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俯首称臣
老人让我骑到鹿爸爸的背上，他自己则找了另一头赤鹿。想到鹿爸爸是个灵魂，我有些不自在，但靠近后，从其身上闻到的雄性的气味，又给我真实的感觉。我骑到它的背上，双手触摸其柔软厚实的身体，这才踏实下来。
鹿爸爸缓缓地往前走，老人和他的赤鹿就在前面。
“对不起，我为金币，伤害了你全家。”我小声说道。
鹿爸爸停下脚步，眼珠往后移动，用余光看着我，然后重新上路。它没有为难我，走的很平稳。
一路向着赤鹿原深处走去，两侧有大批赤鹿飞奔而过，形成一道道美丽的火光。我问老人它们这是要去哪里，老人笑着说道：“它们准备迎接你。”
老人总是做出神秘的事情，说我有本事帮助赤鹿，可以成为赤鹿原的救世主，赤鹿的英雄。在我完成试炼后，大批赤鹿奔跑着，准备重新迎接我。然而我对此并不感到得意，相反的被担忧占据。我有什么本事保护赤鹿以及赤鹿原？除了打铁，我还会干什么？
带着忧虑来到目的地，我的嘴巴惊讶得久久没有闭合。一座无比宏伟的建筑屹立在我的面前，金光灿灿，仿佛用黄金打造。建筑下方有一扇宏伟的金色大门，无数赤鹿分站在道路的两侧。随着我的出现，雄鹿挺胸抬头，母鹿前肢跪地，无一不表现得谦卑友善。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忙寻老人，他却已经站在大门前等待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紧张，像凯旋的英雄一般走在金灿灿的道路上。鹿爸爸，那头最高大的雄鹿，像护卫一样，跟在我的身后。
实在太气派了！如此礼遇，即便我再胆小，这会儿也像极了英雄。无论需要承受多么困难的使命，都已经无法阻止我此刻的前进。在无尽的尊敬中，我极大的享受着虚荣心的爆棚。老人也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恭敬地给我鞠躬。金灿灿的大门随之被打开，不用再多说什么，我踏步走了进去。
大门轰然关闭，把鹿爸爸和我的虚荣关在外面。四周不再是金灿灿的光亮，而是淡淡的幽蓝色，我认出蓝光就是从我在洞中发现的那些会发光的石头上发散出来的。
“我在洞中的一切，不都是赤鹿给我制造的幻象么？难道这些石头是真实存在的？”我问道。
“赤鹿的思维有限，它们制造的幻想，来源于真实，甚至就是真实。”老人说道。
我们继续前进，在建筑的中央有一个鹿模样的石像，最引人注意的是，鹿嘴里叼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老人背对着石像，面对着我说道：“赤鹿原是人类取的名字，它应该叫什么，我们不去管它，姑且就叫做赤鹿原吧。这片土地是不同于人类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们需要有能力的人携带着它，保护它的安全。”
“你要我携带赤鹿原？携带着如此广袤的土地？”我问道。
“荒谬，对么？但我告诉你，这一点都不荒谬。说的简单一些，我们赐予你一些力量，让你有能力把整个赤鹿原带在身边，从此世上再无进入赤鹿原的入口，那些研究赤鹿的学者，至少要等到你死去以后，才能重新分析路口的所在。”老人说道。
“学者们研究赤鹿原已经有几十年了，难道这几十年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携带者？”我问道。
“我就是赤鹿原的携带者。”老人说道：“但是，几十年前，我做错了一件事，致使我无法继续成为携带者，只能把赤鹿原放在艾尔森林，然后进入到赤鹿原内部，和赤鹿一起寻找下一个携带者。”
“你当年做错了什么？”我问道。
“我把赤鹿原的一部分秘密告诉了我心爱的女孩，后来女孩背叛了我，将秘密卖给了别人。”老人痛苦的回忆道：“我深知赤鹿原的防备机制在得知这一切后，会取消我的携带者的能力，为了赎罪，我在赤鹿原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把赤鹿原安顿在艾尔森林，然后进入这里，到这座神庙赎罪。赤鹿原最终原谅了我，并与我一同寻找下一任携带者。”
“几十年间，你都没能再找到合适的携带者？”我问道。
“我找到过几个，但他们都没能通过考验。”老人说道：“后来情况越来越危急，许多人开始研究赤鹿，并且接近了赤鹿原大门。他们中有一些狡猾的，甚至用尽各种方法，跟随在我挑选的候选人身后，到达了赤鹿原。这片大地有自己的思想，它们开始自己寻找，不再信任我了。”
“所以赤鹿最终找到了我，是么？”我问道：“而你，只是在引导我。”
老人点点头，说道：“现在你能理解目前的局面了吧？我已经不是携带者，没有能力把赤鹿原带离艾尔森林，你必须去做这件事，并且守护秘密。”
“我将来也要寻找一个接班人么？”我问道。
“恐怕赤鹿原要自己寻找携带者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赤鹿原不再信任携带者。”老人说道。
真是矛盾，赤鹿原一方面需要一位携带者保护其安全，另一方面却又不能彻底信任携带者，这将是怎样一种古怪的关系？
“我要是暴毙而亡，怎么办？”我问道：“虽然赤鹿原可以自己选择下一任携带者，但是我的忽然死亡，肯定不能将赤鹿原隐藏起来。”
“赤鹿原有它自己的考量，你要做的就是用全部生命保护赤鹿原的秘密。”老人说道。
看着老人无奈的神情，想到一路的艰辛，环顾四周的紧张气息，我最终决定承担这份责任。我胆小，但是也有一颗热血的心，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有的气质。在老人的引导下，我面对着石像，内心坚定。鹿嘴中的那团光亮渐渐向我飞来，最终落在了我的手中。
这是一个相当精美的物件，金黄色的，刻着美丽的图案，其空心的圆柱体设计，攥在手中，大小正合适。
老人说道：“你手里的东西叫鹿炎，不用时可以融进你的身体，使用时只要摊开手掌喊它的名字，就可以召唤出来。”
“它有什么用呢？”我问道。
老人取出我带来的那份描述赤鹿的资料，上面是学者画的两个鹿角组成的弓箭的模样，我恍然大悟，老人笑道：“这帮学者的研究，基本已经接近事实了。你手握鹿炎，它就可以从两侧喷出火来，形成一把弓的模样，而你射出去的箭，都伴着火。喏，就如这些资料上猜测的一样。”
“这就是你给我的力量？”我问道。
“不，这只是给你的一种福利，事实上最重要的是，鹿炎就是赤鹿原。”老人说道：“你手中的这个小东西，蕴含着整个广袤的赤鹿原。”
我惊讶极了，如此广袤的赤鹿原，竟然浓缩在小小的鹿炎中，在我的手掌里！顿时觉得沉重无比。
“赤鹿原浓缩在鹿炎中，鹿炎又藏身在赤鹿原的神庙里？”我困惑的问道：“那么我现在是在赤鹿原中，还是在我自己的手心里？”
“这么复杂的问题，你可不要问我。”老人笑道：“我的责任就要完成了，跟我来吧。”
“你不是说，这里是最后一站了么？”我问道。
“我说话算数。”老人说道：“但你总得给赤鹿们一个交代吧？”
我跟着老人来到神庙的最高处，登高望远，得以看到更加广袤的土地，但想到这片土地就握在自己手中，只觉得一阵恍惚。我抬起燃烧着熊熊大火，形成弓箭模样的鹿炎，所有赤鹿全都向我俯首称臣，它们彻底将整个赤鹿原交到我的手中。
看着底下火红的一片，心想，自己现在要是把鹿炎破坏掉，是不是我看到的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