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吞噬神碑
天饱浓黑的睫毛微动了动。看來寒邪之法已奈何他不得。
圣姑用丝帕将自己的身子和他的阳物擦净。又将彼此穿戴整齐。刚替天饱将褂子上最后一只扣子扣好。他便醒了。
“圣姑……”天饱有些恍惚。方才圣姑和他同在雪地相拥。明明记得她穿着艳丽的红衣。怎么眼前变成在一顶淡蓝帐幔中。她白衣如素。
“掌门。你醒了。”圣姑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掀起帐门。径自走了出。
方才果真是做了场春梦。天饱看看左掌。掌心黑气几乎散尽。再看看自个衣裳穿得十分整齐。暗怪太过孟浪。春梦中竟把兄弟所爱的女人当成了挚爱。
圣姑來到洞外。暴雪依旧未停。三更如同个雪人坐在洞口的大石上。还在喝着残酒。
“天饱醒了。今儿的事望尊者勿要对任何人提起。”圣姑别过脸去。将莫名的酸楚默默咽下。又问道：“四时那里。也劳烦尊者代为转告。”
三更已料到圣姑会出此言。因此毫不诧异。微微颔首：“圣姑对天饱的一份心意。感天动地。我那愚弟日后也会渐渐明了。你勿要忧心。”
他仰头喝干烈酒。将酒壶一掷。酒壶头朝下栽进厚厚的落雪中。
“掌门醒了。”三更大声说着往洞内走去。
玉麒麟、银朗和两只银狼在洞外趴着一动未动。本已被落雪堆积得只露两只眼睛在外。听闻天饱苏醒。玉麒麟一双龙目清光四射猛然站立。银朗也跟着起身将落雪抖得四溅。
圣姑独立于洞外。银朗静候在她身旁。方才那撕裂般的疼痛还有些余韵。武当山脉此时已被暴雪覆盖。到处白玉皑皑。这一片洁净的天地。只看表面当真让人沉醉。
神兽银朗知她心意。狼眸中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了看主人圣姑。浑身长的银白色亮毛更和白雪辉映发出炫目银光。
银朗用前爪碰了碰圣姑的长袍。示意她该把皮袍披上。山中着实寒意逼人。
天饱在洞中调养了半日。便急着要去真法坛与紫连道长汇合。却发现四时不见了。问三更。三更语焉不详。
方才他身中寒邪之法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天饱带着疑问看看圣姑。圣姑亦是面无表情。
他想到圣姑之前在寻访白菲。忍不住问道：“圣姑。之前你带弟子们在鲁州府四下寻访。可有白菲下落。”
圣姑心中不免又是一酸。掩饰着失落回道：“鲁州府所辖六十几个村落。我來武当山之前已经遍访四十余个。应该快有消息。”
“额。”天饱对三更道：“尊者。你随我去真法坛找紫连道长。圣姑你在山洞待命。如果四时回來告知一声。”
“遵命。”圣姑淡淡回道。
天饱走出山洞。向真法坛方向望去。虽然暴雪阻碍视线。但是那七团催促星芒。依旧在真法坛上空隐隐发亮。
但愿紫连道长启阵万事顺遂。他匆匆御着玉麒麟飞了过去。三更也紧随其后。
暴雪中。真法坛也被厚雪掩盖。只露出几节汉白玉栏杆。和竖立在旁的一座法碑。
坛上厚厚积雪中立着七位冰雕雪砌般的道士。面目都覆盖着厚厚积雪看不清相貌。天饱从那缕紫须辨认出了为首的一位便是紫然道长。还有一位道士脸形极长。想必便是那马脸道士。
他们七位武当山遇真宫弟子。为除鬼魅同启了全真北斗七星法阵。只可惜持阵的几位法力有限。在紫然的带领下只是勉强立住了阵脚。大半天过去。七星法阵也未发挥应有的威力。更遑论驱鬼。
七团璀璨星芒中。已有一团光芒渐黯。还有些陨灭之像。
三更在旁看得仔细。悄然对天饱说道：“此阵已现缺损。只怕支撑不住。待我助其一臂之力。”
他抽出在龙虎山得的那把血邪宝剑。三指掐诀。将食指在剑锋上嗖然划破。
血邪剑吞噬主人鲜血。顿时如鱼得水。剑刃中那悬浮血块骤然而动。一缕殷虹从剑锋直射出來。直抵空中那团黯淡星芒。有血邪法力助阵。北斗七团星芒齐齐划过一道亮光。星芒陡然增大数倍。暴雪也变得稀疏许多。
天饱此时才觉得这场暴雪來得有些怪异。周围树木已被积雪压倒一片。启动阴阳四瞳望去。真法坛四周影影倬倬。还有阴风阵阵。
“尊者。鬼魅已出。”他悄声叮嘱三更。
三更敲击起铁檀木梆子。笃笃笃笃的声音在雪地里分外响亮。
几乎是与此同时。真法坛周围腾起阵阵黑烟。
冻成冰雕一般的紫连道长双目精光凌然射出。大喝一声：“七星除煞。”
