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原来见过
钟幼在厕所里低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努力平复心情,原来是他。再次抬头她的眼框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双肩颤抖,心脏剧烈起伏,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钟幼想要逃离过去的一切,可命运就是不肯放过她,千丝万缕中让她被过去羁绊。
不知道刘毅知不知道以前那个在同学会上谈笑风生的帅气男生,如今变得阴郁暴躁。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可笑,兜兜转转竟然认识了你。
刚出大学钟幼就和刘毅结婚,刘毅学历高,说话文质彬彬待人和善温柔西装革履,精英人士。
所有人都说钟幼找了个好男人,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婚后刘毅总是在出差,后来干脆异地。直到钟幼无意中看到尘封多年的杂物和一封没有送出的情书。钟幼才清醒过来。
刘毅要只是一个妻子身份,一个已婚男人形象,一个可以帮他照顾父母的保姆。
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那个叫路然的男人,可笑的是自己之前还见过路然。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眉宇间年轻人的朝气,和现在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道刘毅看到现在的他会有什么感受。
钟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长长的呼气吐气。
走出卫生间。
别看林远人高马大的干活一点也不敷衍,春联,福字,灯笼一样不少,红红的福字给便利店增加了新年的气氛。
“路然,我帮你贴了春联等会请我吃什么啊。”林远和路然说着。
路然有些错愕:“你要留下来吃饭?”
林远有些委屈的说:“是啊。我都忙活一上午了,早饭都没吃。”
说的好像谁吃了早饭似的。
路然拿起收银台上的小饼干仍给林远。
林远又给仍了回去:“我要吃烧鹅。”
路然无语,拿起桌子里的钱递给林远。
林远接过钱也不客气说:“你要吃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不用。”
路然转头冲里面说:“钟幼,多准备一个人的饭。”
钟幼整理整理清醒,让自己看上去平静的回道:“好。”
中午钟幼准备的红烧茄子,酥肉冬瓜汤,外加林远买回的烧鹅。三个人吃刚好。
钟幼心不在焉埋头吃饭,不敢抬头看路然。
桌上林远笑一通:“钟幼,你这是怕我们给你抢饭吃吗?拿个比自己脸还大个碗。”
今天多了一个人吃饭,但饭碗只有两个,这得怨钟幼之前自己把碗摔碎了,她给路然,林远准备了小碗,自己则抱着一个斗大的大碗。
钟幼楞了几秒解释:“不是,之前碗被我打碎了,没有多余的小碗。”
林远虽在笑,还是很绅士的和钟幼换了碗说:“用这个小的。”
钟幼也没拒绝:“谢谢。”
桌上林远和路然说着话,钟幼觉得路然对林远的态度很好,虽然他依旧臭着一张脸,但林远说话时,他时不时回上一两句,说话也不夹枪带棍的,说到不想说的话题,偶尔还会白林远一眼。
等钟幼收拾好厨房完出来,林远已经在外面搭起了架子,把灯笼,春联,福字都一一放好。
一整个下午钟幼就在外面卖春联,虽然上面都有价签但走过路过的大爷大妈门都要问可不可以便宜些。
一胖大婶问道:“老板娘,可以不可以便宜些啦。”
一声老板娘让钟幼微微错愕开口道:“我不是老板娘,这些都是我们老板定好价的,你放心都是实惠价。”
“那行吧。我要这个,这个。”胖大婶要来一对春联,一副灯笼。
“一共九十二,这边扫码。”
“我老婆子那会这个,给。”胖大婶递给钟幼一百元钱。
钟幼看了看真假,拿着钱回屋递给收银台的路然:“找8元。”
路然还在找钱,外面又有人**联扯着嗓子朝里面吼:“老板娘,老板娘这个怎么卖。”
叫什么老板娘啊,叫老板啊。好尴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最后实在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声:“稍等。”
钟幼尴尬的不得了,看得不敢看路然,接过钱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把找来的钱递给胖大婶:“谢谢哦,老板娘。”
“我不是老板娘。”钟幼再次跟他解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拉着钟幼问道:“唉,老板娘这个多少钱。”
“我不是老板娘,这个我看看。”钟幼拿过老奶奶手中春联看上面价签。
“这个四十八。”
“那是有点贵,有没有便宜的。”
“这个三十五。”钟幼拿了另一个便宜的递给她。
时间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好像变慢了,老奶奶拿着仔细看了好一会,左看看右看看:“可以少一点吗?”
