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遇
舞罢，女子摘下面具，姜妁定睛瞧了瞧，发现她竟然不是鸾宓，心中失望万分，那鸾宓会在哪里呢，她势单力薄，找人宛若大海捞针。
夜已深，大兴城的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的酒楼和茶馆，挂着火红的灯笼，此番景象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街上的灯火与红光，将大兴城染成了一汪红海。姜妁在这红海里上下飘摇，像找不到方向的浮草。
忽然一阵风吹过，姜妁猛地转身，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背后吹过。
她回头，并未发现什么，只看到馄饨摊的炉灶在热腾腾地冒着白气，这白气映着她的心情更加冰凉。
姜妁走到馄饨摊要了一碗馄饨。吃完结了账，向客栈走去。
走到一处狭巷内，顿觉体力抽空，神识混沌，眼睛越发地看不清楚前方灯笼的红光，模糊中她看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再次醒来，姜妁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福香楼，这间房是她初来北周时住的那间。
她面前站着一男子，待看清此人的面目，姜妁惊了一下，此人正是那日被她教训了一顿然后被丢弃在青楼的那恶人。
男子躺靠在摇椅里，扇着扇子说道：“怎么样，任你的武功再厉害，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这碧萝香可不是闹着玩的，武功越高的人，越是闻不到它的气味，那碗馄饨的味道如何？”
“原来你早注意到我了，还费这么多周折抓我，何不直接一点。”姜妁问道。
“轻易就能捕获的东西，失去了追逐的乐趣，那多没意思，我不太喜欢，就是要这样折腾一番，才有意思啊。”男子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我易了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姜妁问。
“你的鞋子暴露了，试想一下哪会有糙汉子穿小码的鞋子，以我多年的眼光来看，那尺寸一看便知是女子。你虽着男子装扮，但是气质偏柔美，身姿端正，你若是扮做寻常女子，我可能一时还认不出来，但你非要扮个糙汉子，那这特点就显得格外明显了，那可是放大了好几倍呢！还有你身上有淡淡特殊的香味，这味道我不知如何形容，似……”男子嘴角勾着笑说道。
“别废话，你抓我有何目的，是想报仇吗？”姜妁不想和他废话，斩钉截铁地问了起来。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样，我缺个你这样身手的属下，会易容，懂武艺，还是个女子，男装女装皆可，我先介绍下我自己，我叫晁俨，人称疏香公子，你唤我公子便可，你觉得如何？”男子看着她问道。
姜妁顿了顿回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男子眸光微闪，似勾起了兴致般问道。
“我想找一个人。”姜妁说。
“什么人？是男子还是女子？你总得告诉我她叫什么吧？”晁俨问。
“苗疆鬼母，鸾宓！”姜妁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回道。
“苗疆鬼母这人我有所耳闻，听说她是碧水门的人。但自从碧水门销声匿迹之后，她似乎也在江湖中消失了。”晁俨回道。
“你不是人人称颂的疏香公子吗，听说无所不能，是北周的二皇子，以你的身份你多多少少应该打探到一些消息的，我在大雍可是听说过你的大名不止一次。”姜妁说道。
“看你的身手你应该是江湖人士，但你至今都没找到此人，也许此人早已不在江湖中了呢？这样吧，你随我明日进宫，我去宫中打听打听。”晁俨道。
第二天一大早，姜妁换了宫中侍卫的装束后，随着晁俨进了大兴城的翊安宫。
晁俨先是拜见了他的皇兄晁玉，就是如今的北周新帝，又称睿帝；接着去太极殿拜见了皇太后，聊了一会，吃了些糕点就离开了；紧接着去了晓芳阁，探问了几句自己的母亲端太妃；然后领着姜妁在宫中溜达了一圈，回了自己的王府。
姜妁看他忙活了一天问道：“今日你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晁俨道：“没有，宫里的人都没听说过此人。这样，你等会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如何，也许他会知道，他和你一样也是大雍人，他对江湖秘辛可是格外感兴趣。”
随后姜妁与晁俨来到了大兴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座别院。别院上方挂着一块匾，写着“满庭芳”三个字。姜妁感觉自己梦回大雍，她突然想起了几月前也有一人领她去了一座别院，是那人救了她，那座院子名叫“汀州小筑”，她想起了“暧暧居”。
一进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梅林。正值冬日，梅花盛开，院内红海一片，花蕊伴着芬芳，在吐露它的姿态。
顺着小路往里院走去，经过一座小木桥，来到一处房门前，门口站着一位白衣男子，男子负手而立，此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顾三。
冬风似刀子一般在姜妁的脸上肆虐，风吹动着房门前的垂帘，帘影细碎，晃悠悠映着冬日那单薄的阳光照在顾三的脸上。
姜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有一瞬间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格外陌生，像是第一次见面般。她看不懂他，猜不透他的心思，连他去哪里都不知道。姜妁此时生出了一个念头，也许他的名字也是假的，分别两月后再见已是陌路。起初她心中刚见面就萌生出的一点点暗喜，还没成型，便被那如狂潮涌来的不信任感、失落感给击败，她的心就像此时冬日单薄的阳光，摇摇欲坠。
晁俨瞅了瞅姜妁的面色，定定瞧着她，然后又来回指了指，说道：“你们认识？”
还没等顾三开口，姜妁立刻说道：“不认识！”
晁俨道：“那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兄，他叫顾玢，小字渊成，我平时都叫他渊成，他父亲是大雍纯安王顾邕，他有个偶像叫诸葛亮，所以小名又叫顾三。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是我新收的属下，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姜妁站在寒风中淡淡地回道：“我叫姜妁。”
关于顾三为何在受伤后失踪，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姜妁没问，她也不想问。她现下才明白过来，对于他，她一无所知，他真名并不叫顾三，他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大理寺衙役。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短暂相处了一段时间，没有交集，就如街上的路人一般，擦身而过。即便曾经有过短暂的回眸，最后也会消失在人群中，了无痕迹。姜妁都不知道他来此所为何事，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她甚至都不知道顾三的使命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使命。在大理寺的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不再像一个孤儿游走于人世间，仿佛除了报仇以外，她还有其它的事情可以做，可是后来她还是孤身一人独行于人世间。这也许就是她的命运，生而孤独。以前他们交集缘浅，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晁俨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她感觉自己思绪凌乱。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听到了晁俨提到了碧水门，又提到了鸾宓，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接连多日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姜妁整理好思绪，才将自己慢慢拉回到现实中，听清楚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