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就会如何伤你
“里正。”徐宿还有些迟疑,邵秋实到底是傅家出来的。
“傅家家大业大,一个院子就使唤多少仆妇女使,难道个顶个的都碰不得?”徐家富冷哼一声,“打,伤了瘸了残废了,我负责!”
听见徐家富的话,徐宿再没了顾忌,是啊,傅家多少仆妇,难道个个都是金疙瘩吗?
当下,徐宿握着铁锹一扬手,对准邵秋实就拍了下去。
徐宿留了手,没用被泥土石块磨得雪白的锹尖,而是用锹背对准了邵秋实。
这样拍不会流血,不至于见红,但大力之下,拍实在了,折上几根骨头还是要的。
徐宿平素里给徐家富当打手,在屯里耀武扬威,村民多少都吃过他的苦头,知道他手上有劲。这些村民家里的孩子同邵秋实一样年纪,此时心生不忍,不由得撇开了眼。
砰!是铁锹挥下,钝器拍打皮肉的声音。
结结实实,紧接着是身躯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些撇开眼的村民不由得浑身一僵,徐宿下手也太狠了,竟把那小女娘打得跌了出去。
村民们连忙去看,却不由得一愣,邵秋实还好端端地站着,就站在他们撇开眼时站的位置。反倒是徐宿,跌了出去,距离他原来站的位置足有五步,脸面青肿地仰躺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村民尽皆骇然。
徐家富却比村民们都看得清楚些,一是因为他离得近,二是因为他下令打的,就是专门要看邵秋实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求着把田地卖给自己的样子,自然不可能因心生不忍而撇开眼。
所以徐家富清楚地看见,在徐宿铁锹拍下的瞬间,邵秋实抬起了手。
邵秋实的手跟徐宿的手完全不能比,最多也就支棱铁锹的木棍那么粗。
这样的胳膊是毫无威慑力的,徐家富甚至毫不怀疑徐宿一铁锹拍下来,邵秋实的胳膊能被拍碎成五截。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邵秋实一抬手,刚还被徐宿握着的铁锹,眨眼就落在了她的手里。
单手执棍的小女娘一锹扫出,冷不防被躲了铁锹的徐宿还保持着往前扑的姿势,看上去简直就是徐宿上赶着把脸递过去,让铁制的锹背打了个结结实实。。
啪!徐宿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厥了过去。
“你怎么能打人呢?!”徐家富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他。
顶着众人的注目,徐家富也知道自己这问话有多可笑。
他刚下令让徐宿打人,徐宿没打成,反被人打了,他倒喝问起反击的人为什么打人来。
天知道徐家富压根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问的是,邵秋实身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娘,没被这场面吓懵了,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徐宿拍折了胳膊,碎成五截,痛得满地打滚,然后哭着求着把田地卖给自己,怎么能反抗?反抗怎么能还成功了呢?
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徐家富被搞懵了,才问得草率了。
“我说了,你若是打我,我也会打你。你想如何伤我,我就会如何伤你。”邵秋实拎着铁锹如此回答。
众人哗然,他们此时才相信自己看见的是真的。
一个八岁的女娃,还没有铁锹高,却一铁锹将人高马大的徐宿拍得晕了过去。
徐家富却想得比这些村民要多,你想如何伤我,我就会如何伤你?
什么意思?要是徐宿不是用铁锹背去拍她,而是用如同刀刃般锋利的铁锹尖去砸她,徐宿就不是如今鼻梁碎了,半张脸胀起血泡,人事不知倒在地上的样子,难道她还真敢削了徐宿的脑袋不成?
思及此,饶是横行乡里二十余年的徐家富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你殴打徐宿致人重伤,如果把田赔出来也就算了,否则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杨大刀被邵秋实强大的武力震惊当场,待听到徐家富的话才反应过来。徐家富果然不愧是当了二十余年的里正的人,眼看着派出的打手失利落了下风,嘴皮子翻张,眨眼就扭转局势又占据了上风。
“这不叫打,是纠纷,邻里纠纷,打掉胳膊打断腿也是很寻常的事情。”邵秋实道。
徐家富被堵得一噎,这棒槌学话倒是学得快,竟将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砸了回来。
见邵秋实软硬不吃,徐家富又窝火起来,连个小女娘都收拾不了,他拿什么脸面在徐家屯当里正?
别的不管,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先把她打服了。
“给我打,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奈何不了她一个小丫头,给我打!”
邵秋实没有说话,只直挺挺地站着,小小的身板单手执锹,竟站出了单刀赴会的气势。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动,有几个还往后退了退,既是不忍,也是不敢。
徐宿被拍得倒在地上,现在都还没有爬起来,他们可不想当第二个徐宿。
“上啊,我叫你们上啊!”徐家富见使唤不动,便动起手来。不是亲自打邵秋实,而是将村民推上去。
村民们接二连三地被推到邵秋实面前,看着眼前的邵秋实,不由得恍惚起来。
真的是眼前这个还没有铁锹高的小丫头拍晕了徐宿吗?会不会压根就是徐宿自己摔的?
身后又传来徐家富疾言厉色的呵斥:“你们死了还是聋了?我叫你们打,明年都想交全税了吗?”
全税?在这样贴合切身利益的威胁下,村民们终于举起了铁锹扒犁。
“小心!”杨大刀大急,想上去帮忙,下一秒,愣在当场。
邵秋实一个横扫,竟将冲上来的一圈村民全拍飞了出去,一个不落。
杨大刀都差一点铁锹扫到,虽然及时避开,却劲风袭身,凌厉的风声将他推得连退了数步。
杨大刀面露愕然,邵家的小娘子怎么这般厉害?评书里绝世的大侠也不过如此了吧?
“难怪,”罗平平注视着邵秋实的背影,目光说不清是敬佩还是惊叹,抑或两者皆有,“难怪昨日我明明提醒了她要带上帮手,她却敢一个人就来了,原来她自己一个人便能抵无数的帮手。”
“住手,东家,”罗春生忽然上前,“东家,住手吧,这些村民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