“我们这个都是老板定的价,实惠价。”
“那好吧,就这个帮我装起来。”
“好。”钟幼那处口袋装好,收钱。
“谢谢你了,老板娘。”
老板娘!钟幼心好累
钟幼的解释淹没在一声有一声的老板娘中,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每次都苍白无力的解释,然后又被其他人打回原型。
其实像路然这种便利店大多都是自己经营很少请员工,所以大家都固执的认为店员就是老板娘。
之前的李阿姨也常常被人叫老板娘,但她不会像钟幼这样固执己见的解释。
下午快下班时还时不时有人**联,钟幼准备下班,可自己下班了路然怎么**联,他推着轮椅进进出出多不方便。
“你把外面东西收好,就先回去。”路然开口让钟幼把东西收了回去。
钟幼有些疑惑:“现在就收了吗?还有人买啊。”
“没事,收了吧。”
“好。”
钟幼把东西收回小仓库放好后就离开了。
夜幕降临,路然坐在店里看着街上渐渐稀少的人群,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摊在轮椅里。他动力动腰肢,坐太久腰酸背痛。
年关越来越近,小区里也开始热闹起来,钟幼隔壁楼下的邻居最是热闹,红灯笼,春联,福字,窗花,都贴好了,外面还挂着香肠腊肉。还来了好多亲戚,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看得出房主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而自己楼下应该没有人,院子里杂草都快比人高了。
钟幼到店里的时候,看见门是开着的,竟然有些意外。暴脾气的任性老板是要改过自新好好赚钱了。
今天她上班时接到刘绢的电话。
“喂,妈。”
“钟幼,你今年回来时,给越越买个平板,要啥苹果的,他们早教课要用。”
才六个月大的孩子要用平板,不用猜就知道是自己那弟弟想要:“我今年过年不回去。”
“不回来。”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不回来也行,买了寄过来也行。”
电话这头的钟幼久久没有出声最后小声的说了:“好。”这个字仿佛是从她紧闭的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僵硬,语气低沉。
刘绢没有注意钟幼语气的僵硬:“就这样我先挂了。”
她没有问为什么不回来,没有问在哪里过年,她的眼里从来只有她宝贝儿子。
刘绢现在应该都不知道自己和刘毅离婚了,她不想买平板,想拒绝,疯狂的想拒绝,可多年来的顺从讨好仿佛刻在她的骨子里,沁透进血肉里。
钟幼长长叹了口气。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她筋疲力尽。
坐太久,路然有些腰酸背痛,吃过午饭路然有些难受,和钟幼说了声:“我等会有事,你先看会店。”
“有人结账怎么办。”钟幼问。
路然让钟幼站到收银台边上手把手教学扫描机怎么用。
他俩离的很近,路然坐这,钟幼弯着身子能闻见他洗发水淡淡的柠檬味,今天路然没有戴帽子,毛茸茸的头发很多很密,长长的头发快盖住眼帘。
“你按这个就能清零,拿这个一扫就有价格在上面。然后着就能显示一共多少钱,然后让他们直接扫码就行。”路然好好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好听,听起来温柔低沉。
“知道了吗。”路然一转头,钟幼圆圆的脸就在面前,她五官并不惊艳,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鼻梁不高,鼻尖小巧,皮肤很好,脸上有淡淡的绒毛。
路然喉头不动声响的滚动一下。
“嗯。”钟幼并没有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专心致志的学,害怕等会不会用,还要给路然打电话。
路然交代好推着轮椅准备走:“等会,五点半我没来,就给我打电话。”
“好。”
当老板就是好,说是有事其实就是回去睡觉。这几天换了营业员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路然连续好几天坐镇,坐一天下来经常腰酸背痛。
之前胡叔在时,路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胡叔为人老实敦厚,将便利店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路然自然也不用怎么操心。胡叔不在也苦了路然。
路然回去后脱了假肢就摊在床上一动不动,在家一直都是坐累了就趟着。躺够了就起来坐着。
下午林远带了几箱烟花爆竹来找路然:“路哥呢。”
钟幼停下手里的活回到:“他说有事,走了。”
林远离开便利店就来了路然家,他知道路然能有什么事,没在店里,就是在家里。
“路哥,出来给我开门。”林远站在铁门外给路然打电话。
“你来干嘛。”路然声音有些慵懒。
“我有事找你。”
“等着。”路然从床上坐起,穿戴好假肢。
林远看着院子里的杂草说道:“你这草都快有我高了,怎么打造世外桃源?”
