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五十一章 不太值钱的人情
舒籍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还有力气聊聊,看来陶掌门的伤势好转有望。行啊,聊。”
舒籍走到床边,侧身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的脸。
“不知陶老板想聊点儿什么?”
“咳咳……你别……别误会,我这伤啊……咳咳咳……”
我这咳嗽一半是装的,一半却是真的。
伤口处不停的袭来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剧痛,我喘了半天粗气,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虽然齐姑娘是不可多得的杏林圣手,但我这伤实在是太重了,能不能治好还……咳咳,还不好说。保不齐你一转头的工夫,我就嗝屁朝天了。所以有些事儿,我想趁临死前跟舒老板问清楚,也免得死的不明不白,做了个糊涂……咳咳,糊涂鬼。”
舒籍脸色一黑,看向我的目光里带上了三分冷冽。
“陶掌门这是在威胁舒某?”
“威胁?哈哈……”
我挤出几声干笑,用嘴朝着自己被绑成了木乃伊的身上努了努。
“舒老板要是能让我这副将死残躯给威胁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死的还真……咳咳,真值了。”
舒籍阴沉着脸没搭理我,沉默了半晌,可能还是觉着激活巫神之眼的事情非我不可,也没再拒绝。
“问吧。”
“诗雨在哪里?”
“……”
“我就这一个问题,其他的
都……咳咳,都可以无所谓。但如果我得不到这个答案,生死对我来讲……也就没多大意义了。舒老板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对吧?”
我努力的想要歪着头跟舒籍对视,但齐祺一把按住了我的脑袋,又给我嘴里塞了一把药片。
此时我看不到舒籍的脸,心里挺着急的。
尤其是这家伙一直都沉默不语,搞的我心里越来越毛。
说实话,虽然现在的我跟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在我的内心深处……
除了任诗雨的消息,其他任何事儿都不是太重要。
没错,我也想尽快破解了葬龙之地的秘密,让整个儿风水界免于一场腥风血雨。
但那都是基于在能跟任诗雨重逢的前提之下,如果没了这点儿希冀,我不光是失去了完成任务的信心。
更可怕的是,我十分笃定,自己连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都会随之一起消散。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更不是什么救世主。
我只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丈夫,一只拼尽全力去对抗着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猛兽,企图逆转乾坤的蝼蚁罢了。
但可笑又可悲的是,任诗雨已经在名义上不是我的合法配偶了。
而且我还被老j赶出了队伍,跟解密者行动小组和五号仓库的所有人断绝了联络,成了个孤魂野鬼。
我现在连自己为什
么还在拖着重伤的身体跟舒籍周旋都不知道,但我心底隐隐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着我。
完成任务,还有一丝可能跟老j求情,动用他的能量帮我找回任诗雨。
但如果完不成任务……
那一切希望就全部在瞬间破灭了。
是,我可以无牵无挂,别管生命还剩下多久,抓紧时间立马启程,每天都去努力的寻找任诗雨的落脚之处。
但世界之大,大到了足以让我完全不可能找到一个刻意藏匿行踪的人。
说是大海捞针,这都算往小了说了。
毕竟那根失去的针只会静静的在原地等待命运,而不是像任诗雨一样,三番五次的跟我捉迷藏。
所以无论老j怎么对我,那都是我活该。
谁让我闲着没事儿提出个要求,还用撂挑子来威胁他的。
现在好了,正如我所愿。
我已经不再是解密者行动小组的成员,但摆在我面前的路……
依然还是那一条,唯一的一条。
我搬起石头狠狠的砸到了自己的脚,但这份苦楚也只能自己和着血泪咽进肚子里,怨不得任何人。
“她……很安全。”
舒籍的这句话让我顿时就忘记了所有疼痛,我死命的挣脱了齐祺的手,翻了半边身子惊喜的瞪大眼睛看着舒籍。
“真的?”
“哼,本……舒某此生从不说谎,但凡是说出口的,你就不
必再多问真假了。”
“哎哎哎,我相信你相信你。”
我急不可耐的点头,在那一瞬间,一股酸楚湮没了我的鼻子尖儿。
这句话,可能是比任何东西都管用的神丹妙药。
我一瞬间就把伤势全都忘在了脑后,像条摇头晃尾的狗一样趴在舒籍面前傻乐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问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我可以跟她……”
“不知道,不可以。”
舒籍立马就打断了我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开,我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
“你……真不知道她的下落?”
“我说过了,我此生不会说谎。”
“……不可能!”
我暴怒的坐起了身子,此时才突然感觉到剧痛正在蔓延到我的浑身上下,重新裂开的伤口正汩汩的从绷带里冒出鲜血。
“那封国际邮件是你帮她伪造的,而且我还在梦……总之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她!不然那些地址,信里的详细信息,还有她的笔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把在“梦里见到你死死的盯着她”这句话强行咽回了肚子里,朝着舒籍愤怒的大吼,舒籍淡淡的笑了一声。
“邮寄的具体地址,还有信里的内容,包括尊夫人……哦,尊前夫人的笔迹,都是有人提供给舒某的。为了让舒某能模仿的天衣无缝,那人还特意给了我一份尊前夫人的日记复印件,有了
这些,舒某自然可以伪造出足以乱真的一封信来。至于信件发出的位置和邮戳,假的自是不如真的更真了。”
“你……先把伪造好的信件寄到了东南亚,然后再由那边的内应来寄给我?”
“哈,舒某只管造赝,可没什么义务大费周章,再从东南亚把东西寄给你。我这个人很有原则,收多少钱,就干多少事儿。委托我造赝之人,可没开出足以让舒某动心的价码。只不过看在她父亲是舒某故人的面子上,半卖半送,做个不太值钱的人情罢了。”
“谁?委托你造赝的人……是谁?!”
“这个……嗯,告诉你也无妨。江南苏家的闺女,舒某看到你曾经跟她一起出现在大栅栏好多次,算是你的老相识了吧。”
“苏……苏眉?!”
“她的名字我倒是没问,不过她拿出了当年我和她父亲互赠的信物,舒某这才答应帮了这个忙。她大概二十岁不到的年纪,面如白纸,说话轻柔,带着一口很浓重的江南口音。”
我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突然脑子里一闪,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四下摸索着。
“陶师叔,你就别再乱动了!再不赶紧包扎伤口,你就……哇!”
齐祺又大哭了起来,我只能任由她扶着我重新躺好,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问道。
“那你怎么知道诗雨现在很安全?”
“苏家小丫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