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回阳九针
在我的印象之中,关羽娣是个性格非常强硬,从不说任何软话的人。
此时她却用了“求”这个字眼儿,我心下一软,满腔的怒火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你说的是……果儿吗?”
“嗯,她是我的外甥女,看到她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唉,心里挺难受的。”
关羽娣沮丧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楚寒楼不在乎她的生死,只是拿她当做了换取天邪之力的工具。她的父母……只怕对此也是有心无力,真正能保护她平安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唐果儿和关羽娣之间的亲戚关系,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没错,按血缘关系来说,唐果儿的母亲楚凌是关羽娣的堂姐。
而我呢,和唐果儿又有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他奶奶的,这么算下来,我还得叫关羽娣一声姨才对。
其实呢,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也只不过是一番气话。
要是我真的完成了三才合一的融合,且不说会给风水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了,就算是一口气害死任诗雨、唐果儿和水鹿彤这三个人,也让我万万不能接受。
可我一时儿也想不出什么能抓住周湘,完成这个倒霉任务的法子,苦着脸重新坐下,又点了一根烟。
“回头你告诉老j,我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但我只能说我尽力,可要是让我保证在三天之内完成任务……呵,你觉着可能吗。”
关羽娣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她沉默了半天,跨过那张被我踹翻的桌子,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门,等于是默认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心事重重的溜达回了东边的那栋二层小楼,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沉闷鼾声。
“掌门,是你吗?”
一道疲惫的声音在暗处有气无力的传来,我瞪大了眼仔细看了半天,发现梁多多坐在木质楼梯上,斜倚着一根柱子,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一样。
“哟,是梁大姐啊,你怎么还没休息?”
我走过去小声问道,梁多多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回头指了指楼上。
“都喝醉了,连个值夜的人都没有。我让齐姑娘盯着岳大哥和小嫂子,我就在这儿……呕!”
梁多多捂着胸口干呕了半天,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把留在山上的仅有的几个人给挨个骂了个遍。
说到底,风水十七雄就只是个松散的邪派组织,的确是不如五号仓库那支队伍让人省心。
别管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多棘手,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已经受了轻伤的梁多多亲自把守值夜才对。
“你快回去歇着吧,今天我来值守,反正我也睡不着。记得多喝水,解解酒。”
我连说带劝的把梁多多赶回了屋子,先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每个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儿,还有几个屋里的味道更难闻,具体是什么……
我就不过多描述了,大家都懂。
也不知道是关羽娣的有意安排还是个巧合,肖玄通单独一个人住在了一楼的一个角落里,离着其他人的屋子比较远。
二楼一进楼梯口的位置,先是沈紫毫和狄三先的房间,然后就是我的,接着就是唐果儿和岳杏林的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病房。
再往里是其他女性成员的房间,把唐果儿和岳杏林保护在了中间的位置,布局倒是很合理。
此时在我的神识之中连一丝法力回应也没有,所有人都醉的跟死猪没什么两样。
就连肖玄通也不省人事,我站在他房间的窗户外边停留了片刻,里面传来的鼾声节奏丝毫没变,看来刚才我和关羽娣的对话不可能被他探听到。
我暗暗松了口气,走上二楼去推开了唐果儿的房门。
屋子里亮着灯,唐果儿静静的躺在床上,毕老师端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里挺直了腰杆,上下眼皮却在不停的打着架。
听见屋门的响动,毕老师猛然打了个激灵,警惕的站起身来,指头缝儿里已经露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粉笔头。
直到看清楚了来人是我,毕老师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连跟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继续瘫软在椅子里低着头打盹。
我看了看沉睡在床上的唐果儿,她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脸色似乎更加灰白了,人也瘦下去一大圈儿。
我呆站了一会儿,似乎除了……
那样之外,也想不出什么能让她醒过来的办法,看来就只能耐心等待安好那边的消息了。
我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来到了岳杏林的病房里。
齐褀趴在岳杏林身边睡的昏天黑地的,哈喇子流了岳杏林一胳膊。
“呼……嗯,师父,你醒了啊,嘿嘿,呼……”
齐褀发出了几声梦呓,鼾声继续响起。
我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把她扶起来放在一边的空床上盖好被子,又回到岳杏林身边,坐在床边上冥思苦想了起来。
现在我们已经安顿了下来,此时夜深人静,没有任何能干扰我思维的外力因素,正是个适合思考的大好时间。
我决定现在就想办法给岳杏林疏通经络,排掉身体里的淤血。
一幅完整的经络穴位图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我的眼睛紧盯着岳杏林,一边仔仔细细的把图形中的穴位和经脉位置从我的脑子里颠倒过来,一边不停的在他身上摸索按压,确定下针方位。
“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头项寻列缺,面口合谷收……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接。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环跳三里合谷并,此是回阳九针穴。”
我一边搜索着记忆之中的“回阳九针”的针法口诀,一边在岳杏林身上确认了各个穴位。
有一些比较难记的位置,我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在他身上画了好几个醒目的符号,以免在下针的时候出现偏差。
等我慎之又慎的把所有的细节都捋了一遍,从齐褀的药箱里拿出了手术刀、针包和药品绷带等东西之后,窗外已经远远的传来了几声鸡鸣。
此时岳杏林全身上下已经被描画的像是一张涂鸦板一样,缠在胸口的弹力绷带也被我拆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狰狞的枪眼,鲜血慢慢的从伤口处缓缓淌出。
我深呼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从针包里捻出一根银针,先对着空气虚扎了几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手法上的各种细节。
楼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踩踏木板的“咚咚”声,一道熟悉的声音慢慢的由远而近。
“春嘘明目夏呵心,秋呬冬吹肺肾宁。陶师叔,你休息好了吗?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晨练一下,舒活舒活筋骨?”
我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常晟已经笑吟吟的背着手站在了门口。
“……哎?”
他一眼看到了我手里的银针,眼神猛然亮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抬脚就进了门跑到岳杏林身边,满脸都是惊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