路然白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远拿着板凳坐在坐在路然旁边:“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怎么样。”
路然想都没想就回道:“不怎么样。”
“那行吧。”林远也没坚持。
林远有个表哥开了家餐饮店,想请人做一品牌LOGO,包装。林远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路然,想着他之前就是做产品设计的,虽然有几年没做了但底子还在,要是想接下来,林远就去和他表哥说。
是个小活,其实林远觉得路然可以接下来,不愿意就算了。
林远:“我刚刚给你拿个几箱烟花爆竹,你卖的时候放在里面卖,现在的安山城市内不让燃放烟花爆竹,查着就要没收,还罚款,不比以前。”
路然:“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基本上没人查,现在过年放个炮都不行,你记得外面小时候,把炮仗扔到牛粪里,一爆炸弄我一身,回去就被我妈打。”林远说着不自觉笑了。
路然会想起小时候趣事,那时候自己很皮,上窜下跳没少被路强打,后来路明和余曼离婚,每次自己调皮余曼就哭。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
林远:“我刚听见有人喊钟幼老板娘。”
路然无语一个白眼
林远好似没看到他的白眼调笑:“路哥,动作挺快的啊,这就上升到老板娘了。”林远说着看了一眼路然,那一眼说不出道不明的含义。
路然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你去和每个进店的人解释。累不累。”
“嗯。”林远一幅觉得很有道理的模样抿着嘴重重点头。
“我告诉你,你少在钟幼面前说些什么。”路然知道这人没瘪着好。
“怎么,这就开始维护起来了。”
“以我多年看女人的经验,钟幼很不错,长得可爱,说话温柔,人也勤快,长得有些胖胖的,摸起来手感应该很好。”林远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滚,滚,滚。”路然无语的把林远赶出去。
这话要是余曼说,路然应该会大发雷霆,而林远说路然却不会很生气。
林远走了,路然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觉睡醒透过窗帘微弱的光线,外面天已大黑。他瞪的一下坐起身,拿起手机六点五十七。
看了眼微信,一个微信名钟幼的打过两通电话,一次五点三十八,一次六点半。和钟幼加上微信就改了备注,但从未聊过,上面还有才加上好友的提示语。
他回过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钟幼的声音。
钟幼的声音和林远说的一样柔和,带着小女人软软的嗓音
“你还没走吗?”
“没有。”
“我马上过来。”
路然过去后就让钟幼收拾东西回去:“你先回去吧,多上的算加班。”
“好。”
钟幼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了旁边的大超市,她在小区发现那只受伤的橘猫根本没有好转。脚上的伤口已经感染,由于经常舔舐伤口,导致嘴上也出现了感染,她准备买了宠物用项圈,再去药店买了药。
买了东西从超市出来已经八点,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便利店,看到路然滚动着轮椅收拾外面的春联,她这才想到摆在外面的摊子没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帮忙。
路然坐着轮椅很不好弄,只得把有些春联暂时放在地上再一个人卸下搭建好的桌子,桌子半人高,有的骨架要把手伸到桌子里面去顶住卡扣才能合上。路然坐在轮椅上把手伸向下面。看不见下面的情况,他正左右摸索着。
“我走的时候忘了。”钟幼说着蹲在路然轮椅旁边将手伸向里面卡扣处。路然的手还没及时收回来,一伸手先是摸着路然的手。
一只温暖的手触碰到他,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刚刚的触感很暖和,软软。触摸上她的手路然才知自己的手多么冰凉。
路然的手退出,钟幼就摸着卡扣一按桌子收好。
钟幼利落的把桌子和地上的春联收好,才转身离开。
路然本准备收好春联就回去,但不想在路上碰见钟幼又再店里待了会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