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 章 嫉妒
她挂了电话，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那天下午，大概五点多，顾尹从家赶到医院值夜班，快进医院大门时，她注意到路边坐了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人。
坐在路边，神情恍惚，脸色也十分苍白，手边的袋子里装的是CT片子。
以一个医生的直觉，顾尹一打眼，就知道这人情况不妙。
她停下脚步，走过去询问，“老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是医生。”
老伯抬头，“你也是医生，那你怎么没穿白大褂呢？”
顾尹笑笑，从包里拿出工作证，“我刚来上班，这是我的工作证。”
老伯拿到眼前看了看，“丫头，那你帮我看看这个片子呗，我来取片子，我在这等了一天，刚拿到片子，人家说医生下班了，让我明天再来。”
他把片子拿出来，递给顾尹。
顾尹接过去，在太阳光底下把片子举到眼前。
片刻，她脸色紧张起来，低头看了眼老伯，又看了看片子。
然后她蹲下，道：“老伯，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家人呢，现在能联系上吗？”
“我女儿上班呢，我到底怎么了，丫头。”
顾尹道：“你这是严重的冠状动脉阻塞，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老伯一听要手术，立马变了脸色，“什么？手术，我听说手术要花不少钱呢？我没钱，也没有医保。我不能手术。”顿了顿，又问，“丫头，你是医生，那你帮我开点药，我回去吃，行不行？”
顾尹道：“老伯，我不能随便开药，你这个症状已经很严重了，吃药不管用，必须马上手术，你把你女儿的电话告诉我，我叫她过来。”
老伯起身要走，“她上班呢，我不能打扰她。”
顾尹当时心情复杂，但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能放老人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立刻跟上去，刚要继续劝说，老伯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顾尹下意识喊了一声，“她跪在地上，拿出手机叫人。”
然后开始给老人做心肺复苏。
急诊的同事冲出来时，顾尹已经累的大汗淋淋。
老伯被抬上车，张医生过来接替她，问了句，“什么情况。”
顾尹喘着气，“冠状动脉阻塞，大面积心肌梗死，拿上手术。”
张医生道：“黄主任今天不在，心外能手术的就你自己，谁来给你做助手，要不打电话叫黄主任回来。”
“来不及了，你来帮我。”
张医生手里的心肺复苏没停，抬头回应句：“啊？”
手术做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顾尹出来时，看到一个女孩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面，紧张的来回踱着步。看到顾尹便立刻冲了上来。
“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顾尹摘下口罩，“你是于易家属？”
“对，我是他女儿。”
“你父亲是很严重的心肌梗塞，在医院外晕倒了，手术很成功，已经转到病房去了。
女孩一听，连忙道谢。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顾尹看着她道：“你先去把手术费交了吧。”
女孩问，“医生，这手术得多少钱。手术费是三万，后续住院费，大概要一万左右。”
听顾尹这么说，女孩明显面露难色，“医生，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我，我过几天来交，您看行不行。”
顾尹看她为难，便道：“我去跟医院说。”
女孩十分感激，连忙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顾尹第二天查房时特意来看于易，那时，于昕正忙前忙后照顾他。
看到顾尹过来，已经醒过来的于易十分激动，对着女儿说，“丫头，你要好好谢谢顾医生，没有她，我的命昨天就没了。”
于昕连忙给顾尹鞠了一躬，谢谢你，顾大夫，我爸今天都跟我说了，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顾尹连忙扶起她：“我是医生，这都是应该做的。”
然后好好的给于易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离开。
出门时，于昕跟在后边，叫住了她，塞了一个白色信封给她。
顾尹惊讶，“你这是干什么。”
她道，“顾大夫，你人太好了，不仅救了我爸，还让我有时间凑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尹把信封推回去，“把钱留给你爸交医药费，医院规定，不能收东西，你这么做，是让我明天就脱了这身衣服？”
于昕这才作罢，“顾大夫，我这人笨，不知道怎么感谢人。”
顾尹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尹躺在床上，心里不是滋味。
她想，定是于昕着急给他父亲筹集医药费，才动了歪心思。
她在医院查到了于昕的电话，约她在咖啡厅见面。
顾尹惊讶于于昕的淡定，
她穿黑色吊带裙，披肩长发，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感，与医院里那个关心父亲的女孩完全判若两人。
她先开口，“顾大夫找我有事吗？”
顾尹问：“你觉得值吗？”
她哼了一声，“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想你也猜到了，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周沈慕。”
于昕点了点头，道：“差点忘了，我们周总有一个很少露面的妻子，原来就是顾医生你呀，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仅仅是为了钱吗？”
于昕不答。
顾尹随身背的包拿过来，把里面东西统统倒在桌面上，“你放心，我没有录音，我今天来只想听句实话，有些错误犯一次可以原谅，但你不能一直错下去。”
“像顾医生你这样的富家太太，又怎么会了解民间疾苦呢？
顾尹道：“这跟有钱还是没钱是两码事，难道穷人就应该做突破底线的事吗？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父亲的医药费，但解决对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你都没有选择。
她顿了顿，又道：“你自己也知道，办公室没有监控，所以你没有证据证明他对你做了什么，同时，周沈慕不能被认定有不当行为，但同样也证明不了自己清白。你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深陷舆论丑闻，制造舆论的压力，压垮融恒资本。”
于昕笑了笑，“传闻你不是很喜欢周总，今天看来，传闻是错的了，原来你这么关心他。”
顾尹道：“我也是在帮你，你演了一出好戏，但你同时也成了他们的棋子。永远受人摆布。”
于昕苦笑，“帮我？”
顿了顿，又道，事已经至此，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也不仅仅是为了钱，我就是想让他身败名裂。”
顾尹惊讶，你说什么？
“我大学毕业就到了融恒资本，我认识周沈慕都快三年了，我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我每天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一眼，我就能开心一整天。”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圈，接着道：“我知道，喜欢他的人很多，但她们都像崇拜明星一样，但我不是，我是爱他。”
顾尹惊讶自己的听到的这番话。
于昕接着道：“我每天努力工作，好好表现，可他就是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眼。我以为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将来就算结婚也会取个富家千金。直到他有一天突然宣布结婚了，娶的人跟我一样也是出身不好的人。”
她说的声泪俱下，“我当时有多崩溃你知道吗？凭什么？凭什么是你，而不是我。我抑郁了一段时间，大病了一场，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痛苦。“
“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我听说你并不是那么喜欢他，你凭什么，这世界还真是可笑。我可以为他付出我的一切，甚至可以为他去死，你能吗？”
顾尹被这番话震惊了，甚至有些发抖，人心叵测，她竟无意窥探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顾尹道：“但你却想毁了他？”
“对，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挺好。”
顾尹站起来，“今天我来本意是想劝你，千万别一错再错，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不用劝，你是真的没救了。”
顾尹从后腰处拿出一小只录音笔，对于昕道：“咱们法庭上见吧？”
她转身离开，把于昕的哭声甩在了身后。