让他的胸口堵得很厉害，那可笑的正义感……真的很可笑，多菲突然明白了那个人说的一切，那是最正确的生存之道，毕竟，人要活在这个世界才能做更多的事去赎罪……
奈落大概已经看出了多菲的决定，他是不想让自己更加难过才选择视而不见，不去看的话相对的心中的愧疚和不安也会减少很多，好看的小说:。
“nido，dayaniluo……”
“相信自己才能追逐自由……我的心已经被无形的枷锁牵制了么？奈落……”多菲抬起头呆呆的看向亚人少女，那恬美清丽的面孔正在冲着自己微笑。
“我并没有在真正的追逐自由？”
少女点了点头。
“心中的枷锁……真正的自由……你想说，不能留有遗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发生残酷之事也要笑着面对努力解决，这才是真正的追逐自由么？”
少女又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紧握着多菲的双手按向他的心口，接着，她把多菲的红色的围巾重新整理了一遍。
“只要能见到明日的阳光，再怎样苦难都没有关系……妈妈……一样的……多菲不想再有更多的人拥有这种经历……所以……所以……”
终于，他的善良战胜了所有的顾虑，多菲猛吸一口气进入舱内，他让奈落开动了潜龙，大约在船头有锚的位置他们再次浮出水面，奈落身手敏捷，只是轻轻一跃就依靠潜龙升起的船桅抓到了海船的锚。很快，奈落爬上海船找到绳梯扔了下去，多菲用绳梯固定好潜龙之后才小心的爬了上去，为了防止潜龙被海浪带走，他们上去的时候又找了铁链拴住了潜龙的浮力装置。
入眼之处是一片狼藉，甲板上全是散落的行李，箱子被打开，里面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剩下一些无用的衣服和其他杂物被到处乱扔。血腥味越来越浓，但是看不见人尸体，木质甲板和船舷上的砍痕附近还有很多没有凝固的血迹。
“为什么没有人……难道真的是幽灵船，但是这血迹……”有点胆颤的多菲低头观察了一下血迹，根据凝固的程度综合湿度温度可以大概的判断血迹的存在时间，惨案大概发生在昨天，如果看不见尸体的话最好的解释就是被扔下了大海，通常海盗不会做这种吃力的事，面前的景象有点诡异。
这是一艘双桅纵帆船，船的长度大约有40米，海面以上高度在4米，船宽15米，典型的货运船只，拉尔斯加海湾最常见的商船就是这种。不过由于机工技术的发展，很快这种横行了海面数百年的老船逐渐会被蒸汽船所代替，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国家拥有专属技术开发出的特殊海船，比如“魔导动力舰”，这种使用魔力航行的海船虽然不多见，不过也有千吨排水量以上的超级海船。
多菲目测了一下，这艘海船的排水量大约在150吨左右，没有船桨，只是使用风力需要的船员至少也要20个，船舱应该是双层结构，上层载人下层载货。甲板上会有通往船舱的木门，就在他前方几米的地方，舱门已经被打开，入口处全是血迹和砍痕，一股阴森的感觉笼罩在多菲眼前。说实话，刚才爬上甲板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幸好没看见恐怖的惨象，多菲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对于过分血腥之事，心理和生理都极度排斥。
奈落不经意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多……”
“啊！！”可怜的少年一蹦而起：“你……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少女微笑了一下，她没想到一直看起来很镇定的多菲是那么的害怕：“对不起……”
“啊！算了，不要这样啊！虽然是白天……但这里太诡异了，明明惨案就发生在昨天，但是单板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或许船舱里……”
“我们不……进去么？”奈落问道。
“这个……”多菲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向溅满血迹的舱门。虽然是白天但突然窜出的海风会夹杂一些奇怪的声响，那声响在背后相当诡异，风会刮动甲板上的杂物，有铃声，有木箱摩擦甲板发出的咯咯声响，还有突然的“咚！咚！”，重物砸到了船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