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出门的时候地很湿,今天她穿的驼色呢子大衣,白色裤子,白色板鞋,走的格外小心。
钟幼的手正如胡磊说的一样,一大早起来一个大水泡,钟幼抹了烫伤药找个一个创口贴贴上。
到了店门口,没开门,又得在门外等。
王燕看钟幼等在门外开口道:“钟幼,来屋里等。”
王燕和老公开了一家理发店就是姜茜打工的那家,两个老板两个员工生意很好,他们今年员工放假了自己却没有休息,春节假期很多人都爱在理发店里做个头发,穿上新衣,打扮得体的走街窜巷。
钟幼和王燕说过几句话算跟不上熟,笑着拒绝:“不用,老板一会就来。”
“别客气,昨晚下过雨,外面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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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幼最后还是进去了,坐在等客的沙发上,沙发是很老式的红色木制沙发,上面垫着几块四四方方的垫子,垫子破旧,中间凹陷看来很多人坐过。她局促的坐在边上看着外面,边上的扶手被摸得油光铮亮。
理发店店面格局和便利店很像,但面积好像要小一些,生意异常火爆。
钟幼来的时候店里只有两个客人,王燕和她老公一人负责一个。没多久店里就接二连三的来了几个客人。
“小王,还要等一会啊。”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问道。
王燕在给客户洗头偏过头说道:“要等上一会,这边好几个都没洗头。”
“那没事,我就等一会,等会你得给我弄好一点,我下午回娘家。”
“好,没问题。”
钟幼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老板还没来。
店里人多起来钟幼也不好坐着占位置,起身站到旁边。
刘艳正在洗头,手边没有多余的毛巾了看来看钟幼:“钟幼,你能帮我把旁边的毛巾拿过来一下吗?”
钟幼看到沙发旁边一包一包的蓝色毛巾说道:“全部拿过来吗?”
“全部拿过来吧。”
钟幼捧着好几包毛巾走过去:“放哪里。”
王燕看了看旁边多出的洗头椅说道:“谢谢啊,放在椅子上吧。”
“好。”钟幼把毛巾放在椅子上。
回过身有些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没位置,一旁的王燕洗好一个客户的头发,准备起身拿旁边钟幼准备的毛巾。
钟幼就站在旁边先她一步把毛巾递出去:“给。”
王燕笑着谢过:“谢谢,这春节忙,招待不周,你去坐着吧。”
没位置坐啊钟幼心想。
“没事,你这么忙,我帮你一下。”钟幼笑着客气一下。
后来钟幼一会帮忙拿东西,一会帮忙吹头发。
“钟幼,你把那个递给我。”
“好。”
“谢谢。”
“不客气。”
“钟幼,你帮我拿着吹一下。”
“对就这么,她头发短很快就吹干。幸苦了,等会姐姐请你吃好吃的。”王燕教钟幼怎么吹头发。
“没关系,不用。”钟幼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穿过厚厚的头发,滴水的头发,弄湿钟幼的左手,水滴顺着发梢流到钟幼手背,打湿创口贴,水顺着缝隙无孔不入。
烫伤的伤口有些疼,她没作声,继续吹着头发。
钟幼手机响起,她拿过手机一看是余曼,走到门外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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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余阿姨。”
“唉,新年快乐,钟幼你在干嘛呢。”
“我在理发店,老板还没来开门。”
“哦,然然还没来,那你下次就不要这么早来。多睡一会。”
“好。”钟幼嘴上答应,但知道这不可能,毕竟路然不会告诉钟幼他什么时候来,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昨晚下雨,然然腿不好受,来得晚。”余曼开口替路然解释,语气中带着心酸与无奈。
“好,我知道,没关系的,我在理发店坐一会就行。”
“那好吧,就这样。”
挂了电话钟幼顺便看了时间十点过五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虽然睡了五六个小时但睡眠质量很差,不停的做梦惊醒,再做梦再惊醒。一身冷汗,恍惚了好一会才坐上轮椅拿了换洗的衣裤去卫生间洗漱,卫生间后面改造过有个浴缸,他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温热的水瞬间将他残肢包裹,没有知觉的末端才渐渐有了感觉。
他身子渐渐下移,热水淹过他的脖子,下巴,嘴,鼻子,眼睛,额头。他把自己掩埋在水里,屏住呼吸,时间好像静止了,世界所有的纷纷嚷嚷都没有了。他能感受到肺部的拉扯,窒息的感觉,直到求生的欲望将他拉扯出水面,他抹了抹脸上的水重重的呼吸。
洗过澡看着自己瘦弱的身体,萎缩的小腿。他依旧没习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已经受伤四年多了,但他有时依旧会梦见以前的自己,那个如烟花般短暂绚烂的自己。他总会希望这一切都是噩梦,自己依旧能跑能跳,最后又一次被现实重击。
他也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如果当初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干吗。他应该有个稳定高新的工作,每天衣着光鲜,坐在写字楼里,打卡上班。会和同事抱怨甲方太难搞,一起同事一起喝酒打球。也可能有了孩子妻子,他的妻子应该漂亮大方,自信迷人,他的孩子应该聪慧可爱,如果是个儿子应该和自己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经常请家长,被老婆抱怨你孩子太闹腾了。
昨晚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早上起来没精打采,臭着一张脸。到便利店已经是十点半。
钟幼不知什么时候从那冒出来站在路然身后。他看见钟幼白白嫩嫩的手背贴着创口贴,创口贴被水打湿,颜色变成深咖色。
路然开门找到创口贴递给钟幼:“给。”
钟幼接过:“谢谢。”想起刚刚余曼的电话,看着他轮椅上的腿,他的腿很痛吗?外表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好像从没换过鞋子,还是自己最开始看到过的那双运动鞋。鞋子没有磨损,鞋面没有折痕,只有鞋底边上的白边有些泛黄。
“好看吗?”耳边传来路然冷冷清清的声影。
“啊。”钟幼回神有些尴尬,无措。
路然没再说什么转动着轮椅,朝厕所走去,背影孤独又落寞。小腿脚穿着厚厚的长筒袜,但依旧抵挡不了低温的侵蚀。
胡磊又来了,给钟幼带了烫伤药,钟幼看着他如临大敌手不自觉的揉搓衣角。
钟幼:“又来买东西。”
胡磊:“昨天的奶茶好喝吗?”