七位道士齐齐腾起。手中顷刻间都拔出了一把宝剑。与空中变换了剑阵。七道星芒砰然相撞。在空中形成一股宝华迸射出无数晶光。
黑烟却不减反增。无数晶光与黑烟相互侵蚀。真法坛上空忽而黑气压顶忽而晶光笼罩。斗法一时难分胜负。
天饱一时不知如何插手。忽见真法坛边上那只高达七八丈的黑石法碑似被一股力量向后拖动。他纵身一跃。抽出渲海弯刀对着法碑后面一刀劈去。
法碑后一团黑烟拔地而起。烟雾中正是冒充思全真人的鬼影。只是鬼影双目凶光毕露。一张口。便吐出了无数只飞剑。
之前寒邪之毒已让天饱记得了教训。此番更加谨慎不敢轻敌。他毫不犹豫三宝齐发催动吞噬大法第六重心咒。也是他目前掌握的最高级法力。
“吞噬。。。。。。通顶。。。。。。。”
暴雪仿佛戛然而止。他手中三宝汇聚成一只巨大吞噬光柱。将那冒充思全真人的鬼影吞噬其中。
轰。
一声巨响。不但那鬼影在虚空中化为乌有。连那法碑也连带着碎成无数残片。
法碑残片令天饱淬不及防。有一片硬生生插入他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
紫连道长的北斗七星阵随着法碑崩裂也被击破。七名道士被一股莫大法力震动得虎口开裂。齐齐退后了两步。空中那与黑气鏖斗的七团星芒。也砰然爆裂。
三更见势不妙。边敲打着铁檀木梆子便喊道：“鬼厉无匹。诸位勿忘提起护体。”
天饱刚撕下衣裳作为绷带止住胳膊上的伤口。听到三更提醒连忙升起虚实护体。
紫连道长也带着全真弟子们升起各自的气罩以防不测。随后大喊道：“天饱掌门和那位。速到我阵中躲避。看我武当七绝启阵。”
他们七人随即摆出另一法阵。手中长剑各自挑出一张血红咒符。三更拉着天饱躲入阵中。
眨眼之间黑气已遮天蔽日。连空中落下的巨大雪片仿佛也变成了黑色。
天地间鬼哭狼嚎之声四起。紫连道长的七绝阵已成。七柄长剑戳着的那七张血红咒符已化为七团火焰。在这漆黑之中尤其耀眼。更连成一个法圈。将他们全部护持在里头。
“咯咯咯咯咯。”瘆人惨笑从黑暗中窜出。冲击着他们的耳鼓。无数撕裂之音令人心神拒裂。分散着他们的元神聚力。
紫连道长再次怒喝：“七绝爆体。”
电光火石间。七名道士长剑一致向着虚空中划了大大的一个“七”字。
砰砰砰砰砰砰砰。
每柄长剑都在虚空中引爆了七声。爆裂接踵响过。无数鬼影被炸得鬼气四散。
紫连道长乘胜再击。大喝：“七绝撼天。”
七名道士齐齐纵身持剑。飞至半空七剑相击。
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当啷。
连声脆响后。紧接着一声巨响。
轰。。。。。
真法坛都被巨震撼得晃了几晃。
周遭的积雪连带着地上的冻土树木齐齐崩于半空化为虚空。周遭十丈之内瞬间清空。
天饱虽方才胳臂受伤。此时却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那法碑残片。怎地像是大补元气的灵物一般。再看看伤口。竟然不治而愈。连伤口都看不见了。倒是有道红光在胳膊上晃眼。
此时紫连道长已带着同门弟子跃于半空继续催动七绝阵法。法力已经笼罩了整个真法坛。天饱见尚有许多法碑残片埋沒于积雪之中。顷刻间便连吞了数十块残片。
三更看的目瞪口呆。天饱对他使个眼色。三更恍然大悟连忙施法帮他搜集了残片。天饱无法抑制地将无数法碑残片吞噬进腹。
三更在旁看得怔住了：“这石片如此好吃。”
天饱未曾回答。他的阴阳四瞳中。在吞噬的同时闪过了无数道法咒符却又一刻也不曾停住。
此时天地间黑气已被群爆。齐齐涤荡一空。鬼魅邪力总算暂时退却了。
紫连道长脸色苍白。和其余六位道士徐徐复归坛上。真沒想到黄极师伯所创的七绝法阵竟比张三丰祖尊传下的北斗七星阵更具威力。
他看着真法坛边这屹立了近两千年的法碑被毁。不由得懊恼万分。万一师父真性回归。这镇山法碑湮灭该如何交代。方才他们都在忙于驱鬼。并不知法碑残片都被天饱吞噬进腹。
天饱此时感到一股元火。从他腹内迸发。浑身经脉都被种热流强劲冲刷。说不尽的爽快。此时虽是数九寒冬。暴雪之下。他又刚刚从寒邪之毒中逃脱。此刻竟然觉得周身火力源源不断。热量几乎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