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从签了肖霆的师徒条约之后，周霁过上了下课就跑去空教室练琴，每天下午发视频打卡，晚上熬夜补作业的生活。周四晚上，想着明天就要上第一堂线下课竟然还不知道在哪上，她给肖霆发了个微信。
【肖老师，明天在哪上课啊？】
十一点多，估计肖霆演出结束之后才看手机，周霁收到了一条语音消息：
【嗯…就在Hedgehog吧，白天不营业。咱们下午两点行吗？】
【好的。】
周五下午，周霁背着吉他提前10分钟到Hedgehog门口。门是锁的，肖霆还没来。她把琴包放在墙边靠着，低着头玩儿手机。不一会儿，听到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她就感觉应该是肖霆来了。
肖霆身穿皮夹克，搭配一双黑色高帮马丁靴，从车上跨下来，把头盔一摘，又顺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点凌乱的头发，然后说：“不错嘛，挺准时。走吧。”
周霁连忙把吉他从地上拿起来跟着肖霆进去了。门一开，就能闻到一股酒味混着淡淡的烟味，以及酒吧和KTV都会有的那种香熏味。
肖霆把车钥匙放在吧台上，边向里面走边回头说了句，“来这边。”那个房间里面的装修很别致，墙上挂了满满一面的吉他，角落处还放着一整套录音设备。桌子上摊着很多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歌词和音符。还有一支已经用的很短了的中华铅笔。
周霁认真看着纸上的字，“这都是你写的歌吗？”
“对。”肖霆说道。“来吧，弹给我听听。看看你这周练的怎么样？”
周霁坐下，翘着二郎腿，把吉他架在腿上，第一次在老师面前弹还真有点紧张，本来私底下练习的很熟，今天却破天荒的弹错好几次。而且，一紧张吧，她手就有点抖，按不紧弦，一整首歌基本都是杂音。
弹完之后，她看到肖霆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冷着脸，对视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用眼神杀掉了。所以，周霁连忙解释：“老师，我…有点紧张。”
没想到肖霆并没有骂她，反而说，“我还算满意。这首还是蛮难的。才一周的时间，很不错。”
周霁听到夸奖就开始低下头憋笑。
“不过，我发现你的手型有点问题，弹的时候最好把指尖立起来一点，要不然你容易碰到别的弦。”肖霆开始给她演示，看她总是按的有点偏差，就直接伸出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指摆到了正确的地方。
“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啊？冷吗？”肖霆问。
“我紧张啊。”
肖霆吸了一口电子烟说道：“紧张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老师，我能问问您为什么叫贰拾柒吗？”周霁忽然问道。
“嗯…因为我偶像的名字是二十七画。”
周霁笑了，“奥。我以前还以为是因为您二十七岁呢。”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差不多，我二十八。不过，为什么你叫大你九岁的人哥，却叫我大叔啊？我这么老吗？”肖霆皱起了眉头。
周霁故意气他，说道：“昂。你看着比我大一轮的样子。”
下课了。
“你不走吗？”周霁边收拾东西边问。结果站起来准备背吉他包的时候，包带忽然开了。
“来，我帮你弄。”肖霆把背带重新穿好，又提着琴包帮她背上。“你先回去吧，我等会有点事。”
门外停着一辆迈巴赫，后排坐着的女人戴着墨镜，发型是超显气质的大波浪，戴着香奈儿的耳环，穿了条过膝的连衣裙。她坐在车里，目睹了肖霆送走周霁的全过程，然后下车走进Hedgehog。
女人摘下墨镜，环顾了一圈酒吧的装修，露出了不屑的眼神“肖大歌唱家。有新女朋友了啊？年龄还挺小。”
肖霆冷冷地说：“王佩希总，我的生活跟你没关系吧？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我们俩之间也不用说些假惺惺的客套话了。”
王佩希鼓起了掌，“你跟大学那会比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耿直。”
“你变得太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肖霆抠着手上的倒刺不屑地说。
“这次来呢，我还是想跟你谈合作的。”王佩希开始谈正事了。
肖霆听到这话，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之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想和你这种只会把民谣变得商业化的人合作。这种事免谈吧。”
