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元夜寒和林悔几乎是同一时间松了口气。
瞥了一眼身后的月笙，林悔淡淡地收回眸光，道：“我去看看哥哥。”
月笙轻笑一声，方才瞥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怕自己在意？
还是故意气自己？
又或者，是责怪自己？
月笙总觉得三者都有。
“既然九哥无碍了，我们也得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楚乐眸光落在月笙身上，笑道：“月笙，请吧。”
到了另一个房间，元夜寒关上门。
楚乐脖颈间的纱布上有着点点血迹，是从伤口中渗透出来的，看起来异常乍眼。
心中有些不悦，他冷冷地看向月笙，那眼光像是要吃人。
“实不相瞒，去青云山派的第一天，我和我夫君就杀了青云山派的三位长老。”
月笙脸色渐渐凝重，他知道青云山派有五位长老，所以刚刚只见到两位长老时，他还有些好奇，其他的长老怎么没来。
原来，竟是被楚乐杀死了。
“为什么？”
月笙满腹疑惑，最终只是化为三个字，“为什么这么做？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而且，林悔在你们面前提起过我……”
月笙有自知之明。
知道林悔不会在楚乐面前说自己好话。
她只会说自己的不是。
抬起眼眸，他拧紧眉心，“知道我的种种不好，你们还想着要帮我？”
楚乐没有错过月笙眼底的不信任，换做一般人来说，自己的哥哥和朋友被月笙劫持走，是个人都会发脾气。
可楚乐不一样，毕竟她是当过太后的人，知道孰轻孰重，更知道因果轮回，她不处理好那个因，种出来的果永远是烂的。
“你也是被逼的，不是么？”楚乐淡淡地反问。
月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嗤道：“连你都懂的道理，林悔却不懂。”
楚乐挑眉，“她不是不懂，她懂，非常懂，她不懂得是你的做法，冤有头债有主，跟你作对的人是青云山派，你为难元少卿做什么？”
“元少卿是青云山派的后人！”
“那你还是天幽国的子民，不照样对天幽国皇帝不忠不敬么？”
月笙：“……”
楚乐还真是伶牙俐齿，他居然无法反驳？！
知道自己占了上风，楚乐没有一点得意的模样，反而是语重心长地道：“我同我夫君都知道九哥的人品，他绝不可能同青云山派这种邪教同流合污。
事实上，是青云山派多
次找九哥，想要趋炎附势，却屡次被九哥拒绝，他们恼羞成怒，却也不敢造次，于是编排了关于和九哥交好的传言，吸引百姓们给他送钱财……
至于这钱财究竟去了哪里，依我看，就是到了那魔尊的口袋。”
提到魔尊，月笙不由得发问：“那个魔尊，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清风使就从外走了进来。
他轻功很好，平日里走路声音很小，几个人都没有察觉。
元夜寒眉眼间闪过一丝赞赏，“沈寒，离开龙门的这段时间武功大有进步。”
清风使摘下面罩，露出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这正是当初帮着红袖的少年，原先是龙门的扫地门童，平日里偷偷学武功。
因着助纣为虐，元夜寒便将沈寒逐出龙门，没料到他会变成魔尊的使者。
沈寒恭敬地抱拳，神情难掩崇拜：“见过主上。”
月笙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沈寒，以他看元夜寒的眼神，的确是元夜寒忠实的追随者。
那他跟魔尊的关系……
沈寒扭过头，看向月笙，神情多了几分冷漠。
却还是傲娇地回答了月笙的问题，“魔尊的身份很神秘，就连我们几个使者都未曾见过他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武功很高，除了我之外，剩下的三个使者一早就开始追随他了。”
月笙问：“那你是……”
沈寒神情漠然，“我跟他们不同，我是被逼的，当初我离开龙门后，就找了个店打.打杂，潜心练武，结果魔尊看上了我，硬要让我当他的使者。
我不同意，他就动粗，我打不过他，便只能同意。
魔尊说我是个好苗子，要我继续潜心练武，他那里有很多的秘籍，按照秘籍上的办法，我修为增的很快。”
月笙双眸微微眯起，“依你说来，你跟随魔尊已经有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就没有做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事情？”
沈寒斩钉截铁，“没有，自我追随魔尊后，这是我第一次下山，魔尊说要我帮忙青云山派善后，那天晚上青云山派大长老让我杀了主上和王妃娘娘，是我第一次出手。”
不错，那日沈寒发现要杀的人是元夜寒和楚乐后，毫不犹豫地背叛了魔尊！
所以，大长老才会道歉到嗓子哑，也不见清风使出现。
所以，楚乐才会知道那副地图是假的。
因为真正的地图，在大长老交给沈寒后
，他扭头就交给了楚乐。
至于为何跟着大长老一起走。
无非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教训一下大长老。
只是没料到，半路会撞见月笙他们，阴差阳错的，沈寒又杀了大长老。
月笙双拳握的很紧，想到大长老那丑恶的嘴脸，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戾气。
他理应亲手杀了大长老的。
最好是将大长老关在牢房中，折磨死，让他好好偿还这些年欠云族的债。
那般让他死，还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
月笙眼底渐渐浮现几分清冽的笑意。
被最信任的人杀死，死之前的那一瞬间，应该是挺痛苦的吧？
人最怕死的不明不白了。
元夜寒沉吟道：“依你所言，魔尊神通广大，那他为何让青云山派这种垃圾门派帮忙？”
沈寒道：“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魔尊缺钱，非常缺，青云山派虽然实力不怎样，但蛊惑人心还是有一手的，想尽法子让百姓们捐钱，再交给魔尊，魔尊就会派几个使者去帮青云山派。”
顿了顿，沈寒下意识看向月笙，“上次青云山派交给魔尊一百两黄金，他便让那几个使者帮忙对付云族了。”
月笙脸色阴沉无比。
一百两黄金！
近一半的云族人性命，在那魔头的心目中，不过是一百两黄金？！
“好，好啊！”
月笙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凸起，“那魔尊在哪？！让我亲自收拾他！”
就凭他的能力，还收拾不了一个魔尊？
眼看着月笙脑袋上怒火蹭蹭蹭往上涨，楚乐漫不经心地道：“上次青云山派让三个使者血洗云族的时候，你在么？”
