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毒
生活重新变得平静,白天跟父亲在铁铺打铁,晚上一家人有说有笑。清晨以及傍晚,我会带着猎狗到山里砍柴。利用这段时间,我练习对鹿炎的掌握能力。我发现鹿炎散发出来的火,就像小赤鹿身上的一样,只要我愿意,可以不灼伤任何一个人。并且只要我愿意,似乎可以燃烧一切。
一年的时光很快过去,十九岁生日这天,我送给自己一份礼物,我学会了掌握鹿炎之火的能力。在我的控制下,它可以形成任何形状,无害时像流水,有害时所到之处只剩灰烬。这一年,猎狗当了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我,而是每晚都会在院子里的狗窝中,陪着它的孩子们玩耍。
现在是春天,覆盖一冬的山上,会生长出一种并不好看的植物,商人每次来到村子,都会收购这种植物。为了增加收入,砍柴的同时,我自然不会放过。山上的空气带着几分冷意,一路寻找,收获颇丰。猎狗在我身后吼叫,叫声却越来越大,好像发现了什么。我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实在想不出能有怎样的危险。漫不经心的来到猎狗身边,见一个男人倒在地上。
男人的衣服很脏也很破,像是被野兽撕咬导致。他身上有很多伤口,有些地方还在流血,有些则已经变干。男人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我问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他强打着精神抬头看我一眼,就昏了过去。
我让猎狗守在男人身边,自己跑到附近的小溪,把已经喝空的水袋灌满水。我把男人扶起来靠在树上,他稍微恢复一些意识,很快就把水喝光了。他喝水的时候,我才得以细看这个人。他比我年长,体格比我还要魁梧,尽管伤痕累累,但眉宇间还是有着挡不住的气势。
“你怎么昏倒在这里了?”我问道。
男人扔掉喝光的水袋,靠在树干上,说道:“我叫杰克,是个预备英雄,完成任务后经过这里,体力不支晕倒了。”杰克看着肥硕的猎狗,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对我说道:“我饿了……”
我把猎狗拽过来,微怒的说道:“它不是食物!”
杰克艰难的笑了一下,指着对面树上的果实对我说道:“我就是爬上去摘果实时,晕厥跌倒的。”
我松开猎狗,三两下爬到树上,摘了果实扔下来。杰克相当疲惫,爬到果实面前,却被坚硬的外壳延续了饥饿。凭杰克的身体,那些硬壳绝对不是对手,但他现在太虚弱,只能无奈的请我帮忙。我用石头砸开果实,杰克大口的吃,好像都没来得急咀嚼。
杰克长得很豪放,大鼻子大眼,大嘴大耳朵,胸脯高高的,胳膊粗粗的,就连他的靴子都比我的还要大。我一边用石头砸果实,一边问道:“你刚才说,你是预备英雄,那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连预备英雄都不知道啊?”杰克可怜巴巴的等待着我的果实。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说道,手里加快了速度。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要是感兴趣,就去城里看看,会明白的。”杰克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嘴太笨,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
杰克憨憨的模样像一头憨态可掬的熊,他说他是英雄,莫非就是教皇英雄?我因此对他产生敬佩和仰慕的情绪,尽管他说的是“预备”英雄。
杰克艰难的站起来,抹掉腿上的血,我赶忙过去搀扶,他咧着大嘴,拍着胸脯笑道:“我可没有那么脆弱,喝了水,吃了东西,总算死不了了。”
“你要去哪里?”我问道。
“当然是去交任务啦。”杰克说道。
杰克说话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我还没说出自己的顾虑,他已经吐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我准备不急,根本没有搀扶住他,跟着一起摔在地上。
“糟糕,没能躲掉,果然还是中毒了……”
杰克说完这句话,彻底昏死过去。我胆小的毛病虽然改了一点,但没有经验的硬伤还在伴随着我。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中毒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施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杰克带回村子。我搀扶彻底昏迷的杰克,然而自己魁梧的身材,常年打铁的臂膀,拖动杰克竟然那么费力。
确定四周无人,我把鹿炎唤出来,将火的形状控制成绳索的模样,像赤鹿原之门外面的藤蔓那样,将杰克托起来。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到。快到村子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人影了,我不能再冒险,收起鹿炎,靠自己的力气勉强把杰克拽回家中。
杰克的出现让家人惊慌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巫师赶来,把许多植物的根茎熬成粥状,强塞进杰克的嘴里,大家才算平静下来。巫师说杰克中的毒很普通,但若不治疗,恐怕也得没命。我们给了巫师三个金币,心疼的摸了摸钱袋子,无奈地各忙各的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和父亲从铁匠铺返回。一进门就问杰克的情况,母亲说他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处于麻痹的状态。我咚咚咚的跑上楼,在客房的大床上看到杰克眨巴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我坐在他的身边,他身上的脏衣服散发出一股酸臭味,显然已经很多天没有换过了。
“感觉好些了么?”我问道。
杰克的舌头因为麻痹尚存,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你母亲告诉我解毒的事,你们救了我,十分感谢,你们请了巫师,花费不少钱吧?”
“三个金币呢!我上次出去探险,虽然赚了五十个,但恐怕是最后的五十个了,靠打铁可发不了财呢。”我说道:“不过这很值得,你现在没事了,不是么?”
“麻痹的感觉太痛苦了,好像只有灵魂似的。”杰克说道:“我身上脏死了,你还是快点出去吧。”
“我可以给你弄件大号的衣服,也可以帮你擦擦身子,你等着。”我说完就往外跑,杰克好像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当我端着木盆和从村子里靠做点心谋生的大胖子那里要来的衣服进屋后,杰克焦急的对我说道:“你不要给我换衣服了,也不要给我擦身子,等我好了,自己来做。”
“这怎么行?你身上的伤口,还得我给你处理呢。”我又埋怨道:“该死的巫师,我可是花了三个金币啊,却只管救活你,不帮你处理伤口。”
“巫师擅于解毒,他们高傲得很,不可能给我处理伤口的,这事儿你得找别人来。”杰克说道。
我走到杰克面前,解开他的上衣,杰克无法挪动,嘴里直叫着不必麻烦我做这些事。我微笑着说,没有什么麻烦的,彼此帮助就是了。脱掉他的上衣,我心里一惊,他强壮的上半身,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同时还有一个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