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摘下手套,物归原主
贴身剑奴撅着嘴，有些不情不愿，但到头来终究拗不过擎璐璐。
没有办法，她只好穿着擎璐璐的衣服先行离开。
擎璐璐面带微笑，目送着剑奴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为止，内心竟有一丝窃喜和期待。
紧接着，擎璐璐约好过路的商队。
她递给商人一袋银两，算是商人带她偷偷出城前往黎国的费用。
商人掂了掂银两，觉得数目可观，会心一笑，便让擎璐璐躲在了装满丝绸布匹的车辆上。
擎璐璐得到允许后，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咯咯笑了起来，仿佛是在为马上就能见到王承勋感到高兴。
她爬进车里，跟精美绝伦的丝绸布匹挨在一起，条件虽然艰苦了些，但只要心里有盼头，就总归是值得的。
三日过后，黎国皇宫的东边大院内。
王湛孤身一人躲在房间里。
他准备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不算大，但刚好可以放得下一双手套。
王湛脱下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木盒子里，细细按压，铺平再铺平，生怕上面留下什么褶皱。
谁料这时候，施牧推门进来就是一声“完蛋”。
他的粗心真的毁了王湛好多温柔。
施牧快步疾走至王湛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曾想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双他时时戴在手上的手套。
施牧愣了一愣，诧异地问：“诶，眼看天气渐渐凉起来了，你把手套摘了做甚？”
王湛轻轻合上木匣，深情款款道：“这手套从此世上就只剩下一副了，他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送一套一模一样的给我。”
“我仔细想了想，既已是绝品，还是要放起来好好珍藏才是，省得拿在外面招摇过市，磕了碰了，我还心疼。”
施牧的心情随之同化，感到灰心丧气、失魂落魄。
他当然能够体会王湛的思想感情，因为施牧同样为王道江的死感到悲哀和惋惜。
紧接着，眼看王湛就要脱下身上的驼绒衣，但他只脱掉了半个肩膀的衣服，便遭到了施牧的及时制止道：“诶，慢着！”
“驼绒衣就算了吧，脱下它，严寒难耐之时，你会死的。”
“就当是为了其他重要的人活着，驼绒衣，不能卸。”
施牧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帮王湛穿好驼绒衣。
王湛略带忧伤的眼神注视着施牧，邀请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
王湛稍稍低头，眼神下瞥，神色愀然道：“去见见王道江。”
施牧微微一愣，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然而随着画面一切，王湛却是把施牧领到了皇宫之外的某座山上。
这山上，立着王道江的墓碑。
直到这时候施牧才明白，原来王湛口中所说的“去见见王道江”是这层意思。
王湛把木匣放到王道江的墓碑前面，算是物归原主。
施牧立在一旁，苦笑着打趣道：“这家伙，以前还缠着我指点他一招半式。”
“也不知道我指点他的那一招半式到底学会了没有，现在竟躲在地下不见人了。”
王湛后退几步，站得远了些，跟施牧并排而立道：“我看着倒是没学会的样子，否则又怎么会躲在地下不见人呢？”
施牧淡然一笑，看向王湛道：“不过之前我怎么不知道王道江被葬在此处？”
“我还以为他的遗体是被王养饥草率收拾了呢。”
王湛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言简意赅道：“是我向王养饥申请，妥善安葬王道江的。”
“我觉得他的剑法很干净，很纯粹，不应葬在皇宫这等污秽浑浊之地，所以就找了处远山，希望他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
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沉思道：“做得好。”
“如果没有你出面的话，恐怕王道江的遗体要像其他义子一样，草草了事了。”
王湛板着一张脸，认真地说：“其他人是罪有应得， 可王道江不该如此。”
“当初王承勋的目标虽然是我，但想必是他觉得王道江的丰功伟绩对他的储君之位产生了威胁，所以利用自己现有的本领将其斩杀。”
“倘若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让王道江去争那高高在上的王位，或许他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下场。”
施牧腾出一只手，拍拍王湛的肩膀，安慰道：“你做的没错，他也没错。”
“错的是手上沾满鲜血的人。”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我知道你这人重感情。”
“这几天你一直闭门不出，是为了王养饥的死而伤心难过吗？”
王湛在不经意间扭头跟施牧相互对视一眼，神色自若道：“你是说我这三天里一直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施牧挑了挑眉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相当自然地说：“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说不准呢。”
“王养饥虽然心思深沉，但他对你却没有什么坏心眼，反而还给予你权力和地位。”
“他这样默默为你付出，连我都快要被他给感动了。”
王湛一手握拳，吓得连忙咳嗽两声，总觉得施牧阴阳怪气的，话里有话。
施牧暗暗一笑，当真觉得有趣极了。
王湛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定了定神，严肃道：“我固然为王养饥的死感到不值和痛心。”
“但我可没有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我只是在想，咱们接下来的出路而已。”
“出路？”施牧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追问道，“什么出路？”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道：“我们是受王养饥之邀才得以住在皇宫里的。”
“现在王养饥死了，等于我们在皇宫里失去了一座靠山。”
“而王承勋身为他的儿子，则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
“不巧的是，王承勋又刚好想抓我回烊国给擎啸复命。”
“所以说，在现在王承勋只手遮天的皇宫里，我们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的。”
“万一王承勋贼心不死，没人能罩得住我们。”
“而你若贸然对王承勋动手，那就是与整个黎国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