月笙冷声道：“不在，他们屠杀到半路，我回来了。”
“然后呢？”
月笙不明白楚乐的意思，强忍着怒火，瞥了她一眼道：“然后他们就跑了，还能如何？”
“如此说来，凭你的能力，根本拦不住他们？”
月笙瞬间哽住，脑海中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发现那几个人屠杀云族时，他恨不得想杀了那几个人，可那几个人的身手敏捷，自己想尽办法困住他们也没有得逞。
眼看着要将他们一击致命，他们却耍了些手段逃之夭夭了，仅仅是受了一些轻伤！
楚乐都不用多问，看见月笙眼底的落寞，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若魔尊真的有那么好对付，我们何至于大费周章
地先来找你？
以我和元夜寒的能力，早就将他斩草除根了。”
月笙一颗心坠入了无比荒凉的地方，无奈地看向沈寒。
沈寒拧紧眉心，“我只知道，魔尊武功很高，而且……”
他看了一眼楚乐和元夜寒，又看了看月笙，摇头叹息。
“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当初沈寒离开龙门的时候，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可魔尊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就将他压得起不来。
那般恐怖的气势，他只见过一次。
在元夜寒身上，他都不曾见过。
元夜寒坐在椅子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魔尊，究竟是什么人？！
他怎么从未听过？
月笙问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对付他？”
沈寒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如实地点点头，“目前为止，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如果你们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对付他，肯定没有用。”
思虑片刻，月笙道：“那我放弃找他。”
几个人诧异地看向月笙，月笙悠悠地道：“青云山派的大长老已经死了，对于云族来说，已经除掉了最大的危险，我没必要去找魔尊。”
“这不是你想不想去找的事情。”沈寒摊了摊手，“青云山派的人死了，魔尊就没有来钱的地方，他肯定要找你们算账。”
月笙一颗心沉了又沉，仅仅是那三个使者，就能屠灭云族一大半人。
更何况是魔尊了？
楚乐闷哼一声，“不就是要钱么？大不了给他，一百两黄金云族还出不起？”
沈寒摇摇头，“不行，魔尊需要的钱不只是一百两黄金，他需要很多很多，是云族承担不起的。
而且，他极其护短，如果发现我们杀了他的人，他一定会恼羞成怒。”
元夜寒眸光定定地看着沈寒，“那你呢？你背叛了魔尊，他会如何处置你。”
沈寒眸光淡然，“杀了我。”
几个人心中一紧。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问：“这怎么能行？！”
楚乐和元夜寒愣了一下，看向月笙，月笙脸色微红，别扭地扭过头解释：“退一万步来讲，沈寒也算是有恩于云族，我月笙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魔尊真的要杀了沈寒，我月笙第一个不同意。”
这话倒是惊到了楚乐和元夜寒。
如此看来，他月笙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你说你。”楚乐给月笙倒了一杯茶，“人不差
，做出来的事儿倒不像是人干的。”
月笙：？？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听林悔说，你还要她跟你成婚？”楚乐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就看不出林悔同我们九哥是郎有情妾有意？你和她的婚约，不过是曾经的事了。”
月笙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
“林悔小时候吵着要嫁给我。”
此话一出，楚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月笙又加了一句，“她还送了我很多礼物，让我一定要等她。
我足足等了四年，总算是等她回来了，她的心里却有了别人。”
楚乐心里有些堵得慌。
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她面露愧疚。
“抱歉，方才是我口不择言。”
元夜寒握紧楚乐的手，他不喜欢自己的阿楚跟别人道歉，可这件事情，月笙也有自己的苦衷。
月笙笑道：“为什么道歉？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样，是我破坏了他们两个人，你没有错。”
男人桃花眼泛着一层迷茫，“可我有什么错呢？当初那么多人劝我不要再等了，可我就是固执地等，为什么她不等了呢？”
楚乐心坎泛出一丝酸意。
她是现代人，自然不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希望自己找到爱情。
谈一场轰轰烈烈，甜甜蜜蜜的恋爱，最后跌入婚姻的坟墓。
可在古代人的角度来看，月笙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楚乐默默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她没法说，也没资格劝月笙放手。
正想着，元夜寒握住了她的手，对她微微勾唇。
楚乐嘶了一声，不得不说，看见这张俊脸她的心情会好很多。
怪不得那么多人要找个好看的对象，平日里摆在那儿看着，心情也会变好啊！
元夜寒被楚乐盯得心里有些发慌，面上却一片淡定。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拖延魔尊发现大长老死了的事实，趁着这个时间调查魔尊真正的身份。”
他不相信魔尊没有软肋。
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魔尊一定有他怕的东西，说不定就跟钱有关。
沈寒点点头，“我去同青云山派的二长老说，让他把嘴巴闭严实点，他心中还是有善念的，也看不惯其他几个师兄弟的做法，想来他也不愿意被魔尊束缚。”
毕竟，动不动就拿出一百两黄金，谁都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