王佩希也站了起来，“肖霆。为什么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啊？2年前我让你签约我们公司，我来帮你实现音乐梦。你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当时也确实想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结果现在，你只能在一个不入流的酒吧里唱你所谓的真实的民谣。有几个人知道你肖霆啊？”
肖霆转过头来问：“没错啊，我这地方就是不入流，没人知道我那又怎么样？不比王总您啊，已经名利双收了。”
王佩希没接这个话茬，把一个平板拿到肖霆面前：“这位是我们从国外刚请回来的音乐制作人Chuck。我前段时间给他看过你的视频。他对你非常有兴趣，说有时间想和你交流交流。有兴趣吗？”
“呵。王总，上次你好像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你团队的人把我的歌词改得面目全非，和大街上放的口水歌没有一点区别。”肖霆还是没有领情，往他的工作室走去，又说道：“趁我的情绪还没有失控，你走吧。”
王佩希忽然跑上前，从后面抱住了肖霆：“当年确实是我没有兑现承诺，但没有钱怎么创办工作室啊，风险真的很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你。我好想你肖霆，能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肖霆把王佩希的两只手从身前拿了下来，就那样背对着她，说道，“可你永远都不会为了初心和理想而放弃赚钱的机会不是吗？这就是我们俩之间永远不可能调和的矛盾。佩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肖霆就进了工作室，把门一关，再也没有出来。
九年前的一个晚上，学生们拿着荧光棒和花束兴奋地向宁城艺术学院的体育馆走去。
一个女生激动地跟朋友说“节目单上那个叫肖霆的男生，是我们吉他系的系草。听说他今晚要唱自己写的歌。一定帅死了！我要给他送花。”
“下一个节目，有请大一新生肖霆带来他的原创歌曲《苜蓿》。”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女生们的尖叫声以及男生们的欢呼声。刚成年的肖霆，穿着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走到舞台中央，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曲唱完，三四个女生跑到台上来献花，“肖霆你好帅！”“肖霆你唱得太好了！”
肖霆红着脸，鞠了几躬，“谢谢。谢谢你们。”然后就抱着几束花跑回了后台。
刚坐下，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他看到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大眼睛女生，穿着一条小黑裙，脚上是双带钻的皮鞋。也就是开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让肖霆知道了什么是一眼万年。
女孩走进来自我介绍道“你好肖霆，我叫王佩希。音乐系研一的，咱们俩还是同门呢。我也是史老师的学生。”
肖霆挠了挠头：“师…师姐好。我是肖霆，宁市人。”
从那之后，王佩希经常在学习上帮助肖霆，有时候也会一起帮导师打杂，还有的时候就单纯见个面聊聊天。久而久之，肖霆和王佩希就在一起了。两个人一起写歌，每次发出来都能在学院掀起一阵热潮。系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当时贴吧里都叫他俩鸳鸯传奇。
可是就在王佩希毕业前，他们大吵一架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那时肖霆一直梦想着能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王佩希也支持。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打算毕业后一起创业的。直到那天，王佩希拿到了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音乐平台的offer，还给她开出了无法拒绝的高薪。
所以她找到还在上大三的肖霆，说打算先去那个音乐平台上班了。让肖霆先自己建立工作室，等赚到钱就回来入股。肖霆是一个清高的、理想主义的音乐人，他当然不会愿意和一个为了金钱而放弃理想的人一直走下去。所以，他直接跟王佩希说了分手，并且删除了他们一起创作的歌。
官宣分手那天，好多cp粉都在评论里面发：爷青结。
【我和你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即使命运重演，你还是会选择高薪的工作，而我依旧会成为那个你眼里一无所有的流浪歌手。】
肖霆翻看着在大学演出的影集，在心里跟王佩希做了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