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别杀她
邵秋实提着剑又向众人冲去。
恰在这时,数道身影划过天际,齐齐向邵秋实所在之处赶来。
锵!人未到,刀先至。
一抹银色破空,看似极远,却来得极快,锋利的刀刃直取邵秋实面门。
邵秋实不得不抽剑回挡,锵的一声,银色暗器被剑刃荡开。
几乎在荡开的瞬间,暗器就转了个弯。
在空中甩出一抹优美至极的弧线,尖端盈着一点正月寒冷的日光的暗器,再次迅疾地袭向邵秋实。
不,如臂指使到这种地步,不是暗器,而是武器了。
邵秋实一个鹞子翻身,拧腰躲开袭来的银光,错身的瞬间,终于看清了这武器到底为何物。
指间刃,钩了钢丝的指间刃,难怪收放自如。
锵!锵!锵!一息数响,邵秋实手中青锋与指间刃数度短兵相接,火花四溢。
当!刀光中,又有剑影。
那剑并非寻常单独的一把,三尺主剑四周还有十二把长如匕首的短剑,却是一套连环子母剑。
子母剑凌空而来,配套攻伐,围住邵秋实四面八方闪烁着剑影。
邵秋实心念一动,一根金色细丝自发髻间抽出。
那金丝见风就涨,瞬间涨成十丈,细如蚕丝的金丝将邵秋实团团包裹其中。
当!当!当!一息数响,飞旋的发金交织成铜墙铁壁,完美地扛住了子母剑剑刃,又是火花四溢。
铮!飞旋的发金在抵御子母剑的同时绞断了指间刃的钢丝,只听得犹如琴弦断裂一般的裂帛之声,本来如臂指使的指间刃犹如断了弦的风筝一样往下坠去,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一声轻咦,对方似也动了真格。
伴着轻咦,数十把指间刃同时激射而出,灌了真力,破空之声清越至极。
嗡!邵秋实召出方鼎,青色宝鼎看似青铜所铸,实则为万物母气祭炼,坚不可摧。挡在邵秋实身前,只听得嗡嗡作响,其声如远山钟鸣,指间刃悉数弹飞而方鼎自岿然不动。
“别杀她!”砰!
伴随着一声喊叫,一声砰,邵秋实后背一痛。
那是一只手,在四周皆是刀光剑影之时,谁也没想到一只素手穿过了锋利的发金,邵秋实也没想到。
那手手指纤长,只肤色苍白得很,看着几分羸弱。
但就是这只看上去苍白得有些羸弱的手,轻易分开了缠绕在邵秋实身周的发金。
发金锋利无比,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别说躺了一地的尸体搅得断肢横飞,就是地皮也被掀起两层。
但就是这样锋利的发金,竟奈何这一只苍白的手不得半分。
这手并两指捏了剑诀,指尖凝了带着剑意的威压。
四周十三柄连环子母剑,加上数十把指间刃的剑意,都比不上这素手的指尖。
若是点在实处,邵秋实不死也要重伤。
电石火光的刹那,指尖的主人听见那一声“别杀她”,变指为掌。
砰!邵秋实后背一痛,跌了出去,眼前也是一黑。
邵秋实跌出去,缠绕身周的发金没有灵力为继,瞬间收回,显出当中的邵秋实。
直如一枚金色蛋壳孵化,破壳蹦跶出个小女娘来。
一切都发生得极快,从短兵相接到邵秋实倒地,时间只过去了数息。
此时,那指间刃、子母剑和指尖的主人才落在地上。
衣衫苍青色滚了银边的是安清和蔡子慕,另有一名身着粗麻的郎君。
蔡子慕正是转指为掌震晕邵秋实之人,他看了看地上的邵秋实,又看了看旁边的姜暮雨,电石火光的刹那正是姜暮雨的喊声改变了蔡子慕的攻击:“怎么回事?”
“别杀她,她是,”姜暮雨疾步走到蔡子慕身边,想了想,想起自己现在倒是知道了邵秋实的姓,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巴蜀遇到的小骗子,蔡叔叔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蔡子慕仍如邵秋实上次所见一般唇色苍白神色倦怠,重复了一遍:“我问怎么回事。”
蔡子慕乌夜啼之名可止小儿夜啼,虽平日待姜暮雨宽厚,姜暮雨也不敢怠慢,当下知无不言:“那被子里裹着的是她爹,她爹让这些人弄死了,她要杀他们给她爹陪葬。”
“这么多人都有份?”蔡子慕环顾一周,触目猩红,眼下死的人已是不少了。
“这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的,”姜暮雨想了想,“反正在场的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有点干系。”
蔡子慕琢磨着姜暮雨话里的意思,长睫剪光,一贯恹恹的表情也流露出诧异:“在场的?所有人?”
“在场的,所有人。”姜暮雨做了肯定答复。
蔡子慕静默一瞬,又问:“所以她要杀的是?”
“在场的,所有人。”姜暮雨又说了一遍。
“不行。”姜暮雨话音未落,蔡子慕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姜暮雨眼珠子一转:“她答应进天一阁了。”
“她答应进阁?”蔡子慕可是记得邵秋实在巴蜀时如何千方百计地拒绝了姜暮雨的招徕。
姜暮雨点头:“反正要递投名状……”
“不行,”这次,在蔡子慕开口之前,旁边那粗麻衣衫的郎君也道,“兹事体大。”
姜暮雨瞧出对方身份特殊,收了嬉皮笑脸,拱手:“未请教。”
粗麻衣衫的郎君信口回道:“你叫我荆轲吧。”
墨家墨侠皆以战国名刺客之名为名。
专诸、聂政、豫让、荆轲,战国四大刺客。
荆轲。
……
邵秋实受了蔡子慕一掌,晕了过去。
虽然晕了过去,邵秋实却没有停止思考,她又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想起她跟着房磊去守关。
天好冷,滴水成冰。
没有粮食,他们开始杀马。
守关呢,守住就行了,又不需要冲锋,要马做什么?
可是马也吃完了。
他们窝在城关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黎明的时候,六子探头往外面望,忽然身子一颤,向城墙下跌去。
她连忙把六子拉回来,发现他中了一箭。
天寒地冻,只有六子的血,从伤口里溢出来,冒着丝丝热气。
六子吐着血泡泡:“南杞不管我们了,南杞不管我们了……”
六子咽了气,她怔了一会儿,被旁边的人摇醒。
一把大刀塞在她手里:“愣着做什么,那群瓜怂杀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