“还不错。”
“这个是烫伤药,我们厨房烫着了都用这个,很好用。”
钟幼客气微笑说道:“这个我有,刚出门我才擦过药。”\t
路然想起刚刚钟幼创口贴上的水,擦过药还碰水。
胡磊坚持:“没事,拿着吧。”
钟幼:“不用,没多严重。”
胡磊还要说什么被钟幼打断了:“我还有事,你慢慢挑。”说着钟幼朝杂货间走去。
胡磊想跟上一起。
路然突然冷冷的说道:“库房闲人免进。”
钟幼溜进杂货间:“不好意思。”
进入杂物间的钟幼重重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开始懊恼刚刚应该明确拒绝,但好像刚刚不是最何是的时候。
没一会路然推着轮椅进来了,仍给了钟幼一只烫伤膏:“那人给你的。”
“啊?”钟幼有些疑惑,到不是疑惑烫伤膏,而是疑惑路然会帮胡磊递东西。
“啊什么啊。”路然有些不高兴说话声音有些大。
“哦。”钟幼乖乖的接过。
钟幼乖顺温和的模样惹怒了路然冷言冷语道:“你要是喜欢人家,就接着,要是不喜欢人家就,拒绝,别整天不清不楚的吊着人家。”
“不清不楚”路然的语气态度用词让钟幼有些生气抬头说道:“我没有不清不楚的吊着。”
路然没想到平时乖顺的钟幼会这么说话语气冰冷:“你那不是不清不楚是什么,你要是看不起他,就直说。”
路然的话让钟幼有些委屈,皱着鼻头:“我没有看不起他,我只是,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路然:“你只是什么,说啊?”
钟幼没说话,红了眼睛红了鼻头。
路然继续冷言冷语说道:“请你处理好自己的男女关系,不要不三不四的招惹些人耽误我做生意。”
钟幼真的好委屈,他怎么可以怎么说,什么叫不三不四。
路然也不在和钟幼说话“砰”的一声关上杂货间的门。
钟幼听见关门声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出,一个人在杂物间小声的抽泣,她明明从未主动接过奶茶,也没要烫伤膏,她怎么就不清不楚,不三不四了。那天晚上的火锅还是我请的。为什么说了不要为什么一定要给我。
钟幼眼泪顺着两颊划下,鼻头红红的,微微嘟囔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样惹人怜爱。
钟幼拿着手机想打电话寻求安慰,可又不知道打给谁。以前她会打给刘毅,刘毅是个虚伪好面子的人在所有人面前,维护者他那温文尔雅的形象他会柔声安慰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妻子,在所有人面前扮演好丈夫的形象。
路然在外面能听见钟幼细微的哭声,像小猫的抽泣。他坐了会渐渐冷静下来,耳边还有钟幼的抽泣声,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刚刚钟幼那双眼通红,眉头微蹙的委屈模样,双唇紧闭,仿佛一说话眼泪就会顺着声音一块出来。
路然觉得刚刚好像说重了,有些懊恼,生出些许后悔。
他转动轮椅来到杂物间,钟幼已经不在这,他朝厨房望去,小小的声影在厨房忙碌。
钟幼转过头,两人眼神交会。
路然看到钟幼微红的鼻头,眼角含泪,挂着水珠的睫毛。那一幅可怜样。
他用力转动着轮椅朝厕所走去。她那可怜劲做给谁看,我路然是周扒皮吗,还做饭。
越想越生气,路然负气出走,钟幼做好饭出来时已经没有路然的身影。
路然回去后在床上躺了会,想着钟幼依旧很气,还有些饿,越气越饿索性起床去厨房煮了碗面,打开橱柜找碗看着里面那只蓝白相间的碗,拿起来看了眼朝最里面推了推放在最里面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